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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尤春山而言,來到天工司的所有體驗帶給他的感受,就好像進入了一個新世界一樣——過往的一切規則似乎不復存在,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尤其是在醒來之後,坐在那處斷崖之上的時候,看著那些在四周忙碌著的天工司吏人,總會有種很是奇妙的感覺。

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這樣的一種心情。

也許是變成了一條魚,從東海遊進了一片更大更深的海。

也許是變成了一隻鳥,從一座山裡去了一座更大的山。

分明頭頂便是抬眼可見的那些滲著雨霧的穹壁,但是這樣一個年輕人總覺得其下無限遼廣。

像是有著萬千大世一般。

他有時不免想著。

在兩千多年前,那樣一個騎著牛的人,獨自走出關外,看著人間時候的場景。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會想到這樣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腦子被白朮鑿開了,看見了南瓜外面的天光,於是開始慣於神遊天外了。

當然,那些所有的胡思亂想,大概最為直觀的原因,便是來自那個看起來很是古板,卻總是掏出許多世人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來的白朮。

從最開始抱著醫術確實像極了人間大夫的模樣,到後來提著斧頭說要鑿開他腦袋給他治病,還有那些山崖之間存放的諸多古怪的器具——尤春山無法形容那些都是用來做什麼的。看起來不像人間醫館那樣,滿是裝藥的架子,一個個櫃子裡盛滿了氣味濃郁的藥材。倒像是一些用來把自己大卸八塊的工作臺。

尤春山依舊記得,當時自己的腿不能動之後,白朮帶著那些天工司吏人,拿著奇奇怪怪的器具,將自己腿上的肉剖開了,研究了好一陣,然後告訴自己,腿上的經絡徹底壞死了,沒得治了。

尤春山當時還在惆悵地看著自己的腿,一回頭便看見白朮拿著一把大鋸,說是要把他的腿先鋸了,然後給他換一個新的。

這個東海年輕人彼時還在想,去哪裡換新的,難道從別人身上砍一條下來給自己接上?

直到他看見了不遠處的吏人,不知道從哪裡提來了一根黝黑的有著一些怪異而細微的紋路的棍子。

棍子?

尤春山當時還在想著,這是要先把自己砸暈嗎?

直到白朮拿著那個有著竹節一般的翻著幽冷的金屬光澤的棍子在他的腿上比劃好一陣。

尤春山才受驚一般用著僅存的那條腿向後退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白朮這是打算把他的腿鋸了,給他接上一條鐵做的腿。

白朮很是誠懇地告訴尤春山,這是機括之術所鑄造的腿,其上篆刻著道文,你現在體內有著仙氣,可以以此來驅使道文運轉,催動機括,保證比他自己先前的那條腿還更好使。

尤春山當然不可能便這樣被三言兩語誆騙過去。

哪有棍子可以當腿的,儘管那根棍子看起來確實像極了世人的腿骨。

白朮大概很是遺憾,說尤春山是井底之蛙。

“我才不信那些東西。”

尤春山很是唏噓地和南島與餘朝雲說著這件事情。

“機括之術哪有這麼神奇?”

只是東海年輕人的吐槽並未得到二人的認同的附和,這讓他神色也古怪了起來。

“難道真的可以?”

南島看向了餘朝雲,後者沉思了少許,誠懇地說道:“千年前后帝李阿三便在人間兵甲之上,將機括之術與道術結合在了一起。”

尤春山默然無語,低頭看向了自己腿。

一直過了許久,尤春山才抬起頭來,看著兩旁那些緩緩倒退著的司衙小巷,輕聲說道:“難道我真的要去換一條那樣的腿?”

南島撐著傘安靜地走在一旁,或許是在回想著柳青河的那些話。

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從他腦海裡浮現了出來。

這個少年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便在前方不遠處的那樣一處在雨霧裡懸著燈籠的司衙。

“這大概不是腿的事情了。”

尤春山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師叔,也想到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很是震驚的神色。

......

柳青河看完了那些案卷,也打掃完了自己的梨花院落,而後負著手帶著淺淡的笑意,慢悠悠地走出了天獄。

槐都或許也確實嗅聞到了一些風聲的意味,畢竟近日來槐都各大司衙之間的走動極為頻繁,尤其是兵部尚書,人們經常能夠看見這個大人奔走在各處之間。

是以現而今的槐都雖然依舊一如往常的安寧繁盛,只是在那些市井的喧譁聲裡,總有著許多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有人或許依舊不明白,為什麼陛下都回到了槐都近一月有餘,才終於開始對於南方的戰事採取措施。

世人眾說紛紜,雖然大多數猜測都過於武斷片面,但是自然也有一些猜到了一些真相的。

“會不會是南方的那位神女出事了?”

天下人如何知天上事呢?

