第三百三十章 海嘯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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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刻機涉及到的產業鏈眾多，所以周新一直想的都是慢慢替代的原則。

先進製程上使用歐美日成熟供應商的成熟產品，在落後一代到兩代的光刻機上逐漸進行供應商的替代。

像新芯光刻機實現了40nm製程的突破，那麼原本從尼康那裡購買的130nm光刻機技術，就逐漸嘗試著替換成國產供應商。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周新沒有系統，沒辦法直接加點解決一切現實世界的問題，他希望既能保證新芯光刻機在商業領域的競爭力，又能逐漸推動國產產業鏈的完善。

蔡司的拒絕給了他們當頭一棒，之前一直認為蔡司會因為在浸潤式光刻機上的成功，繼續和新芯保持EUV領域的合作。

50億元的光刻機研發基金也是基於這樣的考量，因為如果要靠新芯自己搞定物鏡系統，50億rmb是遠遠不夠的。

而且蔡司的拒絕是純商業行為，人家還有充分的理由，蔡司加入EUVLLC已經接近十年時間了，沒有理由突然轉投新芯。

更別提新芯乃至背後的華國，在EUV領域的技術積累是零。

“尼康有可能賣，只要我們的浸潤式光刻機賣的足夠好，把尼康的市場份額都吃掉，他們的精密儀器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是有可能出售的。”周新說。

只要價格合適，沒有什麼是不能賣的。

考慮到金融危機即將來臨，他們出售的機率就更大了。

而新芯要做的就是，在金融危機到來前，大量擠佔原本屬於尼康的市場。

關建英提醒道：“不太可能，即便尼康願意賣，各國監管部門，尤其是霓虹和歐洲的監管部門，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EUVA已經在EUV上投入了這麼多年，大量的經費，產經省都不會允許尼康在這種時候把精密儀器部賣給我們。”

周新默默點頭表示贊同。

他忘了還有監管這一茬，之前新芯收購Cymer失敗就是因為監管的拒絕。

“是之前太過於順利，讓我們忽視了EUVLLC還在前面等著我們。

這次也算是給了我們一個教訓，事情沒有一帆風順的。

尤其在光刻機領域，我們只是實現了暫時的領先。”胡正明總結道。

胡正明知道蔡司拒絕和新芯繼續在EUV領域的合作對他們來說很重要，意味著他們在EUV的研發上先天就要比ASML落後五年時間。

五年還是樂觀估計。

ASML是EUVLLC唯一的光刻機整機廠商。

但是胡正明倒沒有太沮喪，因為他之前在創辦思略半導體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和Cadence之間的差距同樣大。

他們預計要花五年時間追趕，實際上花了大概三年時間，他們就做到了Cadence百分之九十的效果。

困難永遠都存在，只是表現的形式不同，不管是創業經歷還是科研經歷都深刻告訴過胡正明這點。

周新在冷靜之後同樣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因為浸潤式光刻機足夠把製程推進到7nm，後世到了2020年的時候，華國連28nm全國產都沒有解決。

他能幫華國解決7nm晶片全流程國產化已經夠厲害了，至於更先進的製程只能說盡力。

從商業化的角度出發，EUV商業上的價值沒有那麼誇張。

初代EUV在2010年的時候研製成功，2013年正式商業化量產，因為裝置過於複雜導致產能極其有限，初期年產量不超過20臺。

按照13年商業化來算的話，新芯樂觀估計落後三年時間，保守估計落後五年時間，這點差距不算什麼。

“我們準備從尼康挖人，自己搞鏡頭。”林本堅說：“我認識尼康光學領域的一些專家，我試試看能不能從尼康挖人。

最近上市融了一大筆錢，我們在資金上已經充分做好了準備。”

周新說：“剛剛融到的兩百億rmb就是初步的彈藥，後續如果要資金支援和我說，我們可以從其他板塊調錢過來。”

如果說19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發生時，華國還沒有加入WTO，嚴格的貨幣管控政策從根本上鎖死了國際資本進入華國市場的流動性。

