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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兩方已經只餘四人,彌遠道與常蘇兒,也做好了對上金元在的準備。

司馬宗發雖是輸了鬥陣,面上倒沒有流露什麼異樣,仍是笑眯眯模樣,朝常蘇兒揶揄道:“若是師妹對上了金元在,你我二人恐怕雙雙出局,寸功未立,好不丟面。”

“住嘴。”常蘇兒橫了他一眼,沉聲道:“對上了金元在又如何,我倒早想見識見識他的道法了。”

太乙宮中世家山頭,派系林立,同門之間根本未必熟稔,當然似他們這種級別的弟子已是少數,還不至於互不相識,但真說起交手。

金元在在太乙宮中,列居十大弟子,司馬宗發和常蘇兒卻稍稍差了一步,不過就這麼一步麼……卻又有許多人一齊,對十大弟子之位虎視眈眈了。

更不用說,自煉就三重之後,金元在大有保三爭一的呼聲,還輪不到他們與之爭鋒。

話雖如此,缺德道人與對方交換過了符籙,喚出了彌遠道的名字,常蘇兒也不知是悵然若失,還是鬆了口氣。

常蘇兒猶豫片刻,朝正欲出陣的彌遠道言道:“道友,我聽聞金元在有一樁法寶,名為一元辰金印——”

她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具體厲害,我也不甚瞭然,只知威力奇偉無比,曾經金元在與人鬥法之時,一擊之下,擊塌了大陸一角,惹得宗門扣去了他百年善功……道友且留心了。”

常蘇兒此言並沒有避諱眾人,聽聞此事頓時皆是微微吃了一驚,彌遠道面上也現出凝色,應道:“謝道友提醒。”

幾人言語之間,金元在已經步出陣來,並未急著離開玉臺,而是朝著彌遠道拱了拱手,微笑道:“彌道友,又見面了。”

彌遠道搖了搖頭,應道:“早知今日,當初說什麼,也絕不做道友的生意。”

彌遠道跟隨長輩離開玄黃修行,在靈寶宗開設於巍雲仙城的通天寶閣之中任職,倒意外與金元在有過一面之緣。

金元在聞言只是一笑,旋即言道:“道友請吧。”

彌遠道也不客氣,當先架起遁光便往外而去,大地宛如咫尺一般瞬間馳騁而過,一路也不止步,沒過一會兒竟然遁去到了數千裡之外,這才將身一折,手中現出一把白羽大弓。

此弓弓身極長,立起幾有一人之高,上無弓弦,但彌遠道隻手虛虛一拉,卻頓時崩如滿月,一道鋒銳寒光,剎時在箭巢之上凝聚起來。

金元在才悠哉遊哉,追出千里,忽然見此一幕,不禁眉頭一揚,彌遠道已將指一放,那道鋒銳,便激射而出,光寒山陸,須臾射到了金元在面前。

金元在目光一凝,不見什麼動作,身周幾丈之外,便是覆上了薄薄一層氤氳,遭彌遠道一箭射中,炸出漫天冰霜,剎那凍結了金元在身周氤氳,結成了一個冰晶球體,但終究還是沒有擊破他的防禦。

不過彌遠道顯然早有預料,手中不停,連珠攢射,十數道箭光如電,疾射而來,冰霜,雷霆,真火,烈風……彌遠道的箭矢,似乎並不拘於某種屬相,一時亂象紛呈,各彩瀰漫。

然而只下一瞬,一道宏烈金光陡然撞破亂象,直往彌遠道追去,其速之快,直叫觀者駭然,岑風鴻不禁脫口而出,叫道:“九階道術遁法!”

彌遠道眉頭一揚,竟是折身飛遁,維持距離的同時並未斂去身形,而是張弓搭箭,瞬間又是十數箭連珠,在天中劃出道道弧光,直追金元在身形,任其遁速多快,竟也避之不及,似乎已被彌遠道完全鎖定一般。

沒想到,彌遠道的鬥法,竟是這種手段,擊敵於數千裡之外,還能鎖定敵手,並不是尋常元嬰修士能夠做到,即使金元在道法再高,如沒有相應手段,亦或拉近不了距離,倒確實有周旋的餘地。

金元在也知此理,不過幾度體查,並未發覺對方是如何鎖定了自己的氣機,不由暗暗讚道:“果然各家道法,總有玄妙不在我太乙宮之下,來赴此約,確實不是樁錯事。”

