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零五章 五月十七,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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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歷一千零四年五月十七。
當人們開始習慣於槐都這種停滯的模樣,安靜的走在上午的街巷之中的時候,突然便聽見了一種很是熟悉的轟鳴聲。
而後下一刻,人間街巷開始迅速的進行著沉降飛昇,有巳午妖衛的身影出現在了街頭,而那些黑袍的天獄吏,卻是緩緩離開了那些街巷。
顧小二肩頭掛著一塊抹布,很是好奇地站在麵館的門口看著。
大約今日槐都的人都在看著這闊別半月之久,重新開始流轉的槐都。
對於大多數世人而言,或許五月的故事,除了兵部尚書的死,便只有槐都停滯算得上大事了。
或許還有發生在城南那個天獄和巳午妖府都未曾出面解釋的離奇的故事。
顧小二或許知道得多了一點,但是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當他看見槐都街巷在上午的日色裡還是變換著的時候,心中終究還是多了一些安定感。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看了這麼多年運轉著的槐都,突然有一日這座都城便這樣停下來了,也不知道會停多久,心中總歸有些不安。
顧小二臉上有了些笑意,放下了簾子,重新走回了麵館裡。
卯辰天獄之治與巳午妖族之治的交替節點,麵館裡向來沒有什麼客人。
是以一眾人都是在那裡休息著閒聊著。
祝從文正洗完了碗,擦著手從後廚走了出來。
“槐都恢復正常了。”
顧小二的語調與神情都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開心。
在動盪之後,重新活在習以為常的故事裡,自然有著一種濃烈的心安。
祝從文倒是沒有像顧小二那麼開心,只是靜靜的向著窗外瞥了一眼,看著那些已經重新構架完畢的長街,只是輕聲笑了笑,說道:“挺好的。”
對於顧小二他們而言,自然是很好的事。
當初槐都突然停滯的時候,他們一度以為連槐都都要像人間別處一樣無法安定下來了。
雖然槐都這些日子確實未必真的安寧。
只是那些東西都是與絕大多數人無關的事。
頂多是在酒桌上談一談,巳午妖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已。
城南的故事確實是藏不住的。
人們猜測著某個妖府裡的侍中大人是否已經焦頭爛額——對於許多人而言,自然算得上有些喜聞樂見,畢竟那位大人不是世人,而是妖族。
兩族之間的故事,在人間山火燃起的時候,便重新被世人記起來。
只是麵館裡那個說著挺好的書生,卻是清楚,侍中大人或許並不會像世人所想象的那樣焦頭爛額愁眉不展。
那個夜晚能夠那麼平靜地與自己說著那些東西的人,如何會不知道巳午妖府做出那些事之後人間的反應?
祝從文長久地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那些喜上眉梢的行人。
顧小二走過來看著祝從文許久,倒也沒有說什麼,他自然知道對於世人而言有些故事或許已經結束了,但是對於這個書生而言還遠遠沒有。
二人站在那裡看了許久,有人掀起了簾子走了進來。
顧小二轉身過去,臉上帶著笑意問道:“客官要點.....”
這句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祝從文古怪地轉頭看去,臉上卻也是帶上了一些驚色。
來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來吃麵的客人,倘若是尋常之人,麵館裡的幾人大概也不會變得這般古怪。
那是一名吏部吏人。
顧小二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祝從文,而後重新回頭看向了那名吏部官員,輕聲說道:“大人有事嗎?”
那名吏部吏人環視了一週麵館裡的那些有些忐忑的人們,而後目光停在了窗邊的祝從文身上。
“懸薜院一千零三年學子祝從文?”
祝從文倒也平靜了下來,向著那人行了一禮,說道:“是的,大人。”
那人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說道:“隨我走吧。”
說完這句話,那人便徑直轉身,掀起了簾子走了出去。
顧小二有些擔憂地看了祝從文一眼,猶豫了少許,倒是連忙追了出去。
祝從文倒是平靜得很,站在窗邊整理著衣裳——畢竟方才還在後廚洗碗打雜。
“不知道大人方便透露一下,這次是因為什麼事嗎?”
顧小二的聲音從麵館外傳了進來。
那名吏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好相處的模樣,但語氣卻也沒有多惡劣,只是說道:“事關重大,你們還是不要亂打聽。”
顧小二顯然有些不死心,還在問著些什麼,祝從文卻是已經走了出來,拉住了顧小二,將他往麵館裡推去,笑了笑,說道:“顧哥放心吧,沒事的。”
顧小二嘆息了一聲,默默地看了一眼祝從文,後者與那名官吏走上了長街去,漸漸沒入了人流之中。
麵館裡剩下的小二也偷偷探出了頭來,在那裡看著顧小二。
“二哥?”
顧小二沉默了少許,而後搖了搖頭,說道:“或許確實沒事吧。”
“你怎麼知道的?”
