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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了自己可能腦子有病之後,本來還能開開心心的和所謂的白肚皮魚你來我往追逐的尤春山卻也是沒有一點情緒。
魚也沒心思烤了,就在林子裡很是惆悵的坐著,直勾勾的看著平林遠處發著呆,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這讓江山雪有些愧疚,畢竟就在昨天尤春山還能夠躍躍欲試的說我給你烤只兔子吧。
結果今天就像霜打的茄子了。
於是道人很是仔細的烤了一條魚,給坐在那裡發呆的尤春山送了過去。
誰知道尤春山回頭看了眼烤魚,神色裡反倒是多了一些憂戚之色,抬起頭一幅惴惴不安的樣子看著江山雪問道:“你說會不會我腦子有病,就是因為吃魚吃多了。”
東海的人自然經常吃魚。
“......”江山雪大為不解的看著尤春山。“你是怎麼會想到這裡的?”
尤春山振振有詞的說道:“小時候聽鎮上的說書先生,經常在那裡說些奇聞怪事,比如古時候誰誰誰,吃魚生吃多了,吐出了一大堆蟲子......”
江山雪從魚肚子上掰了一塊,又重新遞給了尤春山,說道:“你也知道是魚生啊,放心吧,這魚我烤熟了的,你要是吃死了青天道負責。”
尤春山嘆息著說道:“我都孤家寡人一個了,吃死了才負責有什麼用呢?”
不過說歸說,尤春山還是接過了魚,在那裡沒什麼食慾的啃著。
江山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露好像依舊沒有醒過來,歪著頭坐在樹下,看起來像是個死人一樣。
江山雪回到火堆邊繼續烤著魚,不過大概也是對程露手裡的那柄決離很是感興趣,於是順手便打算拿過來瞅一瞅。
只是才始伸手過去,還沒來得及握住那柄劍。
林子裡便有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江山雪挑了挑眉,只見那個樹下的劍修緩緩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坐在那裡烤魚的江山雪,又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手中出鞘的決離。
尤春山被聲音驚動了,回頭看見這一幕,也顧不得愁苦了,連忙提著烤魚跑了過來,攔在了二人中間,有些緊張的說道:“你們可別打起來,打起來我就跑了丟下你們不管的啊!”
江山雪沒忍住笑了笑。
大概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勸架的方法。
程露嘆息了一聲,而後將手裡的決離重新送回了鞘中。
尤春山這才放下心來,一面吃著魚,一面打算重新回去蹲著。
只是程露卻突然叫住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
尤春山有些茫然的回過頭來,看著程露說道:“尤春山,怎麼了?”
程露默默的看了他一陣,而後緩緩說道:“你是不是見過南島?”
尤春山很是驚訝的看著程露,說道:“你怎麼知道?”
程露看著尤春山手裡的那柄木劍。
劍上有張望高崖的年輕人,還有負劍而立的小少年,以及某柄隱沒在高崖雲霧之中的傘。
對於程露而言,這大概確實不是很難猜出的東西。
程露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說這件事,倚著樹坐在那裡開始吐納著天地元氣調息著。
其實他也只是突然看見了,順口提了一句而已。
江山雪在那裡靜靜的看了程露很久,而後問了一個問題。
“你流雲劍宗的人,跑到青天道這裡來做什麼?”
身周劍意漸漸流轉的黑衣劍修轉頭看向這個一身古青天道道袍的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過了很久,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道人問道:“江山雪?”
江山雪聞言沉默了很久,而後目光深深地看著程露說道:“你如何知道我?”
程露平靜的說道:“畢竟是古青天道觀主的後人,流雲劍宗不可能不知道。”
白風雨是青天道前代觀主,在他之前,自然便是曾經的道門魁首古青天道。
“原來如此。”江山雪輕聲說道,“所以四破劍來青天道做什麼?”
程露言簡意賅的說道:“有些事。”
至於是什麼事,很顯然這個流雲劍修並不想說。
江山雪轉回頭去,繼續烤著魚,而後緩緩說道:“以前聽說過四破劍程露性子溫和,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一旁的尤春山亦是好奇的看向了程露。
程露靜靜的在那裡坐了許久,而後看向那柄時隔千年,重新開始染血的決離,緩緩說道:“人總是會變的。你們道門不是有君子應處木雁之間,當有龍蛇之變的說法嗎?”
江山雪輕聲說道:“確實如此,所以大概流雲劍宗的故事,確實很嚴峻。”
程露聽到這句話,確實沉默了很久,一身劍意漸漸散去,拄著決離滿身劍傷的站了起來。
晨霧漸漸散去。
晨露緩緩垂落。
而程露走到了林邊,看著林外遠山,一直看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劍宗的故事,依舊未可知。但我的故事確實如此。”
江山雪看著面前火上漸漸有了焦色的魚皮,又看著那個林邊頗有些寥落流雲劍修。
“什麼意思?”