“不過我可不能由得你與我周旋。”金元在面容微微一肅,抿起嘴來,旋即張口一吐,便是一道罡烈颶風,朝前捲去,頓將彌遠道所發箭矢統統捲起,在其中轟然炸裂。

金元在顯然自信十足,並不去多瞧一眼,反是瞬間將目光鎖定了彌遠道,他正駕著遁光,欲與金元在再度拉開距離。

然而自金元在雙目之中,猛然迸射而出兩道金光,後發先至,直直擊在彌遠道身上,彌遠道身上閃起護身靈光,然而金元在的曈術,似乎非是攻擊,並未將之擊穿,只是往他身上一照,彌遠道遁速立時凝滯起來。

藉此機會,金元在立時往前疾遁而去,不過瞬息之間,彌遠道從凝滯之中掙脫開來,金元在卻已逼近到了千里之內,揚手一擲。

只見一軸畫卷旋轉著自他袖中飛出,迎風便漲,須臾遮天蔽日,往下罩來,彷彿一片山巒湖海從天而降,覆落大地之後,已然是改換了一片青山綠水,至於彌遠道和金元在,卻雙雙消失在了其中。

“三山匯海圖!”司馬宗發目光一動:“金元在竟將此圖使了出來,完全不留餘手麼?”

這一幅寶圖,可是金元在登位十大弟子,太乙宮賜下的獎賞,也正因此,司馬宗發兩人對其中玄妙,倒不乏瞭解。

“三山匯海圖,必須依借地勢或者水勢才能發動,過了此陣,未必派得上用場。”常蘇兒眉頭擰起,嘆道:“金元使出此圖,反而不會顯露手段,彌道友也沒了周旋餘地,看來此陣……”

常蘇兒話音未落,只聞那山水之中,一陣悶響,旋即收束起來,恢復了一軸畫卷,大地顯露出原本模樣,隨後才有一道虹光,攜著彌遠道朝玉臺歸來。

金元在從容將三山匯海圖收回袖中,再將衣袍一擺,才架起了遁光,緊隨彌遠道,一前一後回到了玉臺。

“彌道友,承讓。”他信步邁回玉臺之上,朝彌遠道一拱手,彌遠道只是搖了搖頭,道聲:“領教。”

金元在微微頷首,回到大吉真人身側,大吉真人迫不及待朝缺德道人招了招手,缺德道人也不急躁,隨手丟過一尊寶塔模樣的寶貝。

大吉真人接在手裡,先是訝然,隨即露出滿意之色,轉手交給了金元在,這才喝道:“缺德小兒,你我兩方各餘一人,直接接著比吧。”

缺德道人自是寸步不讓,朗聲應下,這才與常蘇兒道:“常小友,最後一陣便瞧你的了。”

常蘇兒輕點了點頭,應道:“定不辱命。”

司馬宗發微微一笑,卻先拱手道:“預祝師妹得勝歸來。”他朝對方最後一人瞧了一眼,彷彿理所當然。

這幾陣比下來,他已對雙方有了不小了解,這龐班不過是名散修,雖然修煉不慢,或許天資不差,但論道法神通,又如何與高門大派的真傳相比呢?

常蘇兒並沒回應,兀自出了陣去,與龐班分別在空中立定,行了一禮,言道:“道友請先。”

龐班身軀不動,也不回應,但忽然之間!自囟門之中,卻是迸出一汪如寒潭般清亮的刃光,朝常蘇兒斬去。

龐班居然真個一言不發,忽然動手,刃光劃空而過,便將常蘇兒攔腰一鍘兩斷!

不過顯然常蘇兒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就落敗了,被龐班刃光一斬,身形卻是化作大片泡影,旋即飛彌開來,卻在空中又化出了數名常蘇兒來。

龐班面不改色,頂上刃光飛旋不止,瞬間殺遍四面八方,不過任是如何斬殺,常蘇兒只是重複化為泡影,化出身形,幾個回合下來,竟是生出了十數名之多。

見勢不對,龐班也只得停下刀法,隨著一聲輕笑,十數名常蘇兒紛紛執起一片銀葉,往下一拋,齊齊飛旋著往龐班殺去。

龐班雙目微微一眯,掐了一個法決,自背後爬上一頭大腹便便,無眼無鼻無耳的魔頭,大嘴一咧,自裡飛出一條溼黏大舌,迎往銀葉捲去。

常蘇兒每具分身,如同泡影,她拋下的銀葉,卻果然是實實在在的法器,但龐班那魔頭大舌,不僅柔韌,彷彿也似金鐵一般,舞的密不透風,只聞叮叮噹噹一陣交響,常蘇兒一時卻是攻不進來。

常蘇兒也不著急,自顧驅使著法器,兩人鬥了有好半晌,缺德道人忽然輕咦一聲,引起眾人注意,只見龐班將肩一搖,罡雲自頂升起,內有一道刃光一轉,倏然便往一處無人之處殺去!

