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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瞅了王用汲一眼後,就道:“潤蓮說的極是。”

王用汲笑著說:“若是天子不守綱常禮法,自有悍臣力諫;可若天下豪右不守綱常禮法,倒是不知誰敢嚴辦,到時候,恐還是得需要公這一把先帝所保之神劍。”

“靠我一人無用,天下豈能只我海瑞一人有肝膽?!”

海瑞這時說了一句。

王用汲聽後問:“你以剛峰兄之意?”

“改吏制!斷了豪右為禍鄉里、不守綱紀的爪牙!”

海瑞說道。

“怎麼改?”

王用汲忙問道。

“回部裡細議,此非我一人就能為的。”

海瑞疾步朝吏部的方向走去。

……

“銀元總算回到了我們需要的價位,只是,許多與朝廷作對的權貴豪紳這次損失肯定不輕,得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所以,傳朕旨意,各級官衙還有錦衣衛務必嚴守其職,凡敢枉法胡來的不得徇私縱容,否則朕必嚴辦!”

“朕沒有因為他們賤賣自己家業而阻止其交易自由,那他們就不能不守皇綱國法!”

朱翊鈞也在知道銀元價格下跌後,做出了新的諭示。

他也知道那些支援的舊禮的權貴官僚損失肯定不輕,而肯定也會因為一時受不了這樣的損失鋌而走險,開始挑戰規則,畢竟沒能在規則內達到經濟和政治上的目的,那就只能想辦法破壞規則,在規則外達到這一目的了。

反正大明這麼大,朝廷也不一定盯得過來。

文選司員外郎呂胤昌現在就因為看見正在城郊一茅屋內與任勇剛相敬如賓的樣子,而心痛如刀絞,尤其是在看見任勇綱犁著他賤賣給他的十五畝水田,而蕊雅更是在用他賞的衣服在給任勇剛擦汗而兩人皆眉目含春的樣子時,他就不由得對大興知縣錢若賡說道:

“你想個辦法,把那女子還有他名下的田抄沒成為官產,然後做成十兩官價賣給我,我到時候在吏部想辦法讓你先升進京裡。”

錢若賡聽後不由得問道:“一個漂亮村婦和一普通農夫而已,想必沒多少田,公也看得上?”

“那是我的!”

“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事!”

呂胤昌突然失態地大喊一聲,又道:

“還有,那不是村婦,是我花一千兩銀元培養出來的美婢!彈得一手好廣陵散!伱懂嗎?!”

錢若賡聽後便真的在接下來,讓人去編了個罪名把任勇剛和其妻子蕊雅直接鎖了來,且說:

“住戶任勇剛,你犯了事,現在只需肯認罪,本官就格外開恩,免了你們刑杖,只要願意用田產與你妻子抵罪,也不用流放。”

任勇剛直接問道:“敢問老父母,小民犯了什麼罪?”

錢若賡回道:“強盜罪!官差已在你房裡抄到你搶劫的藩庫官銀一千兩!”

說著,錢若賡就吩咐說:“把舉主的供狀給他看看!”

任勇剛回道:“我不識字,沒進過學。”

“那給他念念。”

錢若賡說道。

“不必了。”

呂胤昌這時迫不及待地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著任勇剛:“你認得我嗎?”

“認得!您是呂老爺,是蕊雅以前的家主,是您發善心教我年輕壯實,又沒娶妻,就把蕊雅便宜賣給了我,還把十五畝好田廉價賣給了我,您是大善人,我永遠都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任勇剛回道。

呂胤昌道:“認得就好,既然認得,你就認罪吧,實話告訴你,這裡不是你一個匹夫能講道理的地方!”

“天下也沒有白讓你一賤民白得便宜的好事,你也不想想,蕊雅能是你這樣的破落戶得到的?還不是銀元大漲,才讓你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但現在銀元大跌了,那美人就不是你能擁有的了,還有哪些良田,也不是你能擁有的了,你再擁有,就是懷璧其罪!”

“我們白紙黑字簽了押做了保,戶部登了冊的,你憑什麼說拿走就拿走!”

任勇剛明白了呂胤昌和這知縣錢若賡的意思,無非是見銀元價格大跌,後悔當初把蕊雅和田賤賣給自己,想強行奪回去,也就一改剛才的態度,直接駁斥起來。

呂胤昌聽後把臉一沉,指著任勇剛:“你不要覺得本官仁和可欺!像你這樣的賤民,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誰說的?”

這時,外面傳來一人的聲音。

俄然,呂胤昌就抬頭看見一風憲官走了進來。

錢若賡這時忙先迎了過來:“萬巡按如何不請自來,不先發牌票?”

“本按臨時碰見有民婦攔路喊冤,所謂冤情就出在貴縣,故不得不臨時來貴縣設察院,也就沒來得及送牌票。”

北直隸巡按御史永珍春這時說了一句,就走到案後於錢若賡的位置坐了下來。

“奸黨!”

著便衣的呂胤昌暗罵了一句,且瞪了永珍春一眼。

永珍春也注意到了他,也就問道:“閣下是誰,為何口稱本官,還代知縣審案,到底是多大來頭。”

呂胤春呵呵一笑,然後看向錢若賡擠眼睛,讓他別說。

錢若賡則立即跪了下來:“稟巡按,他乃下僚同年,現文選司員外郎呂郎官。”

呂胤春瞠目結舌地看著錢若賡。

“既然是如此,呂郎官先回去等著聽參吧,干預地方刑案,奪民私產,意欲打死良民,哪一條都不輕,若還留在這裡與本按抗爭,只會更重!”

永珍春說道。

呂胤春不由得一咬牙,然後朝永珍春拱手:“還請巡按筆下留情!在下這就離開!”

呂胤春說著就離開了這裡。

永珍春當天就把錢若賡擅誣小民、甘為京官爪牙,奪小民之產的罪狀奏了上去。

內閣知道朱翊鈞聖意是要嚴辦這些壞規矩的人,直接票擬,錢若賡杖斃,呂胤春因只有干預地方刑案的實證,沒有指使錢若賡的實證,主要是這些官員都不傻不會做這種事還要留證據,而也就被判流三千里戍邊。

但饒是如此,還是讓很多文官受不了。

“為何這麼嚴?”

當晚,都察院御史王致祥找到永珍春問了起來。

永珍春呵呵一笑:“秉公執法有何錯?”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不過是想奪回一些損失而已。”

王致祥言道。

永珍春道:“昔日朝廷不惜發國債以穩銀價時,他們想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想過適可而止嗎?”

“真要你死我活?”

王致祥低聲問道。

永珍春道:“誰犯王法誰就得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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