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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此詩文出自《韜鈐深處》,乃戚繼光任登州衛指揮僉事時所作。
不知不覺間,離當時已有近五十年的時光。
如今,大明的海疆倒是已平靜了不少,只是戚繼光自己還是封了侯,不但封了侯,如今還成了國公,位列公卿掌軍機。
戚繼光對此自然是很滿意的。
尤其是現在皇帝透過昭告天下的方式,把他昔日所做的一些諂媚權臣、趨炎附勢之舉歸咎於舊禮後,也算是讓他唯一介懷的事都釋懷了不少。
而如今,他心裡就只想著,怎麼在歸土之前,再報答一下聖恩,為新禮推行再做一些事。
坦白講。
戚繼光自己也受夠了,舊禮時代的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環境。
在那個時代,明明大家都講的是仁義道德,做的卻都是要男盜女娼之事。
饒是他戚繼光真想報國安邊,本是有道德潔癖的人,也不得不屈從於大環境,一邊對麾下官校嚴格要求,不得剋扣軍餉,不得擄掠百姓,一邊自己卻在剋扣軍餉給上級送禮,幫助權貴走私。
這一切,根源則是來源於舊禮下的最高權力持有者,即皇帝本人,只知道透過對內取利來窮奢極欲,才使得整個大明內部上行下效,皇室大貪,百官小貪,上下一心刮盡天下民財,使百姓苦上加苦。
而在萬曆皇帝推行新禮後,因帶頭對外取利,對內生利,所以哪怕皇室得的是大利,百官僅得小利,上下也能少取民財許多。
以至於,大明發展到現在,皇室因為對外獲大利,還帶頭讓大利,即便讓的大利大部分流入權貴官僚囊中,但亦有小部分利益如涓涓細流如甘泉流入百姓囊中。
何況。
中國百姓素來是勤勞的,只要不搜刮不折騰,即便皇室讓出來的利惠不到他們,他們也會主動去積極增加自己的財富。
所以,新禮推行後的民眾因為皇室首先不再搜刮民財,所以官僚裡,下級不必為討好上級而搜刮民財,上級也更在意自己道德操守,主動拒絕下級的送禮的官員越來越多,而民便也就越發大安,官也能做的更加清廉。
但不過無論是官還是民,各自的利益都是在增加的,而且比舊禮時代增加的多,還主要是增加的正當收入,非舊禮時代靠巧取豪奪得來的灰色收入。
戚繼光也因此對新禮很支援。
畢竟新禮既讓他道德上可以更加清廉正直,又讓他可以取得更多的合法資產去資助親友中的貧困者,乃至可以明目張膽地進行高消費,不用把銀子藏著只拿來行賄跑關係,也不用再擔心有言官錦衣衛盯著他的財產,畢竟他的財產基本上都是合法的,甚至因此多數都是公開為朝廷相關財政衙門知道的。
所以,戚繼光才成為了一位堅定的新禮信仰者,而決心盡全力在人生的暮年再做一些事。
王氏責備他矯情,他也不生氣,只把一醉滿寶石的金簪從床頭一寶匣裡拿了出來,給王氏說:
“我一直記得今天是你入我戚家門的日子,所以早就給你備著禮物呢,價值千金的簪子,我覺著也就夫人你能戴,別人不配的,我也就買了下來。”
王氏懵了。
“伱竟然還記得?”
王氏接過金簪問了一句。
戚繼光笑著道:“一輩子都記得呢!”
王氏抿嘴眼熱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突然又柳眉倒豎,習慣性地責備戚繼光:
“怎麼能這麼糟蹋銀元!你戚元敬是嫌銀元多是吧,不買千金姬了就改買千金簪了!”
“我清清白白掙得的銀元,買的清清白白的簪子,送給你,你這婦人,怎麼還不領情呢?!”
戚繼光見王氏還是責備他,便說了一句就從塌上坐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往外面走去:“懶得理你!”
王氏見他居然能下床了,一時愣了愣,忙又追了過來,一邊把金簪插入皓髮中,一邊扶住了他:“不讓人省心,要起床說一聲啊!”
戚繼光沒搭理王氏,像賭氣的孩子,只把臉朝著另一邊,還把王氏的手甩開。
這時,也在這裡侍疾的戚昌國、戚報國、戚興國戚繼光三子見戚繼光和王氏出來,就忙起身拱手而立,面帶喜色。
戚興國先笑問道:“父親這是好了,是否傳醫官來把脈確認一下?”