程露長久的站在那裡,輕聲說道:“我上不了山了。”
江山雪與尤春山二人都是有些不解其意。
大概只有這個劍修心裡才最清楚。
當初離開泗檣鎮的時候,程露以為一切都將向著好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猜錯了一些東西。
原來有問題的,不止是自己的師父。
也包括那個出現在浮雲臺的劍閣白髮師叔。
江山雪將手裡的那條魚從火上拿了下來,看著程露的背影說道:“吃魚嗎?”
程露搖了搖頭。
江山雪也沒有再勸,畢竟程露只是看起來傷勢重,形體勞損大於神海空乏。
而江山雪雖然身上沒有什麼傷勢,只是張小魚的那一劍,差點直接毀去了他的神海。
一個修行者倘若神海不可用,大概和世人差別也不會太大。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傷,還有那些流雲劍修是怎麼一回事?”
江山雪將另一條魚放在了火堆上架著,而後吃著手裡的魚,看著程露問道。
程露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他們都是十九章的人。”
在十二樓之後,人間又多了一個古怪的名詞,十九章。
江山雪沉默了下來。
程露抱劍立於林邊,緩緩說道:“流雲劍宗有著太多這樣的人,我們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在我離開的時候,南宮師叔說會讓夜雨崖的人來追殺我。”
這個黑衣短髮劍修也許在笑著。
只是笑聲裡的意味大概有著許多對於自己的譏諷之意。
“我當時以為那是一種變相的護送,所以我很誠懇的說著多謝。”
江山雪想起了昨日被程露一劍釘死在山石上的那個流雲劍修,也許明白了什麼,輕聲說道:“但其實他只是在袒露著真摯而直白的心聲。但我很好奇,他為什麼不在當時殺了你,而是要廢這麼大的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難道是又想讓青天道背黑鍋?”
程露平靜的說道:“最開始我遇見那個下死手的同門師兄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人間不是所有人,都會沉溺於同一條河流。”程露輕聲說道。“流雲劍宗不止有他那一個劍閣師叔。”
江山雪卻也是明白了過來,沉聲說道:“所以在流雲劍宗附近動手,未必真的能夠得手。”
“是的。”程露回頭看向南方,緩緩說道,“所以流雲劍宗如何,是一切未卜之事。”
“聽說這個故事是山河觀陳青山挑起來的。”江山雪皺眉說道:“看起來他也許發現了什麼。”
一旁的尤春山聽著這個和自己名字相近的道人,卻是有些好奇的說道:“陳青山,是東海人人喊打的那個王八蛋陳青山嗎?”
程露與江山雪一同轉頭看向那個默默聽了很久的東海年輕人。
尤春山不知道二人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猶豫了少許,說道:“難道大家都說錯了,他其實是個好人?”
程露沒有說話,江山雪卻是輕聲說道:“那要看你拿他與誰比,如果與我比,那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尤春山想了想,說道:“與張小魚比?”
江山雪嘆息著說道:“那陳青山可太人間小聖人了。”
所以大概人間好壞,總歸是要有著對比的。
尤春山默然無語,他能怎麼說呢?他只是一隻抱著木劍腦子還有病的小菜狗罷了。
三人在林中停了很久,程露一身的劍傷雖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痊癒的,只是總歸要處理一下。
畢竟張小魚都知道在見人之前,把自己先洗得乾乾淨淨。
程露把自己泡進了那條溪中。
尤春山在那裡很是好奇地看著,而後問著一旁的江山雪。
“這樣真的能夠洗乾淨嗎?”
江山雪並沒有回答,只是讓尤春山去下游看看。
尤春山依言走過去,卻發現林溪下游,漂浮著許多翻白肚皮的魚。
所以溪中雖然看起來平靜無波,下方大概其實滿是洶湧的劍意。
尤春山很是感慨。
假如自己也會劍意的話,那麼大概以後就不用辛辛苦苦的搓衣服了。
世人的想法大概總是務實的。
譬如假如自己會修行的話,那麼肯定就不用買頭牛來耕地了,一聲劍來,直接把地咻咻咻的全犁完了。
尤春山感嘆著,又順手撿了兩條魚,打算帶回去烤了,在路上吃。
人生當然有憂也有喜。
倘若說得玄乎一點,叫做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雖然尤春山知道了自己並不是運氣不好,大概只是有病——對於一個世人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很不好的訊息。
但至少當下也是有著好訊息。
江山雪不用自己背了,跋涉了整個東海至槐都的負重之旅,總算結束了,而且看樣子,他也確實打算先回青天道了。
而那個四破劍程露看起來雖然帶傷,但也不是需要自己扛著走的存在。
於是當那些上午的陽光穿破林間枝葉,灑落下來,照在了這個東海年輕人身上的時候,尤春山倒是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身輕鬆,如同肩頭的許多重壓都消失了一樣。
穩中向好,穩中向好。
江山雪看著撿了兩條魚回來,心情便有些好起來了的尤春山,倒是有些古怪。
“你不惆悵了?”
尤春山把那兩條魚弄到了火堆上,說道:“當然也惆悵啊,只不過現在惆悵大概沒有什麼意義,要惆悵,也得去了槐都,看看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再惆悵。”
江山雪輕聲笑了笑,說道:“怎麼你看起來,倒真的很希望自己腦子有病的樣子?”