除了金融行業的從業人士，還得是粵省的從業人士，廣大華國人民對98年金融危機的印象非常淺。

2000年的金融危機主要停留在網際網路行業，華國受到的影響依然比較小。

因此2008年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才讓華國人對金融危機有了直觀概念，對於資本主義週期性的金融危機有了全新的認識。

四萬億計劃更是在未來褒貶不一。

華國人對這場金融危機的印象是08年，那是因為大量標誌性事件是在08年的時候發生的，各國主要市場股災、房利美和房地美被聯邦政府接管、雷曼兄弟銀行破產等等。

但是實際上這場危機是從2007年開始的，過於寬鬆的授信標準下的過度借貸導致了這場危機的誕生。

在2006年的時候，沃倫·詹森幾乎每半個月都要飛一趟張江。

“收縮，我們要全面戰略收縮，現在是現金為王的時代，我們要把我們絕大部分的股票資產都變現，冬天即將到來。”

“到了該進軍黃金的時候了。”

“危機到來後，我想的是新興投資可以著手收購一家銀行。”

周新從06年開始就在全面收縮。

因為麥道夫和移動網際網路的結合，讓原本就足夠寬鬆的授信標準被濫用的更加厲害。

大量中產階級從銀行獲得授信額度，紙面價值50萬美元的資產，他們能從銀行那貸到75萬美元，抵押類超過100%。

然後中產階級們拿著這些錢去買麥道夫的理財產品。

連續五年麥道夫理財的高額收益、準時兌付讓這個雪球越滾越大，到了去年年底百度支付在進行年終總結的時候，更是聲稱他們幫客戶管理的財富高達5000億美元。

這五千億美元裡至少有超過百分之八十都是麥道夫理財產品。

這還只是百度支付一家渠道，還有、ebaypay等渠道同樣在賣麥道夫理財產品。

只是因為百度支付是流量大戶，他們賣的最多。

這種泡沫讓周新感到恐懼，他利用網際網路金融把麥道夫的泡沫吹大了十倍。

這也意味著泡沫爆炸的時候，會造成遠超於10倍的影響。這將是比雷曼兄弟銀行破產還要更大的雷。

而唯二沒有出售麥道夫金融產品的NewPay和微信支付將成為難得的清流。

2006年初，房價開始下跌。

2007年初，次級貸款機構開始申請破產。

2007年4月，兩家大型對沖基金因次級貸款投資的拖累而倒閉。

對沖基金的倒閉時間提前了兩個月，周新看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意識到寒冬已經來了。

大型對沖基金倒閉後，大量投資者產生對對沖基金的懷疑，引發了對沖基金行業的信任危機。

而對沖基金行業裡規模最大的基金正是麥道夫。

這就好比後世藉助支付寶打造了餘額寶的天弘基金，在餘額寶的加持下，一年時間，它從規模排名50的基金公司搖身一變，變成規模第一的基金公司。

這就是網際網路的威力，更別提能給到10個點利潤的麥道夫。

使用者開始擠兌麥道夫金融產品。

“抱歉，您購買的理財產品尚未到兌付期，請耐心等候2008年2月17日兌付期的到來。”