顧小二輕聲說道:“因為他看起來有些客氣,按理而言不應該這麼客氣。”
所以為什麼這麼客氣呢?
顧小二沒有再說什麼。
長街裡似乎還有些書生模樣的人在走著。
一眾人看了許久,重新回到了麵館裡,只是還沒來得及議論一下,便再度有人掀起了簾子走了進來。
這次幾人看見進來的二人時,神色很顯然地凝重了起來。
一人來自刑部,當初幾人都是見過的,而另一人,卻是來自大理寺。
顧小二作為老大哥,於是再度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二位大人所為何事?”
“祝從文呢?”
那名來自刑部的吏人看著顧小二問道。
顧小二猶豫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便在方才,被別部的大人帶走了。難道二位大人並不知情?”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麵館裡的眾人默默的等了許久,直到確定真的不會在竄出來什麼天獄吏巳午衛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人好奇地看著顧小二問道:“大理寺的人找祝從文做什麼?”
顧小二站在窗邊張望著,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問得好啊,他們找祝從文做什麼?”
大概並不是為了祝從文而找的祝從文。
或許和某個侍中大人或者城南之事有關。
只是很顯然,水在瓶身為門下省最高長官,除了天獄與陛下,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都是無權直接問責的,自然只能從別處入手。
顧小二覺得自己或許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只是終究這些事情與他無關,他也接觸不到,於是重新拿起了抹布,在那裡擦起了桌子。
......
隨著那些天獄吏在槐都街巷之中消失,也意味著持續半月有餘的天獄之治的結束。
天獄不再接管槐都,自然一切復歸其職。
大理寺位於槐都以北,與當初兵部尚書府離得並不算太遠,只是隨著當初槐都停滯,這樣一處司衙也便被長久地滯留在了槐都地底穹壁之下。
大理寺卿與吏部尚書年歲相仿,大抵而言,是同一批入仕之人。
不過二者大約並非什麼舊相識,否則大概也不會發生今日這種令人心生疑惑之事。
正在衙中處理事務的大理寺卿在得知了吏部那邊先行將祝從文帶走了的時候,自然很是頭疼。
現而今的槐都這些事情,大理寺其實並不願意摻和進來。
一者是天獄,一者是巳午妖府,二者自然都不是什麼尋常的部門。
大理寺縱使執掌刑罰,面對著這二者,自然頗有些無力。
是以前段時間,天獄接管槐都之時,大理寺上下自然都是鬆了一口氣。
兵部尚書之事,牽扯到巳午妖府,那個陛下之下的朝堂第一人,任誰都不會想摻和進去。
只是天獄將巳午妖府逼得做出了城南之事之後,反倒是再度沉寂了下來,意味自然很明顯,那便是要將巳午妖府之事,落到大理寺與刑部頭上,由他們出面,去處理一些事情。
這樣或許也確實合理。
畢竟天獄之職並不在於此。
倘若天獄依舊是前身鎮鬼司,自然無可厚非。
在大風朝建立之後,被鎮鬼司所吞併的諸多權利,便重新下放給了大理寺等部門。
時年五十三的大理寺卿很是惆悵地坐在桌前,想著有人確實在作死,明知道自己沒做設定,沒寫大綱,沒取名字,還老是他媽胡言亂語。
那名吏人自然不知道他家長官在想啥,只是安靜地在院中等待著指示。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聽見大理寺卿頗為惆悵的聲音傳了出來。
“去吏部要人,另外安排人去城西國子監等著,吏部突然將人帶走,多半是要準備候補官員了,那些學子,多半是要先入國子監的。”
吏人恭敬的應了一聲,而後穿過了院子,離開這裡。
其實大理寺卿未必全說完了。
他自然可以猜到許多東西。
譬如學子入仕之事,一直都是吏部壓著不肯鬆口,現而今突然有了這些舉動,自然也意味著許多東西。
不止是兵部之事,同樣也包括巳午妖府。
那位穿著白衣的侍中大人,大概確實要有麻煩了。
他也不想管那麼多,畢竟自己現在連個名字也沒有,那就一切順水推舟便是了。
......
宋應新正在天獄之中。
正所謂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那個少年被天獄帶走了的事,宋應新哪怕在天工司中,自然也是時常留意著的。
久等不來,宋應新便又來了一趟天獄。
只不過並未見到那個少年,因為在宋應新敲著天獄那扇漆黑的大門的時候,柳青河便已經問過了少年。
南島只是平靜地說著不想見。
少年當然不想見。
哪怕再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喜歡被人將一切都看了去。
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
於是柳青河將宋應新帶去了監察院裡喝著茶。
宋應新在看見柳青河一早便準備了一壺正在煮著的茶水的時候,大概便明白了那個少年的意思,倒也沒有直接說起自己的來意,只是說著近日槐都之中的事。
“聽說吏部已經開始選拔國子監人選了。”
柳青河依舊慣常地微笑著。
“那是他們的事,和天獄沒有關係。”
宋應新默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天獄如果不動手,原越又如何肯鬆口?”