尤春山想了想,說道:“命裡倒黴這樣的事離我太遠了,太玄乎了。倒不如腦子有病。”
所以世人有時候,確實韌性很強。
柳三月自己在後來都否定了的東西,或許也是對的。
當初卿相在幽黃山脈罵得那一場街,或許更深刻一些。
只不過大概人總是會變的。
就像卜運算元所說的,看見對錯,就會走入對錯,知道善惡,就會成為善惡,聽信悲喜,就會自存悲喜,擁有仁愛,就會擁有偏私。
人人不可免。
程露洗去了身上的那些血跡,揹著決離重新回到了這裡。
黑衣之上水汽蒸騰,大約是有著無數細微的劍火正在烤著衣裳——尤春山再度羨慕得要死。
江山雪看著這個流雲劍宗的劍修,倒是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選擇入九境了?”
程露很是平靜的站在那裡,說道:“總是居於人下,有時候確實寸步難行。”
所以大概這個劍修也打算入大道了。
尤春山卻是有些好奇的問道:“所以九境到底高不高?”
江山雪想了想,說道:“那要看與誰比。”
不過這個道人倒是沒有再拿自己做比了。
“不如張小魚,但是至少現在,是比你那個少年師叔要高很多的。”
畢竟陳青山是道人,但程露是劍修。
至於張小魚,那個天賦卓越的年輕人,既是劍修,也是道人。
其實這樣一種比較,還有一種更直觀的方法。
那便是將嶺南劍宗拉出來。
只是無論是程露,還是江山雪,都沒有選擇提及那樣一個已經在鳳棲嶺戰死的劍宗。
三人又休息了一陣,等到尤春山的魚烤好了之後,而後便離開了林子,向著青天道方向而去。
......
東海萍水劍宗。
那個叫做林水旺的出關境劍修默默的看著那個坐在劍坪劍意旁的白衣劍修。
有時候這個劍修就會很委屈的想著,明明這是落在了我們劍宗的東西,你憑什麼就要搶了去?
不過他也只敢在心裡想一想,畢竟那個坐在劍坪裡,正在藉著那道劍意修行療傷的,是在近一年裡,震撼了世人的張小魚。
無論是當初南衣城紅中入道,還是後來的借高崖風雪以斬陳青山,其實都已經足以令世人驚歎。
只是林水旺怎麼也想不明白。
你張小魚都走到這樣的境界與高度了,又何必再去做世人口中的惡賊?
所以大多數時候,林水旺都是很是嘆惋的站在遠處,無比可惜的看著這個劍修。
今日依舊如此。
當然也不是林水旺非要來看著這個劍修感嘆什麼。
只是萍水劍宗的宗主,又把劍宗振興的希望交給了他。
指望他能夠在那道叢刃留下的劍意衰竭之前,把這個白衣劍修哄走。
這大概是比當初哄走那個少年劍修更艱難的事。
畢竟少年境界也只有踏雪。
而面前這個卻是個實打實的五疊劍修。
更何況,誰不知道他張小魚姦淫擄掠無惡不作?
嗯,雖然這樣說有點過分了。
不過那個白衣帶血的劍修的身影,落在林水旺眼中的時候,大概確實可惡得很。
林水旺揹著劍岔著腿坐在劍坪道旁的山石上,不住的嘆著氣。
今日大概又是愁眉苦臉無功而返的一日。
林水旺自顧自的想著。
畢竟自己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那個劍修一劍給自己劈了。
林水旺抬頭看著日色,一切正在向著西面緩緩流去。
這個劍修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打算回去向師父交差,就說今天依舊沒有成功。
只是他才始跳下來,正打算向著山道上方走去,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些很是窸窣的聲音。
林水旺的身影僵在了那裡,怔怔的站了很久,而後轉回頭去。
那個白衣劍修卻是已經站了起來,離開了那樣一道劍意的範圍,正執劍立於劍坪邊緣,像是在向著遠方張望著。
林水旺心想你都是一個瞎子了,還看什麼看?
畢竟那一條帶血的眼帶格外的突兀。
這個萍水劍宗的劍修很是為難的站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直過了許久,那個站在山腰劍坪的劍修卻是轉過了頭來。
“你叫什麼名字?”
林水旺愣了很久,才小心的回答道:“林水旺,師兄。”
雖然人間劍修已經不認張小魚的師兄之名。
只是當這樣一個劍修真的便站在面前的時候,大概也沒有多少人真的會橫眉豎眼的罵著張小魚狗賊。
在林水旺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那個白衣劍修便重新轉回了頭去。
這倒是讓林水旺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是當他正想問一問張小魚要做什麼的時候。
那個白衣劍修手中的劍卻是驀然出鞘而去。
林水旺有些受驚的站在那裡,看著那突然劃破天際消失的劍光,吃吃的說道:“你,你在做什麼?”
那個白衣劍修輕聲說道:“我張小魚雖然很喜歡耍無賴,但那也只是因為許多東西,確實還不了,只是倘若能還的,我也不會賴著不還。”
林水旺不知道這一句話什麼意思。
那個白衣劍修靜靜的站在那裡,卻也轉回了頭來。
“你想不想學一些很好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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