投資者發現自己沒辦法從百度支付上兌換麥道夫基金了，這進一步引發了投資者的恐慌。

麥道夫理財基金雖然是一年封閉期，但是之前一直都是隨時可以進行兌付，由平臺為使用者擔保。

也就是說，麥道夫是一年封閉期，如果使用者要提取，百度掏錢來幫麥道夫進行兌付。

很不幸的是，兌付的人太多，百度扛不住了，百度為此只准備了10億美元的現金放在銀行裡，準備給使用者兌付。

他們壓根沒有想到十億美元會出現兌付光的一天。

尚未到兌付期的訊息只出現了一天，迅速引發投資者的恐慌。

之前的請求規模在30億美元，這條訊息被微博迅速擴散後，申請兌付的規模短短一天時間就突破了100億美元，事態還在進一步發酵。

“伯納德那邊怎麼說？”Robin問道。

在和麥道夫的合作中，百度支付藉著這股東風迅速崛起，雖然在支付頻率和支付金額上還比不過NewPay和微信支付，但是在個人賬戶餘額總量上已經成功超過微信支付。

在賬戶餘額總量上甚至一度超過NewPay。

因為百度支付的成功，百度股價也是一路飆升，此時光是給百度支付的估值已經接近一千億美元了。

以至於NewPay內部一直有要和麥道夫合作的聲音層出不窮。

“我們在聯絡，麥道夫說他們準備了兩百億的兌付資金即將到賬，預計還要三天時間。”喬治·雷耶斯說。

喬治雷耶斯很早就認識伯納德·麥道夫了，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他在太陽微型計算機公司工作的時候。

和麥道夫的合作正是他一手推動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功勞，讓他更進一步從財務主管成為了首席財務官。

“三天不行，最晚明天，現在我們後臺的兌付申請已經超過了100億美元，三天後這個數字將遠不止100億美元。

到那個時候200億美元都不夠了。”Robin臉通紅，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他隱約有些擔心，擔心麥道夫破產。

要是麥道夫破產，百度也得跟著完蛋，百度賬面上10億美元已經兌付出去了。

4000億的窟窿，這是絕對填不了的。

雖然產品是麥道夫提供的，百度只是一個渠道，問題是這個窟窿太大，監管不會放過百度。

“我再繼續和伯納德保持溝通。”喬治雷耶斯也很慌。

同樣是因為窟窿太大，如果只是幾十億的窟窿，問題不大。

但是這是千億規模的，他和麥道夫桌面下的交易是一定會被挖出來的。

他得去聯邦監獄裡把牢底坐穿了。

麥道夫第二天調動了一百億美元進行兌付，但是這個金額遠遠不夠。

一天時間的發酵，讓兌付金額已經超過300億美元了。

因為雪球越滾越大，所以麥道夫並沒有像原時空那樣老老實實放在銀行裡，而是去做了各種投資。

但是他依然很穩健，選擇的是美債為主的投資，美債為主，股票為輔，只留了少數現金。

加上這些年兌付出去的，導致他賬面上的現金只有兩百億。

更要命的是，他購買的國產從一年期到五年期都有，一年期的國債兌換成美元也要時間，而且同時這麼多國債在市面上拋售，也得有接盤的人。

麥道夫兌付壓力巨大。

“Robin，我們不能再這樣進行兌付了。

現在市面上風聲鶴地，資產拋售出去價值被嚴重低估。

麥道夫和使用者籤的合約是一年期的封閉式理財，我們不能因為之前採用的是隨時兌付的方式，所以認為到期再兌付就是錯的。”麥道夫在兌付了一百億美元出去之後堅決不兌付了。

他飛到矽谷，試圖和Robin保持一致。

Robin開啟窗戶，百度的園區外已經圍了一圈人，全部在喊還錢。

甚至還有舉牌的。

“我們要是堅持，憤怒的人群將點燃這裡。”Robin說。

Robin停頓片刻後說：“伯納德，我知道你壓力也很大。

但這不是拒絕兌付的理由，現在兌付金額只有五百億美元。

這個數字目前沒有再增長了。

我們現在把這五百億兌付了，後續還有3500億美元的使用者才會信任我們。

要是我們一直不兌付，那麼這個金額會越滾越大。”

麥道夫說：“不是我不兌付，而是我們的基金底層是各類產品，這些產品是沒辦法瞬間變成現金。

我做不到。

之前之所以支援隨時兌付，是百度為了推廣麥道夫而採取的對標NewPay貨幣類基金的策略。

這是百度堅持要搞的策略，麥道夫基金公司從一開始就沒有支援過百度這樣做。

之所以我昨天調了一百億美元過來，也是因為要緩解這個壓力，因為我們之前良好的合作關係。

但是五百億美元的現金，我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要拿這麼多現金出來，麥道夫至少要面臨25億美元以上的虧損，甚至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