柳青河輕聲說道:“這要看大理寺那邊能夠把事情翻出來多少翻到明面上。天獄固然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做許多事情,只是說到底,終究是不合理的行為。槐都不是假都,各處司衙自然應該各司其職。”
宋應新惆悵地看著柳青河,說道:“看來你也不是那麼成竹在胸。”
柳青河挑眉看著這個天工司司主,自然明白他這句話其實有些諷刺當初答應了天工司的那件事。
“我也沒有想過,水在瓶的目的不是要將手伸入兵部之中——雖然一開始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卻是很像是為此而來。”
宋應新亦是沉默了少許,說道:“畢竟世人很難會想到,有人會用一個六部尚書的死,來換一個少年的必死之局。當然,水在瓶或許也沒有想到,天獄與人間劍宗會插手進來。”
柳青河微微笑著,說道:“有沒有想到,並不重要,聽說今日朝議之時,水在瓶依舊平靜得很,大概他還有著什麼後手。”
“我看你也平靜得很。”
“我當然平靜,畢竟天獄想插手便插手,想脫身便脫身,只有陛下才能夠過問天獄之事,誰來了,我都可以不理會。”
“大理寺那邊大概罵你罵得狠。”
柳青河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給了宋應新,輕聲說道:“隨他們,那本就是他們的事。他們其實應該慶幸天獄願意進來看一看,不然來自巳午妖府的壓力,他們可扛不起。”
巳午妖府自然不止是水在瓶,同時也代表著兩族之間的一個紐帶。
“天獄已經做了該做的了,剩下的,自然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包括李成河的死。”
宋應新聽到這裡,倒是有些神色凝重,看著柳青河說道:“那個少年都被你們留在天獄了,大理寺又如何繼續下去?”
柳青河安靜地坐在那裡喝著茶,抬頭看著那些越過院牆而來的白花,平靜地說道:“有個天獄吏消失在了槐都,俞但那邊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這一件事了。”
這大概是天獄理所應當的職責。
“螞蟻走過,尚且有痕跡,更何況這麼大一個人?只要能夠找到那個巡遊吏與巳午妖府的一些交集,李成河的死並不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天獄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管了,只是自然並非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了。
宋應新長久地看著安靜的坐在院子裡的柳青河,沉默了很久,或許也是在想著關於那個侍中大人的事,輕聲嘆息著說道:“其實我並不能理解水在瓶究竟是在想著什麼。”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不能理解才是對的,有些事情,如果能夠理解,自然便是同一條河裡的人了。”
宋應新沒有再說什麼。
柳青河卻是突然問道:“對了,那個叫做尤春山的東海人怎麼樣了?”
宋應新神色凝重起來,說道:“不治之症,等死之症。”
柳青河挑眉看著宋應新。
“我看他好像除了有些驚嚇過度,也沒有什麼別的問題。”
宋應新嘆息著說道:“有些病症,自然不是能夠輕易看得出來的。更何況,你是妖,他是人,雖然人妖合流,但終究不是一樣的事。”
柳青河只是笑了笑,而後說道:“那他怎麼選的?”
宋應新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
柳青河難得的惆悵的說道:“這是很難抉擇的事,我沒有經歷過,當然不知道。”
只不過大概心中還是有著答案的。
柳青河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倒是宋應新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看著柳青河說道:“對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這個天工司司主來此自然不止是為了少年的事。
“什麼忙?”
宋應新輕聲說道:“我需要一些來自磨劍崖的山石。”
柳青河驀然看向了宋應新,有些古怪地問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宋應新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彷彿生怕某些東西被某座遠在東海高崖的人聽見一般。
“那個叫做尤春山的人,並非第一個得了這種病的人。在白朮的那些醫書病例之上,這麼多年來,至少記載了數十例這樣的東西。我們懷疑與那座高崖有關。”
柳青河沉默了少許,說道:“你們懷疑磨劍崖的崖石有問題?”
宋應新輕聲說道:“如果可以拿到那柄磨劍崖的劍看一看,或許會更好一些。”
“那是一柄來自磨劍崖的劍意之劍,並非人間凡鐵所鑄。你哪怕看到了,大概也是沒有什麼意義。”
柳青河輕聲說道。
宋應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柳青河繼續說道:“崖石之事,我會讓天獄去想辦法,但是如果崖上的人要找麻煩,到時候可別怪我將你賣了。”
這個天獄獄主輕聲笑著。
“雖然高崖衰敗,但是終究崖上依舊有人,能夠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
宋應新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認真地說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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