只是神女出世,神女北巡,神女崩隕,與那樣一個古楚神女有關的故事,總能夠引起世人的好奇心。

人們漸漸向著那處街角圍了過去,想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人大概也是見到自己的一句瞎猜的話,引來了這麼多人,心中有些得意,儘管其實啥也不知道,但還是很是神秘地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而後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

“你們不要出去胡傳,這是我一個南方的遠房堂弟前段時間過來告訴我的。”

眾人從善如流地點頭如搗蒜。

便是柳青河,都是神色古怪地走了過去,不動聲色地站在人群的邊緣角落,靠著牆打算聽一聽那個人知道些什麼‘內幕’。

“其實叢刃一直都沒有死。”

大約是秉持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想法,那人一開口就鎮住了柳青河。

“甚至連當初的叢中笑都沒有死,人間劍宗其實騙了所有人,他們會兼修佛門之道,精熟六神通,深諳芥子須彌,在劍宗園林之內,那樣一棵千年不敗的桃樹之上,構建了一處桃花往生佛國......”

那個人口若懸河地在那裡說著,大概說到興起了,有些興奮之意了,甚至在眾人給他讓出來的三尺牆角邊,手腳並用的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南方的故事,一下子抬手指著天上,說這裡便是那樣一處佛國,一下子便好像已經走在了那處桃花佛國枝椏之間。

“神女大人別來無恙?”

那人或許是將自己當成了那一個南方三劍,神色肅穆地站在牆邊負手而立,好一派孤傲劍修的作態。

而後又換成了一種清冷的神女的模樣,清冷裡又似乎帶著驚意。

“叢刃,你居然還沒死?”

‘叢刃’微微抬頭,看著眼前那一片大如天穹的桃花,如同一切盡在意料之中般,理所當然地說道:“叢某候於佛國久矣,神女不來,又豈敢輕易前往冥河?”

‘神女’神色詫異,繼而冷笑著說道:“人神相離兩千年,世人久不見鬼神,竟以高崖為美,簡直荒謬至極。”

‘叢刃’只是平靜道:“美與不美,見之方能知之,某卻有一劍,自天上來,還請神女觀之。”

“於是浩然之劍天上來,斬落佛國桃花,這一劍,卻是將神女手中之傘,斬為兩半,神女大驚......”

眾人正聽得起勁,突然便看見那個人好像看見了什麼很是驚訝的事情,訕訕的住了嘴。

“神女大驚之後呢?你快說啊!”

一眾人在那裡催著。

那人只是面露尷尬之意地向著人群角落裡那個格外突兀的黑袍身影躬身行了一禮。

“見過獄主大人。”

一眾人倒是不知道這個人是看見了站在那裡的柳青河,還以為他依舊在那裡唱大戲,一個個都是一頭霧水。

“怎麼是見過獄主大人?難道天獄獄主柳青河其實便是叢刃?”

那些路人們很是不解地問著。

只是那人只是面露苦澀地站在那裡。

眾人或許至此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轉頭看向了方才那人行禮的方向,果然便看見了微微笑著站在那裡,像是大猿窺白花一般的柳青河。

其實美夢與清醒的界限,有時候往往是模糊的。

一如人們真的便將那一句見過獄主大人也當成了故事之中的存在一般。

柳青河倒只是微微笑著,說道:“神女大驚之後呢?”

“......”

柳青河大概確實很閒,閒到居然能夠在街邊聽著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還能饒有興趣地問著之後的故事。

只是柳青河敢問,但是那人卻不敢胡說了。

站在那裡囁嚅了少許,眼睛一亮,說道:“之後我也不知道了,我那遠房堂弟,那日來了一趟槐都,還未說完,便匆匆離去了。”

柳青河挑了挑眉,說道:“你那遠房表弟又是如何知道劍宗桃花佛國裡的故事的?”

那人至此神色倒是有了一些得意之色。

“因為他便是人間劍宗叢刃宗主的最後一個弟子,胡蘆。”

柳青河神色古怪地看向那人,說道:“那你叫什麼名字?胡瓜?”

“胡說,獄主大人。”

所以到底是說柳青河在胡說,還是說自己的名字叫做胡說呢?

柳青河也沒有問,大概覺得這樣一個懸而不決的問題,不問清楚反而更有意思一些,微微笑著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個黑袍獄主還未走出多遠,那處牆角邊又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

“你們別走啊,我那堂弟雖然走了,但是也沒說他後來沒有回來不是嘛。他後來又與我說了神女大驚之後的故事......”

......

柳青河一路在槐都街巷之中穿行而去,卻是聽見了不少這樣的傳聞,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這個天獄之主倒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天獄不是鎮鬼司,倘若槐都出現了大鬼,還可以插手管一管,但世人要如何去說,自然由著他們去了。

畢竟柳三月是柳青河和神河的私生子這樣的遙遠,柳青河都沒有管一管,自然就更不用說那些關於南方故事的猜測了。

只是有些東西他們確實是沒有猜錯的。

畢竟槐安在黃粱太一春祭之後,一直保持著極為剋制的態度,始終未曾踏足那些神力神光惠澤之地,現而今突然大舉調兵,自然容易讓世人往著這方面聯想而來。

柳青河抬頭看向人間天穹,很是唏噓很是感嘆地想著。

神女大概確實已經死了。

只是這是與人間無關的故事。

叢刃何德何能能夠斬殺神女呢?