“本來是大好了,但被某人氣得又胸悶了,也不知道是好了還是沒好,反正某人若不再眼前,是會好些的。”
戚繼光這時陰陽怪氣的說道。
戚昌國、戚報國、戚興國三子皆是一愣,一時不明白戚繼光說的是誰。
王氏則把戚繼光丟給戚昌國扶住,而自己走大踏步地提裙跨過門檻,寒著臉,往外走去:
“好,我走就是!”
“誰稀罕天天看你似的!”
戚繼光見王氏是真生了氣,又有些於心不忍,便忙喊道:“夫人且慢,我不是針對你啊!”
但王氏這時已經走遠了。
戚昌國、戚報國、戚興國三人則把頭埋得更低,都擔心戚繼光是針對他們。
“怎麼不說話?”
戚繼光見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就問了自己三兒子一句。
接著,戚繼光還主動問戚昌國:“你和趙士禎這些人搞得蒸汽機搞得如何了?”
戚昌國見戚繼光問他,不由得慶幸自己父親不是針對他,也就回道:“正在做新汽缸。”
“我也不懂,但若你們真的做好了,想來是能少用些人力的,這樣支援新禮的人或許就更多一些。”
戚繼光說道。
“父親說的是!”
接著,戚繼光又問戚報國:“胡守仁他們是不是來了?”
“如父親所料,胡守仁、吳惟忠、陳文良、王如龍、駱尚志他們得知您病了都來看望您呢!”
戚報國也鬆了一口氣,跟著回道。
戚繼光道:“去叫他們來吧!”
“是!”
接著,戚繼光又問戚興國:“殿下近來還好吧?”
戚興國拱手回道:“還好,還讓兒子帶話讓父親您養好身體。”
“讓殿下憂心了,你回去告訴她,我好多了。”
戚繼光言道。
“是!”
不多時,胡守仁、吳惟忠、陳文良、王如龍、駱尚志等戚繼光舊部就來了戚繼光這裡。
戚繼光看著這些人笑道:“你們現在很多都是一方大將了,有的還轉文職成了六部堂官,卻還記得來看我,說明是重情之人。”
“昔日樞相的提攜之恩,我們自然不敢忘。”
這時,胡守仁先說了一句。
戚繼光道:“你們來看我,也是擔心我要是真沒了,樞相成了寧遠侯,北兵要壓過南兵一頭吧?”
胡守仁和吳惟忠等對視了一眼。
胡守仁便再次言道:“如樞相所料,我已經打聽到,那妖書出現背後本就有北兵寧遠侯的人在作祟,他們不想樞相在這個位置太久!這些年,朝廷用兵總以用南兵為主,讓他們少了許多軍功,而覺得是因為樞相故意照拂我南兵。”
“捕風捉影的事就不要提了,寧遠侯不是那種卑鄙小人,為了扳倒我戚繼光,行如此齷齪之舉。”
戚繼光擺了擺手說道。
“是!”
戚繼光接著又道:“陛下的詔書,你們都看到了吧?”
胡守仁回道:“看到了。”
吳惟忠也跟著說:“天子是聖明仁慈的,此舉無疑讓那些想復舊禮的小人無路可走!”
戚繼光便點了點頭:“看到了就好!”
“正因為陛下聖明仁慈。”
“所以,你們要對陛下絕對忠誠,不要做讓陛下失望的事!”
“陛下今日能如此護我,將來也就能如此護你們,所以,真要是有我離開的那一天,你們也不要擔心,要時刻記住,陛下是聖明的!”
“當然,現在我沒有離開,你們也要忠於陛下,不要真覺得我比陛下還重要;沒有我,你們的天塌不了,但沒了陛下,你們的天真的可能會塌。”
戚繼光繼續說道。
胡守仁等頷首:“我們明白!”
朱翊鈞的詔書的確新黨官員有很大的激勵作用。
因為這份詔書算是真的解除了許多新黨官員的心結,把昔日的過歸罪給了舊禮。
但這份詔書則也讓暗藏恢復舊禮之制計程車大夫非常憤怒。
“怎麼能凡事都怪舊禮!”
