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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風怒號,山嶽碎裂。

那從天外探下的魔爪大小便有數千裡,遮天蔽日,其上紋路,彷彿山壑,歪歪扭扭,勾出魔性符籙,眩惑目神。

許莊定住心神,睜開法目望去,只見魔爪九指張開,掌心之間,裂開一張血口,一道漆黑的舌頭從其中垂出,舌尖微微勾起。

陰風裹起無數靈脈,寶光升上天宇,在空中匯成一團,越聚越廣,彷彿生生造出一顆星辰一般,似是成了規模,便往九指魔爪掌心血口中飛去。

是了。

許莊心中忽然瞭然:玄黃界一向玄門鼎盛,神洲大地,更是為三宗六派徹底把持,似陰極宗這樣的魔門大派,也只能隱藏在虛空之中,不知何處修行。

玄門大派佔據洞天福地,調和地氣,溫養靈脈,天人共長,氣運實力愈來愈盛,道傳萬載不見頹勢。魔門卻有損無餘,傳承愈艱。

陰極宗圖謀法源山門,是為萬世之基,功敗垂成,就乾脆撕裂洞天,竭澤而漁,收攝所有靈脈寶物……

惟讓許莊不解的是,魔門元神,真個如此囂狂,玄門真人莫非沒有應對?

許莊正思索時,一道陰風席捲而過,許莊身上瞬間覆出燦燦霞衣,也抵禦不住,紫光頃刻便被削去一層,足下一輕,被往空中颳去。

許莊面色微微一變,丹力狂湧而出,源源生出霞衣,都不能脫出陰風之困,又使出炁真罡元咒,才終於定住身形,竭力往陰風之外闖去,艱難脫身而出。

「無論如何,此間已經不能久留。」許莊下定決心,取出金劍,便要激發之時,忽然那遮天魔爪掌中的血口發出一聲震天的尖嘯。

許莊身形猛然一蹌,心神之中魔亂叢生,一身法力險些開始胡亂奔騰,幸得此時明尊象相佩忽然一動,流出一道清氣,頃刻壓住魔念重生,才叫許莊定住心神,得以祭起心劍。

斬盡魔念,許莊不敢拖怠,猛睜開眼,便見悚然一幕,只見天地間下起傾盆血雨,落在大地之上,頓時蝕出無數千百丈深的坑洞。

這時許莊才發現,周身不知何時,漾起薄薄白光,護住許莊周身,才沒叫許莊殞身血雨之中。

「這是?」許莊感受身周洋洋溫潤的太素法力,頓時心中大定,仰天望去,便見悚然一幕,那九指巨爪從臂處齊根而斷,整隻小臂,手掌似乎隕石一般從天上墜落下來,魔血噴灑不止,化作汙血飄落漫天。

那魔竟被不知何物,斬去了爪子,哀嚎著抽出臂去,露出天幕之後,卻不再是深邃虛空,而是一片浩渺白炁,溢湧進來,將那魔凝聚靈脈星辰一卷,又往天外飛去。

許莊神情一動,便覺周身白光生出微微牽引之力,只心頭微微一催,頓時將身裹起,化作一道驚天長虹,直射入天幕裂隙之中,跟著捲走靈脈的白炁,來到虛空之中。

上下四方謂之宇,古往今來謂之宙。

….

從道書上所記來說,宇宙指的包含時間,空間,世間一切內容的總體,但尋常時候,也被用來稱呼大千世界之外的虛空。

來往天外,暢遊星河,對元神之下修為的修行人來說,大多數時候都只存在於想象之中,即使許莊生而知之,前世今生,也未親眼見過宇宙虛空的真正面目。

它是死寂的,沒有空氣,沒有靈機,沒有聲音,茫茫無垠無際,眼前不知數百萬裡的範圍之內,俱沒有絲毫生機,只有還稱不上星辰,數量無窮的懸石星礦。

它是生機勃勃的,深邃遠方,閃爍無數微光,一道燦爛星河橫亙其中,美不可言。

許莊被白虹裹著,來到宇宙之中,終於見到宇宙之奇景,正目不暇接,忽然,本該寂寥無聲的宇宙之中,一道嗚嘯倏然響徹上下四方。

許莊視界一暗,便見一道比之宇宙深邃處還要沉色的漆黑颶風鋪蓋十方,所過之處,所有懸石星礦,無論是小者似乎山石,還是大者堪比陸地的,俱數化為屑粉,夾雜在黑風之中,席捲而來。

