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卷第15章 年少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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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卷第15章年少之景

“鶯子，等等我……等等我！”

“阿亮，快，快來追我。”

夕陽無限好，黃昏的夕陽更加令人心醉，天邊已經被彩霞映紅，給這美麗的傍晚增添幾多絢爛。

農村的生活也有自己的精彩之處。

夏天，小夥伴們赤條條地在河裡玩耍，也經常在河裡徒手往石頭縫裡抓魚，甚至有時候小手掏出來的不是魚，而是小蛇之類的東西，他們也一樣毫不在意；冬天，遇上難得下雪的天氣，小夥伴們成群結隊，到田裡或水溝邊上去摘那些結了凍的冰條，也不管到底髒不髒，放在嘴裡津津有味地吮吸著，吧唧有聲。

這些景象，城市的孩子們是永遠也無法想象得到的。

農村的孩子經常要走上幾里路去上學，放學了就又走回家，一年四季，毫無例外。這與城市裡便利的交通或者專車接送是完全不一樣的。每當放學，成群結隊的小夥伴們相約離開學校，一路嘰嘰喳喳嬉笑不停，讓那些在田地裡幹活的叔叔嬸嬸們都不由得失神好一會。

這樣的風景，城市裡永遠也不曾有過。

放假的時候，乖一點的孩子或許還能好好地溫習一下作業，或者幫家裡做點事情，但農村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比較頑皮地，那是孩子秉性使然。他們脫離了學校的樊籠，在村裡更是鬧翻了天，更別說過年的時候了，天還沒亮呢，平時都是死賴在床地，如今卻早早起來，沒一會，整個村莊就因他們迅速沸騰起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農村的生活城市裡的孩子無法想象，城市的生活農村裡的孩子同樣是遙不可及。對於這些，無所謂好壞，無所謂關愛，無所謂公平，無所謂歡樂與憂愁，也無所謂前途與末路。這是孩子一生中最為快樂的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不管在哪裡，一樣都體現得淋漓盡致。

都說窮養兒子富養女。其實也不盡然。

又說慈母多敗兒，棒下出孝子。這也不見得正確。

孩子都是要被父母捧在手裡放在心上的，男孩女孩都一個樣。孩子犯了錯，都一樣要教育，該懲罰的還是要懲罰，男孩如此，女孩也是如此。

當下社會，重男輕女的觀念正逐步淡化，但也並不是不存在，有些地方甚至還猶有過之。其實，不單是男孩可以延續你的血脈，誰說女孩就不行了？更何況，血脈有那麼重要嗎？對於農村需要勞力重男輕女我們也沒法多加指責，這個誤區並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走出來的，其實呢，女孩給家裡的幫助有時候甚至比男孩還來得重大。緣分天註定，男孩女孩都是一樣的，那都是上天賜給你的福分。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

鄉村的那條小溪，成為了孩子們幸福的天堂。

時近傍晚，餘輝漸散，一個下午的玩耍，孩子們也累了，一個個光著身子很不情願地從清澈的河水裡走上岸來，那麼些人，馬上又為找尋自己的衣服褲子和鞋子鬧在了一起。一陣好忙之後，他們就都爭先恐後陸陸續續地回家了。

只見小溪邊上，兩個孩子赤著腳相互追逐著，給這個美麗的鄉村更添幾許歡快。

唉呦！

跑在後面的男孩不小心被溪邊的小石頭一絆，摔了一跤，他的身子向前仆倒，兩隻手很自然地伸出，

壓下地面，如此就被溪邊上的小沙子磨出了傷，殷紅的血跡清晰地從他的手掌裡滲了出來。

看見流血，他慌了。

跑在前面的女孩聽到他的叫聲，馬上回轉身子來到他跟前。他眼睛一亮，看到她來到身邊，馬上伸出手，等著她扶自己起來，誰知，卻傳來一句冷峻卻又稍顯稚嫩的語聲。

“阿亮，一個男子漢，摔倒了要自己站起來，知道嗎？”

男孩看著那女孩一本正經的樣子，不覺呆住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女孩又說話了，不過這次好像溫柔了許多。

“阿亮，要學會自己站起來，那樣才不會被人瞧不起，懂麼？”

男孩似懂非懂，那一刻他也知道，她是不會來扶他了，如果他不靠自己站起來，可能她再也不理自己了。他忍著痛，慢慢地站了起來。

“阿亮，摔痛了麼？”看到他站了起來，女孩忙靠上前去，拉著他的手瞧著，輕輕地撫摸著，聲音出奇地溫柔，哪裡是剛才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男孩似乎也體會出了她的這一番苦心，心靈深處不由湧起一股感激之情，也似乎有一股衝動，要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不讓她像自己這樣摔倒了沒人幫忙，不讓她受一點點傷。他這樣年紀的孩子自然不明白這背後究竟意味著什麼，這只不過是他心裡一種迷濛的幻象罷了。

女孩抬起頭，看到男孩呆呆地望著她，問：“阿亮，你怎麼了？”

