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九十四章 書生想去哪就去哪,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你...你不要胡說。”
祝從文往窗外瞥了一眼,卻也是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著。
顧小二冷笑一聲,說道:“我胡說,好好好,那我現在就把她叫過來,我們當面對峙一下。”
顧小二說著便站起身子來向著窗邊走去。
祝從文這個平日裡慢條斯理的書生此時倒是忽然一竄而起,一把將顧小二重新按回了凳子上。
顧小二默然無語的看著面前突然也不惆悵,反倒是無比慌亂的祝從文,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喜歡一個人是需要勇氣的,不要怕什麼六眼飛魚。”
“......”
二人默默的坐在那裡,看著那個小鎮姑娘安靜的在暮色裡走了過去,在路過了這附近的時候,那個姑娘似乎還四處張望了一下。
顧小二眼睛一亮,扒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身後去的祝從文說道:“你他孃的躲啥,沒看見她好像在找你嗎?”
祝從文默默的靠著顧小二的後背,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道:“興許她只是在看著四處的風景而已。”
顧小二自然明白祝從文的心思,回頭看著書生說道:“你怎麼知道她要找的就是前途無量的書生祝從文,而不是在麵館裡做小二的書生祝從文呢?再說了,做小二,也比做小三強吧。”
“......”
祝從文只是長久的坐在顧小二身後,一直到某個暮色裡的姑娘離開了很久,這個書生才重新走了出來,站到了窗邊,沉默的看著某個懸街霞光裡走去很遠的背影,輕聲說道:“但前途無量總歸是比要跌落深淵的要好的。”
顧小二走到了祝從文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麵館的門簾恰巧在此時被掀了起來,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與一個道人模樣的少女走了進來,少女站在那裡張望了一會,而後目光停在窗邊的顧小二與祝從文身上,又看向了一旁的那個年輕人,大概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來一碗麵。”
在那裡發呆的顧小二與祝從文這才回過神來。
“好的,客官要什麼面?”
那個穿著道裙的少女看向了面色蒼白,臉上還隱隱有些血跡的年輕人,那人想了想,輕聲說道:“就肉絲麵吧。”
顧小二匆匆忙忙的去了後廚。
祝從文則是在那裡幫忙擦了擦一張桌子,而後讓二人在那裡坐了下來。
道修少女與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大概並不是什麼很是奇怪的組合,至少不如某個總是揹著劍撐著傘的少年惹人注目。
祝從文也沒有多看什麼,便在一旁繼續擦著桌子忙碌了起來。
顧小二很快便端著一碗麵走了出來,擺在了那個年輕人身前。
畢竟那個少女一看就是修行者,大概確實是不需要吃東西的,至於那個年輕人,雖然也揹著木劍,只是哪個劍修會背木劍呢?
顧小二送完了面,便又回後廚去了。
那個年輕人在那裡扒拉了兩下麵條,而後大口的吃了起來,大概確實是餓極了。
祝從文擦了擦方才沒擦完的桌子,也打算去後廚的時候,那個少女卻是驀然叫住了他。
“對了,這位大哥,你知道槐都天獄在哪裡嗎?”
祝從文驀然愣了一愣,而後回頭仔細的看著二人,頗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們要去天獄做什麼?”
那個少女只是說道:“有些事情需要去一趟天獄。”
祝從文拿著抹布站在那裡想了很久,而後有些犯難的說道:“天獄在哪裡自然好說,只是你們如果是才來槐都的話,大概我告訴了你們在哪裡,你們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畢竟你們應該也看到了,槐都太大了,很容易走失在裡面。”
這自然是頗為真誠的實話。
二人自然便是自青天道而來的尤春山與餘朝雲。
自從入了槐都,二人便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自己現而今在哪裡,只能到處悶走。
尤春山中途又摔了幾次,大概當人意識到自己是脆弱的時候,他便真的脆弱了。
過往摔了那麼多年的尤春山,在槐都街頭摔倒之後,卻是長久的爬不起來了,餘朝雲扶了他許久,尤春山才艱難的站了起來,只是一身冰涼,就像是從冰窟裡爬出來一樣,餘朝雲當時都嚇了一跳,連忙將一些天地元氣送入了尤春山體內,只是對於一個至今沒有觸控到氣感的年輕人而言,這樣大概並沒有什麼用。
二人只得擦了擦臉上的血色,而後匆匆在槐都問著路找著。
只是就像祝從文所說的那樣,哪怕問到了路,能不能找到,自然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槐都街巷錯綜複雜,倘若是先前還未停滯的時候,想要找到一些正確的路線,自然更為艱難,現在倒還算是幸運的。
餘朝雲聽著祝從文的那番話,倒也是沉默了下來。
尤春山除了最開始說了那句肉絲麵之後,便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在那裡吃著面。
祝從文看著他那種蒼白的臉色,倒也是有些擔憂的說道:“你們很急嗎?”