縱使許莊被白虹裹身,急速遁行之中,仍不免動容,這就是元神道術,果然毀天滅地之威勢。

那黑風席捲而來,愈刮愈烈,頃刻橫掃宇宙,眼見就要臨頭,許莊也不知曉身上白光究竟能否護自己周全?心中一緊,就要啟用混元童子留下的符籙,忽然聽得:「錚!」一聲清脆劍鳴。

許莊回首望去,視線之中沒有出現任何劍光,劍氣,只那無邊的黑風倏然被‘斬,成兩半,縱出一線無窮長去的渾然空處,其中萬物盡數化作復歸無體,形質混亂,渾渾似乎清濁未分,天地未開!

「這是……」

這是太素有無形質劍氣?這還是太素有無形質劍氣麼?

許莊怔怔望去,不肯回首,心中對太素道法的理解生出天翻地覆,白虹卻未停止,遁速再增,倏然似乎進入了莫名境界,外界光線具被拉作一團混色,許莊反應過來,這才發現已經跟隨捲走法源洞天靈脈的白炁,穿過漫慢虛空。

一叢白雲突兀漂浮在虛空之中,元化真人的身影顯露在雲頭。雖然相貌依舊,卻全然不復老朽模樣,左手低垂,右手結印,天頂浮現一朵祥和清淨,仙霧渾旋,蘊氳生光的純白慶雲,慶雲之中,可見一柄仙劍微微旋動,寶相莊嚴。

許莊雖然鎮定,但落入雲頭之中,才總算真個鬆了口氣,恭敬行禮道:「見過真人。」

元化真人微微一笑,並不言語,許莊識趣退去幾步,垂手靜候,沒過幾息,一道道白虹飛遁而至,孫素真,越君嵐,越君煬紛紛現出身形。

幾人一一見過元化真人,退至真人身後,見得許莊,又打過招呼,孫素真忽然面色微微一變,忙又上前一步,躬身問道:「真人,緣何步師姐還未至,莫非……」

….

元化真人道:「道真,不必憂愧,她已先你們啟用金劍回到門中了。」

孫素真面色這才一鬆,復退回兩步,垂手而立。

許莊問道:「孫師兄,萬川歸流書你可追得了?」

孫素真精神一振,笑道:「這是自然。」

越君煬道:「恭喜師弟,為我太素添增一門純陽真法,立下不世之功……」

話音未落,虛空之中,倏然光華亂改,詭異扭曲,一道烏光化作長長一線,頃刻遁至雲頭上方百里,現出一名黑袍道人,負手而立,周身六十四粒陰雷,在虛空之中閃爍,飛旋轉動,似乎隨意一動,便是滅世雷劫。