“武廟假稱大將軍紊亂官制,世廟修仙問道,穆廟沉迷酒色,難道也怪舊禮?”
“嚴分宜禍國,徐華亭縱子斂財,也是舊禮之過?”
“可舊禮何曾主張君父大臣可以這樣做過?”
給事中白所選這時就滿臉憤怒地對蔡國珍控訴著,對朱翊鈞直接把,新黨舊過甚至是明朝諸帝過錯推給舊禮之行為的不滿。
因為相當於明目張膽地告訴世人,不是當時的人壞了,是當時的禮法壞了,是南宋以來大興的程朱理學為基礎建立的舊禮法不合時宜了。
所以,萬曆十年以前的任何不對的人和事,皆怪禮法不對。
這讓白所選很破防。
蔡國珍也很受不了,而切齒言道:“這是在挖舊禮的根!但凡不想被朝廷追究自己前過的權貴官僚,都會捏著鼻子承認是舊禮不對,不是他人不正!”
“那我們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白所選問道。
蔡國珍起身嘆氣道:“我暫時想不到任何應對之策!”
“當今天子被張太嶽教的實在是太聰明,總是會利用人心出陽謀,總是能在一些人和事上出現新的高論,如今更是破天荒的說,人不對是因時代所推行的禮法和思想不對!”
“自古一旦王朝發生更迭而分析原因,必是歸咎於君臣失德,朝廷無道;如今倒好,此詔書一出,豈不是說,將來再有王朝滅亡,非是君臣失德、朝廷無道所致,而是道本身不對所致?”
“這是在開民智!”
“後果會非常可怕!”
“如果一旦讓人有了這樣的智,而在天下大壞之時,就會不只是怪一二個昏君奸臣,而會直接問責聖人,問責禮法,這個人壞是禮法有問題的結論,真正是不遜於王安石的三不足了!”
“任由其宣教下去,真不知有多少聖賢要在被高高舉起後又被遺棄!”
白所選一臉嚴肅地說道。
蔡國珍道:“但你我對此無可奈何!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燒書!”
“燒書?”
“燒什麼書?”
白所選忙瞅向蔡國珍問道。
蔡國珍道:“燒涉及記有和詆譭於國家民族有功者的書籍文章,尤其是雕版,一定要燒掉!不能讓人發現,否則很可能就要毀家滅族,畢竟詔書已下,一旦抓獲就不是不教而誅,天下人一旦被開民智,只會支援朝廷這樣做,乃至會嫌朝廷處置的不夠狠,只會呼籲,凡涉嫌此類案者,當處人均殺頭以上的刑罰!所以得趕緊燒掉!”
“可是燒掉太可惜了!”
“尤其是那些雕版,製作出來可不容易。”
白所選不是很願意,想了想主動提議道:
“是否可以能保一些就保一些記載新黨劣跡的雕版,運去江南藏起來,待將來有機會再拿出來刊印?”
“畢竟江南人多書多,錦衣衛就算要認真查,哪怕派十萬人去查,散在江南各鎮,也不一定有在京城那麼容易查得到。”
“隨你!”
“我反正是能燒掉就能都燒掉,讓錦衣衛查不到!”
蔡國珍就首先將自己床頭的一本寫有申時行劣跡的書丟進了火盆裡,然後又將一本抹黑海瑞的書丟到了火盆裡,最後乾脆抱起都丟進了火盆裡,而笑了起來:
“讓他錦衣衛查!永遠也別想查到誰想恢復舊禮,誰在朝中隱蔽自己舊黨身份,做著新黨的事,而只等將來天變而復舊禮!”
一時,火盆裡的火燒得很旺,映紅了蔡國珍和白所選的臉。
“公這樣做也行,但我決定還是選一批雕版運回江南藏起來,到時候也免得將來公為執政而復舊禮重編國史時,無書可查新黨劣跡!”
白所選這時說了起來,然後就凝神看向了蔡國珍。
蔡國珍沒有多言,只乘轎和白所選一起出了府,而決定去各大書鋪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基本涉及對國家民族有大功者的劣跡宣傳的書籍,而獻給朝廷,以在明面上表明自己是個堅定的新黨官員。
在蔡國珍出府之際,已成為北直總督的胡守仁,也在看望了戚繼光後離開了官邸大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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