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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2章九世輪迴12
「小乞丐,還有多遠?」
「早著呢!」
地道中陰暗潮溼,還有一股發酸的味道,大小姐只能靠著感覺,努力跟在乞丐腳後。
「小乞丐,快到了嗎?」沒過一會,大小姐又忍不住問道。
「還沒一半呢!」
大小姐一聽,非常洩氣,索性停了下來。
乞丐爬出一段距離,感覺到對方沒有跟上來,正奇怪間,隱約聽到後方有抽泣聲。
他不得不慢慢後退。
「小乞丐,我爬不動了。」
「幹……幹什麼?」
「我拉你一把啊!」
大小姐想了想,將手往前伸出去。
乞丐看不見她,在空中摸了許久,才抓到她的手。
她的手掌非常冰涼,不過,卻非常柔軟。
乞丐不敢多想,用力拉了她一把。
大小姐借力往前一衝,整個身子撲在乞丐身上。
通道很窄,無法兩個人並行,但高度卻還可以。
「你幹什麼?」乞丐被衝倒,背脊碰到堅硬的地面,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小姐卻順勢趴在他身上,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心中想著,這個邋里邋遢的小乞丐,身上怎麼沒有酸臭味,反而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呸呸呸,我想這些做什麼?
儘管有些羞臊,一會又不由自主想著,這麼一條隱秘的通道,就算不是小乞丐自己挖出來的,但他那麼瞭解普光寺,想來進進出出無數趟,也真是難為他了。
我在想什麼?我在可憐他?不,不,這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大小姐胡思亂想著,恐懼、憤怒、委屈多種情緒包圍著她,她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乞丐本想責怪她幾句,他只是要去拉她一下,可沒讓她這樣,他現在完全使不上力,還如何前進?可一聽對方哭了,立馬又手足無措起來。
他伸出手,似要去抱她,可剛到半空就停下,再也不敢動彈半分。
「打你,打你,打你!」大小姐哭得更加傷心了,雙手在乞丐胸膛不停捶打著。
她打得可著實不輕,乞丐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震盪。
「別哭。」他終於提起勇氣,將手落在她的背上,無比溫柔地說了一聲。
大小姐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哭聲卻逐漸停了下來。
她靠在乞丐身上,乞丐輕輕擁著她,二人沉默無語。
「那個……你……你不會……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很久之後,乞丐突然調侃了一聲,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樣未免太過唐突。
「你想的美!」大小姐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輕斥一聲,身體也迅速翻落,只是由於通道太過狹窄,兩人依舊保持著相擁的姿勢。
「走吧,應該快到出口了。」乞丐見氣氛有些尷尬,急忙說道。
「你剛才不是說還沒有走完一半嗎?」
乞丐無言以對。
二人再次沉默。
「小乞丐,我走不動了,你能揹我走嗎?」一會,大小姐突然說道。
揹你走?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想歸想,乞丐卻不忍心拒絕。
「你別動,我先翻個身。」
乞丐十分困難地翻了個身,然後對大小姐說道:「上來吧,小心碰到石壁。」
大小姐輕輕「嗯」了一聲,緩緩地爬上他的背脊,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這是要掐死我啊!」乞丐頓覺呼吸困難,怨聲載道。
「我……」見他語氣不善,大小姐本要動怒,但想了想就算了,雙手微微鬆開一些。
大小姐的身子很輕很軟,但乞丐卻只覺得自己揹負著一座大山一般,越來越吃力,速度也是越來越慢,臉上汗水直冒。
突然,他聞到一股香味,卻是大小姐拿出手帕在替他擦汗,他心中湧起一陣溫暖,立馬又變得生龍活虎起來。
某一刻,他又感覺到背後一陣滾燙,彷彿有了錯覺,自己所在之地,並不是這條陰暗潮溼的地道。
若非需要手腳並用,他甚至都想往後伸出手去,當然,他這是為了防止大小姐自他背後掉下來,絕對沒有其他齷齪的念頭。
大小姐卻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她緊緊抱著他,途中不斷自我調整著,有時候,甚至還會兩腳落在地面上,以減輕對方的壓力。
但這樣一來,那種廝磨接觸,更加讓人想入非非,乞丐甚至都快鼻血噴流了。
一個乞丐,一個大小姐,也許他們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在這短短的個把時辰裡,他們都忘記了彼此的身份,他們的心已經越走越近。
事實上,有些人,就算有過無數次的擦肩,依然是形同陌路,而有些人,就算只有一面之緣,那也可能就註定了一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看見了亮光。
地道另一端在普光寺後,這裡接近後山,不見一個人影。
大小姐看了一眼下方的普光寺,突然說道:「小乞丐,你跟我一起走!」
「我跟你去幹嘛?」乞丐疑惑道。
「誰讓你欺負我了?你萬一跑了怎麼辦?」
「我何時欺負你了?」乞丐反駁道。
「你敢說沒有欺負我?」大小姐杏眼一瞪,振振有詞。
「好,好,我跟你走。」乞丐只得認下,他再爭辯,都不知道對方要在這件事糾纏多久。
「這才像話!」
大小姐嘴角一勾,昂起頭顱,當先朝山下走去。
她沒有回頭看乞丐,她不相信他敢不跟來。
…
「爹!」
剛一進入將軍府,就看見一人正在院中施展拳腳。
大小姐大叫一聲,快速奔跑過去。
「我的寶貝女兒,你怎麼弄成這樣?」大將軍只掃了不遠處的乞丐一眼,自己的女兒竟然帶一個乞丐回府,他雖然很是驚訝,但目光落在女兒髒兮兮的衣服上,只覺得無比心疼。
「爹,這事稍後再說,爹,您聽女兒說……」
大小姐叭叭叭地說了一通,大將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爹,您快去吧!否則……」
「禿驢找死!」
不用女兒提醒,大將軍也知道箇中道理,尤其聽到自己最為寵愛的三姨太竟然也在其中,胸中怒火可想而知。
「寶貝女兒,你在家稍等,爹去去就回!」
大將軍吩咐一聲,大刀闊斧地衝出將軍府。
他說去去就回,最後,這一去就是整整兩個月。
這天,大軍包圍了普光寺。
普光寺血流成河,上到住持,下到伙伕,皆無一倖免。
大將軍趕到時,他的三姨太正跟住持品茶,見到他十分慌張,他們準備了很多說辭,但那些暗室中的勾當還在繼續著,事實擺在眼前,他又更加相信自己寶貝女兒所言,當下不容他們分辨,唰唰兩刀就將二人砍死當場。
眾香客不知軍隊為何要圍剿普光寺,但軍威面前,他們敢怒不敢言。
訊息還是慢慢
傳了出來,眾香客的表情立馬變得豐富起來,尤其是那些親自跟著妻子前來的香客,哪裡還能忍受得了?