此道天門之上,升出一朵慶雲,濁色混沌,卻絲毫不顯汙穢。

那道人目光落在元化真人頂上慶雲之上,悠悠道:「元化!無怪你敢與我交手,原來也已經渡過了風災。」

元化真人道:「道兄說笑了,萬里迢迢追來,可有什麼指教麼?」

那道人面色一沉,肅聲道:「虎口奪食,安能叫你全身而退?」

元化真人笑道:「非也非也,法源宗傳道因果已為我太素宗所代承,道兄毀去法源洞天之業,老道不必強為法源宗道友討回,但洞天中一應傳承之物,自當由我太素代掌。」

那道人冷笑道:「法源宗氣運已絕,六代祖師具已隕落,貴宗去何處承接的因果?吾輩得真之人,還是勿要道貌岸然吧。」

元化真人老神在在道:「法源道人出身五方五行道場,仙尊嫡傳,其道統豈是輕易覆滅。道兄不知者勿放誑言,免得引人發笑。」

那道人沉默一瞬,並不著惱,只淡淡道:「此關我陰極千,萬年之計,多說無益,便

讓本座領教領教道友的太素道法吧。」

言語之間,六十四粒陰雷,已經開始漲縮,吞吐虛空元氣,須臾之間,化作星辰一般耀目,無窮毀滅之機,醞釀其中。

元化真人搖頭一嘆,並不著急應對,反而淡淡唸了道訣,將指往許莊等人身上一點,眾人身上皆捲起白光,又是一動,裹起眾人,倏然脫離雲頭,往玄黃遁去。

許莊正屏氣凝神,揣摩元神真人之間的對話,聽聞將要鬥法,心中更是生出無窮興奮,只待好好觀摩,不料元化真人伸指一點,頓時白光一卷,裹起許莊身形遁去。

元神遁術,簡直快的無法想象,許莊只一瞬反應過來之時,已經遠遠離去原處,虛空無物參照,甚至不知穿行出幾遠。

許莊不甘回目,竭力望去,只見後方深邃之處,爆發無邊光亮,遠遠似乎日辰,旋即一隻彷彿要探摘日月的巨掌高高升起,將空一撥,一切瞬間化作混沌……

再過此一瞬,許莊便再不能望見鬥法之景,仍然久久不能回過神來,直到不知哪一刻,無邊幽邃之中忽然生出一陣鵝黃微光,使許莊驚醒過來,望去方向,在似乎並不遠之處,一尊鵝黃天體映入眼簾。

….

這座鵝黃天體,渾天如雞子,日月出行其中,大地如雞子中黃,居於天內,一眼望去,似乎一切都隱藏在濛濛光芒之中,似乎什麼都看不到,但又似乎有無窮天地,神峰峻嶽,江海大澤,躍然心中。

玄黃大千世界!

宇宙之中,看似虛無,最近的星辰之間,也相距億裡之遙,但其實星雲塵埃,莫名元氣,虛空生物,乃至無窮天魔,無處是真正空洞。

此時一名金冠金袍,華貴無比的俊美道人正躺在一處漾漾光輝,奇幻色彩的星塵之中,悠哉遊哉,嘴中似乎哼著小調,聲線卻古怪至極。

似乎鐘鼓之樂,從他口中傳出,在小小範圍之內回傳,莫名匯成一曲,竟然氣勢恢宏,莊重嚴肅,到巔峰之時,似叫人眼前冒出天神爭戰,仙魔咆哮的洪荒景象一般。

哼到此處,道人眉飛色舞,似乎完全沉浸其中,音樂如同潮起又落,幾個來回,終於直到尾聲。

道人可惜的搖了搖頭,抻了抻腰,在虛空中立起身來,念道:「四,三,二,一……」

隨著道人數畢,虛空遠處忽然嗚呼起嘯,一道幽幽悲風破空而來,瞬息來到此間近處。

道人微微一笑,將氣息一放,那幽風悚然一驚,露出身形,頂上升起黯淡慶雲,戒備道:「是何方道友,在此攔吾去路。」

道人化作一道金光,只一閃,便來到那人面前,微微一笑,說道:「見過玄怙真人。」

玄怙真人現出身形,驚疑道:「道友甚是面生……不知是何方真修?」

道人朗聲笑道:「吾名鍾李君,乃是太玄真君門下。」

「太玄!」玄怙真人吃了一驚,心思一轉:太玄真君門下,哪裡蹦出來一位神秘元神真人?莫非是太玄真君座下法寶!

若他所料不差,豈不堪等同於太玄真君當面,於是心中更添無數忌憚,拱手行了一禮,竟有些許恭敬,應道:「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鍾李君並不著急應答,反而嘆道:「太素正宗,傳道萬載,純陽鎮教,代代元神,勢力鼎盛至極。與之相比,陰極宗卻搖搖欲墜,道友不敢攖鋒,也是情理之中。」

玄怙真人嘆道:「道友言差了,元化真人亦是渡過風災的道行,又有太素闢虛劍傍身,吾確非其敵手。」

鍾李君不置可否,應道:「是麼?那道友謀劃法源洞天不成,往後該如何是好?」

玄怙真人沉默片刻,應道:「不知道友何以教我。」

鍾李君笑道

:「我知先天魔宗已經整合玄黃界四大魔門,欲啟玄魔爭劫,然而貴宗不願合流,才為謀奪洞天,兵行險著。」

玄怙真人沉聲不應,鍾李君也不在意,悠悠道:「道友應當知曉吾主太玄真君,傳道玄黃,立下隕星道場,如今正是求賢若渴之時。」

玄怙真人斷然拒道:「得真君青睞,小道何其幸也,然吾為陰極道統禪精竭慮,絕無改換門庭之想。」

鍾李君哈哈笑道:「何來改換門庭之說?道友想差了!」

「吾主太玄,煉就純陽,徵就永恆不滅之果,怎會行此左道?」

玄怙真人疑道:「那道友之意是……?」

鍾李君深深望了玄怙真人一眼,傲然道:「吾主欲入主西宿,以無上神通,調和地氣,溫養靈脈,重塑西洲上古風采,既然道友不願與四大魔門合流,不若攜陰極一宗,入我太玄西洲,行玄門之正道!」

金丹摘除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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