男孩回答：“沒……沒事。”

女孩又問：“是不是很疼？”

男孩回答：“不疼，一點都不疼。”

女孩說：“你騙人，都流血了。”

男孩說：“真的不疼。看，血不流了。”

女孩拉起他的手，一看，還真沒有流血了。一點皮外傷，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滲出一點血跡，其實，血早已經止住了。

女孩笑了，看他又呆呆地望著自己，突然感到臉上發熱，忙說：“走吧，我們回家。”

兩人手牽著手走到放著鞋子的地方。那男孩拿著女孩的鞋子到河裡來回蕩了幾下，回來放在女孩的身前，接著才去穿自個的鞋子。

女孩看著他，心裡擔心他手上的傷，本要制止，但想了想後就放棄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

女孩旁邊有一個小桶，那裡面是他們這個下午的收穫，有幾塊很漂亮的小石子，還有七八條抓來的小魚。

兩人穿好鞋子後，就蹲在小桶旁看著桶裡的小魚在遊動。

男孩說：“鶯子，你看這幾顆小石子好漂亮，回去叫孃親給你縫個香包包好嗎？”

農村有的地方就有這樣的風俗，縫個香囊給孩子帶上，裡面放個平安符，加點香葉，再加點小石子什麼的，據說能保佑孩子平安，還能讓他們更加聰明。

女孩眨著眼睛說：“我自己會縫，不過要縫兩個。”

男孩愣愣地，問：“為什麼要縫兩個？”

女孩很認真地指了一下男孩，又指了一下自己，說：“你一個，我一個。”

男孩說：“我不要，我不能戴那個。”

女孩有點生氣，說：“誰說不能戴？你不要，那我都不做了。”

男孩看她生氣了，忙說：“不……不，我要。”一會又囁嚅起

來，說：“只是娘說，男孩子不能戴這個。”

女孩一笑，說：“那是娘騙你的。”

男孩不解，問：“娘為什麼要騙我？”

女孩笑著說：“沒為什麼，反正你聽我的，我們班上好多男孩都有戴。”

其實女孩是知道原因的。她平時雖然什麼都不說，但心裡卻清楚得很，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向家裡要這個要那個。家裡條件雖然不是太過艱難，但有些方面的費用她樂意減輕父母的負擔，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慾而去索求。她知道，只要她開口要什麼，父母想盡一切辦法都能夠滿足她，但她從來就沒有這樣做過。

“是嗎？”男孩心裡有點小懷疑。

女孩說：“嗯，他們經常在我面前顯擺，我都不理他們。”

男孩開心起來，說：“哦，那我們多做幾個，跟他們去顯擺顯擺。”

女孩說：“這有什麼好顯擺的，做兩個就夠了。阿亮，我偷偷地做，你不能告訴其他人，也不要告訴爹孃，好嗎？”

男孩立馬回答：“好，我聽你的。”

女孩說：“走吧，我們回家。”說完，提起小桶。

男孩伸手去拿，說：“我來提。”

女孩說：“你手上有傷。”

男孩說：“早已經好了，我來。”

女孩不依，說：“別鬧，走吧。”

男孩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男孩跟在女孩的身後，看著她那瘦小的身影，只覺得心裡邊暖暖的。

“銘哥，你看他們真是天生的一對。”

不遠處站立著一雙男女，男的年紀似乎大了點，滿臉飽含滄桑，女的卻很年輕，滿臉洋溢著幸福的光芒。他們二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的場景卻全落入二人的眼裡。待二小離去後，那年輕的女子首先開口。

年長男子看了一眼身邊的可人，嘆了口氣，說：“玲妹，你錯了，他們二人是不會走到一起的。”

年輕女子問：“為什麼？”

年長男子說：“玲妹，你總希望別人好，我又何嘗不一樣呢！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造化總愛捉弄人呢！我看那男孩面相有點奇特，他如果能和年長於他的女子攜手，雖然路途坎坷，但總能擁有幸福；而那個女孩，長相雖然異稟，卻好像少了點什麼，雖然成就非凡，可惜難以長久，正是薄命紅顏之相。”他雙目中露出深邃的神韻，似乎已經脫離凡塵看透人間百相。

年輕女子大吃一驚，說：“銘哥，你說那個女孩她……她……”

年長男子無可奈何地說：“玲妹，一切自有天數，我們又何必去操這份心呢？”

他愛憐地望著年輕女子，對面前的可人甚至對於自己的命運又何嘗不是唏噓感嘆呢？

是的，他有過輝煌，有過愛情，有過婚姻，有過家庭，有過屬於他的幸福。可又怎麼樣呢？一切都如過眼雲煙，一切都已經隨風飄散。對他來說，除了身邊的女子，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牽掛了。

年輕女子看他發呆，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喚道：“銘哥。”

年長男子溫柔地說：“我們走吧。”

年輕女子沒再說什麼，她往那對小孩離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嘆了口氣，緊緊牽著年長男子的手，二人的身影漸漸從遠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