一時間,普光寺大亂,大將軍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之鎮壓下來。
左思右想之下,自己因為太過憤怒,有越權的嫌疑,作為大將軍,先斬後奏更會讓皇帝起疑心,大將軍決定立馬走一趟京城。
京城並不遠,數日就能趕到。
正因為普光寺離京城不遠,聽了大將軍的彙報後,當朝皇帝大動肝火,這普光寺他也有所聽聞,甚至還想過要不要讓後宮的妃子們去許上一願,沒想到竟然是藏汙納垢之地!
皇帝立馬派出相關人員徹查此事,對大將軍先斬後奏盡屠普光寺眾僧一事卻不置一言,只是將他留了下來。
皇恩浩蕩,一個多月後,皇帝只是警告了大將軍幾句,勸他遇事切勿急躁,然後就讓他回府。
至於普光寺後續的一系列應對,自有其他人去負責。
…
一回到府上,就有下人彙報,說這兩個月來,有個乞丐經常出入大小姐閨中。
大將軍這才想起,當日,自己的寶貝女兒確實帶了一個乞丐回府,難道他們……
現在,只有那個乞丐知道內情了,他可不想留著這個隱患,自己的三姨太在普光寺跟僧人廝混,這是他的奇恥大辱,他不可能讓其他人知曉這樣的事情。
再說,依下人所報,自己的寶貝女兒莫不是喜歡這個小乞丐?不行,絕對不行!金枝玉葉怎能讓一個乞丐染指?
大小姐在書房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沒等她打聽普光寺的訊息,大將軍直奔主題。
沒想到,大小姐直接就承認了,還說自己要嫁給那個乞丐為妻,如果他不答應,她就要跟那個乞丐私奔。
大將軍心如刀絞,自己怎麼會生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女兒?
他生平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然後,又苦口婆心好言相勸起來。
大小姐以理據爭,將乞丐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自己的身子也被他看過諸事一五一十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大將軍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這個寶貝女兒,最後頹然一嘆,假意答應,卻再三告誡她暫時不要跟那個乞丐來往太過密切。
大小姐乖巧應了,高高興興地回房。
沒成想,兩天後,一個絕密的訊息傳入大小姐耳中,她只覺得五雷轟頂。
「爹,您騙我!您騙我!」
大小***哭流涕,傷心欲絕。
原來,大將軍當著她的面答應了她所求,一轉眼,卻是將那個乞丐投入地牢,還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
他沒有殺掉乞丐,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將寶貝女兒完全說服之後,再殺掉也不晚。
…
「爹,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您就讓女兒去見他一面吧!女兒答應您,這次之後,女兒再也不會見他。」
大小姐跪在大將軍跟前,苦苦哀求,令人聞之心酸。
「寶貝女兒,你真是這麼想的?」大將軍大喜,趕緊將她扶了起來。
「爹,女兒絕無半句謊言。」
「好,爹答應你,我們可以給他足夠的銀子,另外,爹跟你保證,會讓他一生衣食無憂,甚至,爹還會去尋找最好的大夫,為他治傷。」
「謝謝爹爹!」
…
大小姐獨自一人進入地牢,她不讓大將軍跟去,大將軍沒有反對。
過了大半日,女兒還沒有出來,大將軍越想越不對勁。
他心頭狂跳,再也無法等下去了。
地牢中,大小姐和乞丐相擁
著倒在血泊中,旁邊,還有一把沾了血跡的匕首。
這把匕首,正是在大小姐十二歲時,大將軍送給她的防身之物。
大將軍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肌肉不停抽搐著,他有些後悔,後悔不該信了女兒的話,後悔自己沒有殺掉乞丐。看書菈
…
數個月後,一道聖旨進了將軍府。
第二天,大將軍拖家帶口趕赴邊疆苦寒之地,名為駐守,實為流放。
大將軍至死都沒能再回來。
這是凌石和程昭雪的第七世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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