柳青河當然只是當做一些市井閒言來聽的。

這個天獄之主一路穿過了槐都高高低低的街巷,如同翻山越嶺一般走去了皇宮那邊。

做了千年人間共主的妖帝神河正立於宮中那樣一處聖明池邊,看著六月末尾的那些槐葉穿過宮道附近的亭子而來,飄落於其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聖明池,這是槐都之中一處歷史極為古老悠遠的池子。

當年大道初生千年,槐帝曾於槐都設天下問道之宴,地點便是在聖明池周邊。

彼時雖然青衣已然人間無敵數十年,但是天下第一的名頭,依舊在函谷觀的頭上,磨劍崖真正力壓函谷觀,是在青衣拔劍破天而去,白衣登崖殺盡八百道門之後的事。

只是當年磨劍崖,卻也已經頗有孤傲之意,連函谷觀都會給槐帝一個面子,讓北顧那些人前來赴宴,只有磨劍崖說著狗屎之類的話語,對此事視若罔聞。

當初那樣一句不欺人間年少的總結之語,便是在槐帝之宴之時,聖明池的某個亭中,尚且二十五歲的陳雲溪所說出的。

這大約便是人間歲月的浩瀚之處。

哪怕千年萬年,總有些故事的尾聲,依舊穿過了漫長的歲月,在物是人非的舊地,散發著寥寥餘音。

陳雲溪當然說著那樣一句話的時候,是否會想到在很多年後,自己會變成槐帝那般一意孤行的人呢?

他是在欺著人間年少了。

神河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陷入了漫長的沉思,在聖明池邊,當然不止是陳雲溪的故事。

這位帝王得到槐安帝權,便是在池邊,彼時李阿三於高崖墜亡,妖族南來,槐安群龍無首,而數年之後,這樣一個人間大妖,平靜地走入了槐都,穿過彼時尚且低矮的人間。

這帝位,李阿三都能做得,自然沒有理由他神河做不得。

於是那樣一個因為李阿三的疑心而被驅逐而去的禮部尚書,在數十年後,有一個弟子走入了槐都,將槐都鎮壓下來,坐上了那樣一個帝位。

或許是因為彼時年輕,更為景仰那樣一個只要人間不要人煙的通冥之帝的原因,神河便是在這處槐帝設宴的聖明池邊穿上的帝袍,一如姍姍來遲的赴宴之人一般。

神河默默地看了許久,卻是驟然很是惆悵地嘆了一口氣。

身後有簌簌的,像是踩著碎石小道上那些落葉的聲音而來。

柳青河微微笑著出現在了神河身旁,說道:“陛下今日何故嘆氣?”

神河負手立於池邊,緩緩說道:“千秋已過,然而關於槐帝與后帝二人的功過是非,依舊沒人能夠說得清楚,身為帝王,自然難免感慨。”

柳青河倒也是收斂了一些神色,靜靜地看向眼前那樣一處瀰漫著一些水霧的聖明池——上善若水,霧澤人間。這般異象,便是古時候稱之為聖明池的原因。

但其實後來道聖對此有過闡述之語,大概便是池下構造有些特殊的原因。

只是這樣的東西,大概沒有哪位帝王會選擇與世人訴說。

“哪怕是一個世人,百年歲月,都是有著難以說清的是非,更何況帝王呢?”

柳青河看了許久,很是平靜地說著,大概有著一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味了。

又或許他確實不在意這些東西。

身為天獄之主,早已被人間非議了千萬回,世人如何看,確實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神河並沒有再說什麼,彷彿方才感嘆的那個帝王,只是世人的一眼錯覺一般。

人間當然並沒有清冷的冰山一般的女子,便不可熱忱如晚霞的說法。

哪怕先前柳青河在街頭聽見的,將叢刃說得孤傲,將神女說得清冷漠然,雖然其實並不符合那兩人的風格,只是那樣的兩個人,又何嘗不曾有過這樣的神態呢?

手握人間的沉靜的陛下當然也是可以嘆息的。

二人靜靜地在池邊站了許久,而後卻是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了那片天穹。

“南柯鎮的事有結果了?”

神河平靜地說道。

看著天上天,說著人間人,大概歷來便是世人常有的姿態。

柳青河站在那裡,緩緩點了點頭,說道:“那個鐵匠確實找不到了。”

神河眯起了眼睛,什麼也沒有說。

柳青河倒是輕聲笑了起來。

“向我,非我,斬心我而忘我,於是登臨天門,上天一窺究竟。不可否認,十二樓的故事確實很有誘惑力。做了人類想成仙,生在地上想上天。”

這個天獄之主,專職於獵殺十二樓之人的天獄之主,站在池邊很是燦爛地笑著。

“雖然這樣一句話未必真的便是諷刺之語——做了人類如果不想成仙,生在地上不想上天,那麼人間便永遠只會停在原地。只是那些人大概確實想不到,有些路,從始至終都是假的。”

神河抬頭靜靜地看著那片天穹,身旁的黑色大猿微笑著說著。

“天上哪有什麼白玉京呢?”

“只是瘋子在雪夜裡凍死前的幻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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