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一人一顆黑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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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呼嘯。

王芳月和鵲師古仙，站在篝火邊，看向夜色中越開越遠的收割機，看向收割機在草田裡留下一條平滑的路。

“這麼多毒草被收割，會死很多人吧？

“他們又要怎麼對付西州boss，天宮傳人？”

王芳月片刻恍惚，又咧嘴一笑。

想那麼多幹嘛，有了這些毒草，她就能晉升序列七！

突然旁邊的鵲師古仙皺皺眉頭。

“這收割機，是不是質量不太行？

“怎麼越跑越快，還碾爛了不少仙草？”

王芳月愣住，嗅到夜風裡吹來毒草汁水的氣味，正要跑上前問問駕駛員，便見這收割機突然在草田裡猛一個拐彎，又像失控的瘋牛，開始狂衝直撞，亂拱亂鑽！

轟！

嗡！

巨大響聲中，收割機所過之處，毒草紛紛被壓倒、碾爛！

“這是在幹嘛？！”

鵲師古仙咬咬牙，整個人如夜鵠一般，衣袍大袖翩翩，無聲飛入夜色，飛出上百米，落在瘋牛般的收割機上，落在駕駛艙窗外，看到裡面兩個弟子，也正瘋狂想開啟駕駛艙的門！

“師父！”

“收割機失控了！”

嗡！

收割機一個急拐彎，竟是在漂移中甩倒！

轟！

巨大機身在草田裡拖出幾十米溝壑，碾爛無數毒草！

鵲師古仙飛身躲開，又飄然落回側傾的駕駛艙上，滿臉猙獰，枯瘦的手掌落向窗玻璃！

但她的手還沒落下去，便嗅見古怪氣味，看到這收割機閃出紅光！

轟！

爆炸、熱風、火焰、硝煙，照亮這夢境中的夜色！

……

“那臺收割機上，裝炸藥了？

“有必要這麼狠？

“不會誤傷吧？”

作戰指揮室裡，一片忙忙碌碌。

滑鼠點選聲、鍵盤敲擊聲、電話鈴聲和快速的溝通聲，交織成一片。

白墨看著電腦螢幕的詳細資料，皺皺眉頭。

白如意蹲在師父懷裡，也扶著桌子，看向螢幕，瞪大眼睛。

“嗷？”

旁邊古林委員笑道。

“您放心吧，不會誤傷！

“我們在河洛的仙委會分會，已經趕赴現場。

“如果確認這機器買家不涉仙，那他們會去拆除炸藥。

“如果涉仙了……額……那就顧不上這亂七八糟啦。”

他接過白墨的滑鼠，幫白墨調出另一視角的畫面。

卻見芳月機械廠外圍，已然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仙術委員，蹲在牆腳下，拿著對講機，執行戰術任務，“確認目標機器訊號完全消失，請求指示下一步行動！”

河洛地區的仙委會很快給出指示。

“潛入芳月機械廠！”

……

白墨恍然。

原來這行動，不止要把有問題的機器送入古仙夢中，還要一起抓捕這部分古仙的狗腿弟子！

“這倒挺好的。”

他看看螢幕另一側，有七處訊號已經確認，機器被帶入夢中！

分別在河洛北部、西嶺、青布高原、中武東部、天南海島……還真就天南海北，到處都有。

古林委員老臉上滿是笑容。

“這一次反攻，還挺舒坦的。

“天南海北，到處抓老鼠。

“各個地方的仙委會同袍們，都在忙活這件事，但大家都沒啥怨言，反而都挺開心。哈哈哈。

“白墨專家，感測器裡面的失聯程式，是你做的吧？

“夠不夠勁兒？”

白墨咂咂嘴。

“應該夠吧。”

仙草這東西很難說，有的皮實，有的脆弱。

但願古仙們沒種最皮實的那幾種。

……

深濃夜色矇住藥田。

隱約可見這田中，每隔幾十米，便有一處剛剛埋好的自動噴灌機器。

這是剛剛上市的最新型號，帶多種感測器，帶化肥緩釋功能，帶噴灌功能，還自帶一個遠端管理軟體。

嗡……

確是田邊地頭，一臺柴油發電機，已然在轟鳴運轉，給田中噴灌機器供電！

“哈哈，不錯不錯，不錯不錯！”

“跑起來了，有反應了！”

“都連線上了！”

一排人影，站在田邊，站在發電機旁。

古仙師父捧著平板，檢視剛除錯好的軟體。

平板螢幕的光，照亮他又老又胖的臉。

“等為師熟悉熟悉怎麼用，咱這塊毒蒜田，產量又能提升兩成！”