餘朝雲亦是看向了在那裡悶頭吃麵的尤春山,想了想,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祝從文雖然有些想要幫一幫二人,只是倘若二人說要去別的地方,書生大概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猶豫和思慮,偏偏二人要去的是天獄。
天獄那樣的地方,任誰聽見了,都會猶豫。
這大概也是二人一路問了過來,卻始終只是在自己找著方向的原因。
至於槐都那些天獄吏,大概二人也是不太敢去問。
餘朝雲轉頭看向了窗外,想著如果自己不是出關境,而是尋梅境,或許便有著一些底氣去問一問。
這個青天道少女看了一陣,嘆息了一聲,回頭看著吃麵的尤春山,又看向了一旁的祝從文,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那些天獄吏吧。”
祝從文其實猶豫了很久,本來都想著要不帶他們去算了,然而在聽到了少女的這句話的時候,卻又被打消了勇氣,頗有些慚愧的說道:“好像只能這樣了。”
那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吃完了面,而後看起來很是肉痛的付了錢——畢竟包子都要二十文,對於這樣一個年輕人而言,如果不是走到這裡實在餓極了,大概也不會走進來吃一碗麵。
二人離開了麵館。
祝從文收拾了碗筷之後,擦了桌子,又重新回到了窗邊,看著那兩個在街頭不停的問著路,在暮色裡踟躕的走著的人。
書生長久的看著二人,也長久的看著某個姑娘離去的方向,沉默了很久,而後放下了手裡的抹布,走了出去,追上了二人。
“我帶你們去吧。”
餘朝雲最開始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畢竟槐都這樣的地方,對於任何一個初來乍到的人而言,總歸是容易有著一種對於陌生的惶恐在心裡的。
背後突然有人說話,自然會嚇一跳。
好在回頭看見是方才麵館裡那個書生模樣的小二的時候,餘朝雲卻也是鬆了一口氣。
祝從文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看你們應該很急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直接帶你們過去好一點,畢竟天獄那邊,離這邊確實有些遠,你們這樣問下去,不一定能夠找到。”
餘朝雲看了祝從文很久,而後誠懇行了一個道禮。
“多謝。”
......
顧小二在後廚忙碌了一陣,卻是突然發現前面沒了聲音,於是走出來一看,祝從文不知道去哪裡了。
因為擔心這小子又被天獄或者巳午妖府的人帶走了,顧小二有些慌張的跑出了麵館,站在街面上四處張望著,而後便看見了那邊正在與先前來吃麵的二人說這話的祝從文。
顧小二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並不知道祝從文在做什麼,但是隻要不是被逮走了,大概就是好事情。
這個男人重新往麵館裡走去,卻也回頭不時張望著那邊,本以為這小子很快就回來了,結果祝從文在和那二人說了一些話之後,卻是直接帶著二人向著遠處走去了。
顧小二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心想祝從文這小子在做什麼?難道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
祝從文走在路上,倒是頗有些輕鬆。
畢竟做完決定,便能夠立馬付諸行動的事,自然是暢快的。
這倒是讓這個書生這些日子的壓抑情緒緩解了不少。
身後的那個年輕人中途走著走著,就差點摔了一跤,祝從文好奇的看著自己腳下的街道,心想這麼平坦的地方,你怎麼摔得著的?
不過看著那個年輕人臉上一些沒擦乾淨的血色,書生倒也沒有多問。
在槐都停滯之後,祝從文其實也沒有注意過天獄究竟停在了哪裡,不過好在畢竟在槐都待了一年了,不出名的小巷子祝從文未必知道,天獄這樣的地方卻還是有些熟悉的。
三人一直走了很久,終於趕在夜深之前,出現在了天獄附近的巷子裡。
祝從文在那處巷子裡停了下來,指著那條巷子的盡頭,對著二人說道:“穿過這條巷子,你們應該就能看見天獄的那些黑色的高牆了。”
餘朝雲很是認真的向著祝從文表達著謝意,而後與尤春山向前走去。
祝從文倒是沒有繼續向前去了,只是在巷子裡看了一陣,而後轉身便走了出去。
對於這個書生而言,能夠將二人帶到這麼近的地方,其實已經盡力了。
畢竟他現而今身上帶著巳午妖府的影子,哪怕天獄不曾理會,這個書生心中終究還是有些忐忑的。
不過對於那樣兩個人為什麼要去天獄,祝從文自然還是頗為好奇的,是一路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回走著。
直到不小心撞在了某個人的身上,這個書生才回過神來。
一面慌忙的說著抱歉,一面抬起頭來。
只是祝從文才始看見了面前之人,便嚇得慌忙向後退去兩步。
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那個一身金紋黑袍的男人便站在靜靜的看著街頭的人間燈火。
儘管臉上的神色是溫和的帶著淡淡笑意的,然而祝從文還是下意識的想到了大猿窺白花這樣一句話。
“柳...柳大人。”
祝從文有些忐忑的行著禮。
柳青河轉過了頭來,靜靜的看了祝從文許久,而後輕聲笑了笑,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祝從文?”