這一下來的極其突然,只聞一道裂帛之聲,常蘇兒自空中現出身形,隻手捧著小腹,血液掩蓋不住正從中潺潺流了出來。

常蘇兒的身外不知何時已罩了一蓬紗笠,不過已被龐班刀光斬了開去,見狀龐班目光一閃,恍然暗道一聲:“原來是你。”

不過旋即他便已將雜念拋之腦後,這身紗笠,顯然正是常蘇兒隱匿身形所用,如今為他所破,卻是不能再故技重施了。

龐班深諳乘勝追擊之道,頓時又再出手,刃光飛旋而出的同時,一道似有似無的模糊刃影已經先行一步,斬在常蘇兒身上,便見常蘇兒身軀肉眼可見一僵。

“捕風捉影,問心傷神……”缺德道人咧了咧嘴,低聲罵道:“這小子果然也不是沒有跟腳。”

許莊在旁聽著,忽然沉下一線心神,問道:“贔圖道友,你可知曉,缺德真人所言是什麼來歷。”

贔圖這番沒有為難,渾厚的聲音直接自他心中響起,回道:“這似乎是先天魔宗過往的一把兇兵,垣古明空刀的刀法,不過聽說這柄兇兵,已經隨著先天魔宗一位真人,一齊沒了蹤跡……”

“竟有此事……”許莊回望向場中,隨著虛刃斬中常蘇兒,龐班後發刃光一縱而過,常蘇兒一顆大好頭顱,頓時沖天而起!

龐班神色一凝,要知兩人身上,皆有真人符籙,以他的攻勢,還沒有殺破的可能,所以常蘇兒恐怕還沒有殞命。

果然隨著常蘇兒頭顱飛起,她面上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先是恍然醒來,旋即尖叫一聲,喝道:“快回來!”

隨著她的呼喊,她的身軀竟然真的生出活力一般,晃晃悠悠朝她頭顱飛去,同時在漫空之中,竟有烏光閃現,一頭頭魔蛇自空中顯露出來,蛇首銜尾,盤成一環,將龐班與那十數道泡影分身圈在了其中。

龐班面色頓時一變,發覺脫不開身,陡然將訣一指,飛旋在外的刃光往常蘇兒頭顱疾殺而去,幾乎同一時間,常蘇兒十數道泡影分身轟然爆炸,一道魔雲升起,剎那間將龐班淹沒其中。

“這?”司馬宗發神目光一沉,死死盯著場中,“師妹的魔身不死識,還未臻至圓滿,恐怕抵擋不住那一刀……”

不過常蘇兒的道術,顯然也是醞釀良久,雷霆一擊,龐班又能否抵擋得住?

此時眾人也紛紛意識到了,極有可能出現兩敗俱傷的結局,紛紛注目。

果然不過一息,兩道神光破開魔雲,一前一後回到了玉臺之上,龐班和常蘇兒齊齊現出身形,卻皆是沒得一幅好看面色,只是各往缺德積德,大吉大凶幾位真人望去。

積德道人上前兩步,拍了拍常蘇兒的肩膀,沉聲朝大吉真人問道:“這一陣如何算?”

大吉真人沉吟許久,說道:“常蘇兒,要比龐班快上一線……”

缺德道人眉頭一揚,上前就要發話,大吉真人忽然改口道:“不過實際算來,還是兩敗俱傷,這陣便算平手好了。”

他捋了捋鬍鬚,反問道:“不過照我們原本約定,由勝陣者登上靈根採摘珠果,道兄以為,他二人是皆算勝陣,還是皆算敗陣?”

“這……”積德道人皺了皺眉,正思量間,常蘇兒卻已緩過神來,低聲朝積德道人道:“真人,我與那龐班雖是兩敗,但我魔身受了損傷,他卻為符籙所護安然無恙。”

積德道人其實不是不知,即使不知,也對運勢變化有所察覺,只是這些個修道天才受他們所邀,不是任勞任怨,隨意驅策,而是人情往來,結交善緣,卻需在乎他們本身意見。

不過常蘇兒既有此言,積德道人也便了然,朝大吉真人道:“依我之見,不如皆算敗陣吧。”

大吉真人輕哼一聲,應道:“好,那便如此吧。”

他朝積德道人一方,鍾神秀與許莊兩人點了點,又朝自家金元在,李承真,姚裡青一指,面上露出得志之色,言道:“你方二人,與我方三人,一齊登上青紫劫株,採摘珠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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