黃毛徒弟們站在旁邊，剛剛埋機器都累得不輕，心中偷偷吐槽這老東西太心急，拿到機器就讓他們連夜安裝，連天亮都等不了，但一個個表面上卻紛紛探過頭來，眉開眼笑。

“毒蒜產量提高了，就能去黑暗世界，多換些資源回來，早日幫大師兄晉升！”

“附送的積分也更多，能多去瀟灑幾回。”

“田裡多兩成產量，人間就多毒死兩成冤種。”

“這我們就不操心啦，讓仙委會頭疼去吧，讓西州boss頭疼去！”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著笑著，突然看到，藥田裡有人走來。

原是去鋪設管線、調整裝置的二師兄。

正要喊他快來，卻見他抽搐幾下，一頭悶倒在這藥田裡。

“咋回事？”

“被毒蒜葉子劃傷啦？”

古仙皺皺眉頭，頗不耐煩。

“去個人，把他拖出來。”

三師兄連忙跑進藥田，但沒跑多遠，亦是打著擺子一頭悶倒，砸斷一大片蒜苗。

眾弟子紛紛譁然。

古仙氣急。

“媽的，都在搞什麼？”

他扔下平板電腦，親自跳進藥田裡去，薅起自己的三弟子，卻見他仍然在顫抖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

“這……這不是被毒蒜傷到……”

古仙低頭，看向腳下。

滋~

腳下的泥土地，閃爍藍色電火花。

他看看藥田裡新埋進來的一個個機器，又看向田邊正在轟鳴的大型發電機，感受一番腳底不斷湧來的電流！

“這機器……漏電？”

他扔掉手裡的徒弟，彎腰從土地裡薅出一棵毒蒜。

便見這蒜頭沾著泥土，竟冒出絲絲縷縷白煙，竟飄出若有若無香味，已經……熟了！

……

“哦，這個不涉仙，是誤判，當地仙委會已經去幫他們換機器。”

作戰指揮室裡，古林委員指著螢幕，對白墨說道。

白墨點點頭。

“如果這種漏電機器，真被普通人拿去種田……那會出事的。”

他抱著徒弟，揉揉徒弟的胖肚皮。

眼睛盯著螢幕，看到剛剛確認真有問題的幾處地方，河洛北部、西嶺、青布高原、中武東部、天南海島……

“這一次，火蟾蜍應該夠快了吧。”

……

颯……

高空之中，雲海之上，一架麻麻賴賴的三角形戰鬥機，正破風飛行！

赫然便是火蟾蜍，內部大大小小骨頭變形，把一身蟾蜍皮撐起戰鬥機的形狀！

這是白墨從現世戰鬥機身上抄來的造型，雖然不懂具體原理，但這個造型速度確實快！

呼……

火蟾蜍身後，噴湧出大量氣體！

颯……

火蟾蜍身後，甩掉一個又一個馬赫環！

大花臂坐在飛機背後的菌絲座艙裡，抱著小藥箱，瞪圓了眼睛，滿臉興奮！

“嗷！”

它其實看不到外界，感受不到速度，但聽耳邊狂吼的風聲，聽突破音障的尖銳爆鳴聲，就大概明白，這飛行速度肯定不慢！

刷……

火蟾蜍在空中迴旋，大花臂被甩得貼緊座艙外側，全身的毛髮、耳朵和尾巴，臉蛋兒上胖嘟嘟的肉，都被甩向外側！

便在此時，它聽到師父的聲音。

“開一下藥箱。”

“嗷！”

它給藥箱開了一個縫，便見裡面密密麻麻黑葡萄的眼球，突兀少了一個，不知去往何處。

“很好，這個搞定了，接下來，再去青布高原。”

……

夜色之下，狂風呼嘯。

廢墟之中，一處高牆掩護之所在，風吹不進，安安靜靜。

這裡種了各色各樣的藥草，有幾十盆各色各樣花卉，幾十畦五顏六色小草，斷牆的架子上，還攀爬了或粗或細的藤蔓，結出形態各異的果子……放眼望去，這廢墟赫然被改成小小園林，種了頗多仙草。

甚至每一種仙草，品級還都不低，多數序列八，少數序列七，至於序列九的低端貨，則根本沒有！

藤架下面的吊床上，高高瘦瘦的古仙，正閉目打瞌睡。

徒弟在旁邊，拆封剛買來的高科技機械花盆。

“師父，這花盆能控溫控溼，能定時定量加肥加藥，以後用這個種仙草，能幫你省不少力氣！”

這高瘦古仙，名為竹竿仙人。

此時從吊床上坐起，看看徒弟帶來的花瓶，皺皺眉頭，猶豫一番。

“這……先不用。

“讓為師研究研究再說。”