對於柳青河一口便道出自己的名字,祝從文並不覺得奇怪,相反的,倘若他說不出來,那大概才是奇怪的事。
祝從文很是謹慎的說道:“今日在槐都遇見了兩個人,說是要來天獄,我便將他們帶了過來。”
柳青河只是微微笑著轉過頭去,輕聲說道:“只是這樣?”
祝從文沉默了很久,而後咬了咬牙說道:“只是這樣。”
柳青河靜靜的看著那些夜色裡照得人間一片繁麗的燈火,而後緩緩說道:“我以為你是想要藉此機會,來看看天獄的態度,亦或者.....”
這個身材高大,便是祝從文站在他身旁都顯得有些嬌小的天獄獄主停頓了少許,繼續說道:“亦或者,表明一下你的態度。”
祝從文覺得自己的後背肯定是溼透了,不然五月夜色裡風吹來的時候,怎麼會有一種寒冬臘月的感覺?
這個書生沉默了很久,而後謹慎的問道:“我的態度,對於柳大人而言,莫非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柳青河輕笑一聲,說道:“任何一個世人的態度,對於上位者而言,都應該是重要的東西。”
祝從文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柳青河這樣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二人靜靜的站在夜風裡,祝從文雖然並不想面對著這樣一個天獄之人,只是柳青河沒有開口讓他離開,他自然也只能默默的站在那裡。
過了許久,祝從文身後的汗水漸漸被夜風吹乾了一些,也正是這個時候,柳青河的聲音再度在這個書生耳畔響了起來,使得那些本來漸漸風乾的汗水又多了起來。
“巳午妖府找過你之後,吏部第一時間便去大理寺那邊調查了你的案卷,同時也託天獄重新梳理一番你的身世。”
柳青河安靜的站在那裡,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祝從文忐忑不安的站著,等待著這樣一個黑袍之人的下文。
可惜柳青河偏偏什麼都沒有繼續說,死寂往往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
一如夜色,一如天獄的那些黑袍。
有片槐樹的葉子落向了書生的肩頭——祝從文腦袋一片空白,卻是突然想不起來槐都哪裡還有著這樣的樹,又或者其實有許多地方都有。
譬如巷口,譬如街頭,譬如一些院子的角落裡。
木旁有鬼天下安寧這樣一句話,是讓整個槐安都開始種槐樹的由頭。
只是大概心裡有鬼,便不得安寧。
祝從文很是惶恐的站在那裡,想著自己心裡到底有沒有鬼呢?
一直過了許久,直到那片落在了書生肩頭的葉子被風掀動了許久才落向了地面的時候,柳青河才平靜的說道:“不出意外的話,你大概是清清白白的。”
祝從文自然清清白白。
這個懸薜院的書生,南方某個小鎮的少年長成的書生,一生之中並沒有接觸過什麼暗流。
祝從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也不想出什麼意外,大人。”
柳青河轉過頭來,微微笑著說道:“但從前沒有意外,不代表以後沒有意外。”
祝從文再度緊張了起來,小心的抬眼看著那個微笑著的黑袍男人。
“大人什麼意思?”
柳青河一身黑袍在夜風裡很是招搖,這樣一個天獄之主自然是溫和的,只是任誰都不會將這樣一種溫和當做真正的態度。
“記得這個夜晚。祝從文,天獄不動世人,不代表我們不能動世人,只是我們比誰都守規矩。”
祝從文好像明白了什麼,深深的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多謝大人提醒。”
這樣一處前身是鎮鬼司的天獄,究竟是什麼,自然並不是很難猜到的東西。
柳青河沒有再說什麼,站在那裡看了許久的槐都繁麗的夜色,而後平靜的說道:“去把。”
祝從文並沒有離開,只是在那裡站了許久,而後很是認真的問道:“我應該去哪裡?”
柳青河倒是輕聲笑了笑,轉身向著那條巷子裡而去。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或者說,你覺得你應該去哪裡,便去哪裡。”
祝從文長久的站在那裡,一直到那一個有著柳白猿之稱的高大身影消失在了巷子裡,這個書生才鬆了一口氣,抬手摸著自己的後背——確實溼漉漉的。
這個書生在那裡安靜的想了很久,或許是在想著某些暮色,或許是在想著某些飛濺著雨霧的白晝。
一直到想到了某個妖府之中,面對著另外一個白衣大妖之時的場景。
其實有些選擇在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
從書生這麼多天的猶豫裡便可以看得出來。
巳午妖府與天獄之間。
書生自然更畏懼天獄,是以在那日離開了巳午妖府之後,書生才會陷入了長久的惶恐與不安之中。
一切當然都是需要勇氣的。
想了很久之後,這個書生才終於嘆息了一聲,而後邁開了步子,向著人間燈火裡走去。
他決定去敲一敲某扇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