這花園裡的每一種仙草，都是竹竿仙人親手種出。

量雖少，但都是精品！

這一次垂釣西州boss，用到的高階仙草，都從他這裡出，容不得閃失。

他走上前，拿起這機械花盆，神識透入其中，觀摩裡面的零件和電路板。

“唔……有點像仙器迴路，但又截然不同，這東西，先隨便種幾棵草試試……”

正說著，他猛然扭頭，看向旁邊的八角桃樹！

那樹上，只有十幾顆青澀的八角桃，還未成熟。

但剛剛，他的眼角餘光，分明看到，樹上好像有顆黑色眼球一閃而逝！

“黑鬼眼？！”

他已然序列三，神識足夠強大，此時閉上眼睛，眉心神識爆發，如狂風呼嘯而出，吹亂他的頭髮，吹過他徒弟，吹遍整個仙草園！

“嗯？沒有？看錯了麼？”

他的神識再次擴大，覆蓋到仙草園之外，去到外面雜草叢生的茫茫荒野！

“嗯！真有一顆！”

他正要衝出去，捏爆這一顆，突然又察覺到，荒野中有了第二顆……第三顆……

竹竿古仙收回神識，愣住許久，看看自己的一盆盆花，看看自己的一畦畦草，驟然呲著牙，瞪圓眼，鬚髮如鬼，一掌轟碎斷牆！

“全他媽完了！”

……

黑夜裡，王芳月頭戴探照燈，正掄著鐮刀，彎著腰，在收割毒毛蘭草。

刷！

嘎斷一茬，丟到旁邊。

她擦擦額頭汗水，揪揪汗透的衣服，摸摸痠痛的腰，恨得咬牙切齒！

“到底怎麼回事，那該死的收割機，居然會爆炸？

“難不成，這件事被委員會發現了？”

收割機無了，但這批毒毛蘭草，還是需要交貨！

她只能揮起鐮刀，親自嘎草……畢竟師弟師妹們都沒到序列八，碰不得這毒毛蘭草。而師父身份尊貴，更不可能來幹這活兒。

她已經割了四個多小時，割完十幾畝地，但抬頭看剩下的蘭草，仍然無邊無際……

呼……風聲響，原來鵲師古仙落到她的身邊。

卻見這古仙半邊衣袍焦黑，滿臉扭曲，眼眸中全是怒火！

“機器都不能用！

“任何來自現世的機器，都不能用！

“而且，這些蘭草，已經沒用了！

“到底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芳月跌坐在田中，擦擦額頭的汗，喘著粗氣。

蘭草沒用了？

她剛割了四個多小時啊，馬上就天亮了，怎麼突然說蘭草沒用？

便聽古仙嘶聲怒吼，聲震原野，響徹夜空！

王芳月耳朵裡熱乎乎、黏糊糊，卻是有血噴出！她連忙堵住耳朵，皺著眉頭，淚眼朦朧，看見廣袤草田之間，草葉上、根莖處、從近到遠，竟是睜開一顆又一顆眼睛！

它們烏溜溜，黑亮亮！

它們數量實在太多，甚至看得王芳月頭皮發麻！

它們被古仙的嘶吼鎮住短暫片刻，又立刻閉眼，跳轉去了無人能看到之處，繼續篡改仙草基因，封死仙草發育，吸收營養，發育自身。

黑鬼眼？

這夢境裡，什麼時候來了黑鬼眼？

王芳月捂著耳朵，把頭埋在膝蓋裡，血淚流出。

她恍然明白，從此之後，古仙將無法再使用任何來自現世的機械！

而且，鵲師古仙這仙境中，所有仙草，都已然被封死生長！

從今開始，直到夢境破碎迴歸現世那天，鵲師古仙再種不出哪怕一棵有藥性的仙草！

這夢境，從眼前的藥田，到遠處的藥田，到更遠的荒野，所有仙草……全都廢掉了！

……

現世之中，時間已近黃昏。

作戰指揮室裡，從陳書會長到古林委員，再到一個個啞了嗓子的普通委員，所有人喜笑顏開。

“今天大獲成功！”

“抓住不少古仙走狗。”

“不知道那些加料機械，有多少真的坑到古仙了？”

“想坑它們很難，古仙們一個個比鬼還精明。”

“哈哈，只要讓他們明白，現世的機械不能用，那就足夠了。”

白墨坐在電腦後面，抱著徒弟白如意，師徒倆都咂咂嘴。

今天總共送出去八顆黑鬼眼，去八個古仙的夢境裡。

這八顆黑鬼眼，本應是狐狸山的一份子，結果被送到陌生的環境去。

白如意抬頭看看師父，腦袋蹭蹭師父。

“嗷！”

也不知道那八顆黑鬼眼，在新的環境裡，過得舒不舒服，開不開心。

這一段劇情，暫且告一段落。下一章差不多在晚飯時間。具體也不太好說。。我儘量快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