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五章 那便今日,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許春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選擇轉身就走。
分明她就是為了找到那樣一個道人,才會來的槐都。
只是在看見那個道人的那一剎那的驚喜之後,一種更大的惶恐與不安佔據了她的心神,她的渾身微不可察的戰慄著,一身冰冷的站在那裡。
於是驚喜退去,匆匆離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也許就像一個很是簡單的理由一般。
她或許問心有愧了。
梅溪雨也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那條浮在燈火之上月色之下的長街上看了很久,而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於是槐都的一些故事,最終變成了一些路人的議論,傳到了第二日坐在院子裡靜修的道人耳中。
人間劍宗並沒有與天獄的人打起來。
但是僵持了下來。
二者便留在了斜月臺與日沉閣之中,兩相對望著。
那麼多的大道之修便這樣出現在了槐都之人的視野裡,無疑帶來了一些恐慌。
大概當今陛下是一隻來自黃粱的大妖的原因,槐都三治之中,天獄之治與妖族之治,自然是極為強勢的。
在這種時候,二者本該一致對外。
只是那個掌握著巳午妖族之治的神秘大妖門下侍中水大人,也什麼都不管,好似看戲一般。
於是那一場在東海的故事,終於在槐都開始慢慢發酵。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知道在東海發生了什麼。
至此那個天下三劍之一的叢刃的死,終於成為了人間喧囂塵上的訊息。
人們自然擔心著倘若陛下不給人間劍宗一個交代,那些帶著劍意留在了槐都的劍修們,是否會真的開始向槐都動手。
於是二十文一個的包子變成了四十文。
梅溪雨安靜的聽著那些牆外行人們的議論。
雖然道人名義上是在清修。
但哪怕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梅溪雨也不可能真的靜下心來。
他雖然不知道天獄到底想要做什麼,門下侍中所在的巳午妖府又想做什麼,但是很顯然,天獄這是將他當成了一個丟到這條街來攪局的人。
隱隱之中,梅溪雨覺得這樣一件事,應該與青天道脫不了干係。
槐都亂局初現,再加上一些令人心煩的事情的發生,這個道人自然也無法安心在院中靜坐。
於是在一場細雨過後,道人撐著傘,走出了那處九萬貫院子的大門。
他沒有去找那個小鎮姑娘。
槐都的這些事情,還有他本身所處的暗流漩渦,便註定了這個道人不會去找那樣一個小鎮姑娘。
道人離開了院子,撐著傘去了這條妖府之街某處食肆之中,上了二樓,坐在了窗邊。
這樣一個位置,大概正好可以看見那樣一處巳午妖府的正門。
梅溪雨要了一碗陽春麵——大概就像當初劉春風所感嘆的那樣,面裡辣油太多,道人吃完總會很尷尬,於是一碗清清白白的陽春麵大概極為合適。
那碗麵被端上桌的時候,巳午衛的人便來了,坐在了附近的一張桌子上。
梅溪雨平靜的看了一眼,於是低頭吃著面。
在面吃了一半的時候,天獄的人也來了,同樣坐在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也要了一碗陽春麵。
梅溪雨依舊沒有在意。
只是在梅溪雨那碗麵快要吃完的時候,這處食肆卻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的人。
青天道的某個師叔。
梅溪雨沉默的看了許久,而後端起麵碗,喝了兩口湯,便放下了碗筷,安靜的坐在了那裡。
後面便沒有人再來了。
只是梅溪雨看向窗外的時候,依稀看見了那些妖族之流中,似乎便有著兵部的人在其中走著。
也許只是恰好路過,也許是別的,這個道人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安靜的長久的坐在那裡。
一直到黃昏時候,梅溪雨要了第二碗麵。
面端上來的時候,青天道師叔走了。
面吃了一半的時候,天獄的人走了。
當這個道人吃完了面的時候,巳午衛也走了。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就像只是一條大河之中,偶然萍聚而來又流散而去的落葉一般。
梅溪雨於是拿著傘走下樓去。
或許是巧合的原因,這個道人才始走出食肆,便看見黃昏的天色裡,有個執青傘的白衣華服年輕人正好走了過來。
梅溪雨停在了那裡。
雖然說當今朝堂三省六部,只是因為陛下是一隻秋水之妖,同樣身為妖族的門下侍中水在瓶,自然要位居尚書中書二省之上。
於是那個擔任著門下侍中,當今朝堂之上地位最高的人間大妖也停了下來,站在青傘下,一襲白衣微微漾動著,就像這個模樣年輕之人的臉上笑意一般。
“梅真人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梅溪雨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多謝侍中大人關心,梅某一介清修道人,在哪裡自然都習慣。”
白衣大妖笑了笑,說道:“習慣便好,畢竟這裡是妖府之地,倘若怠慢了真人,日後青天道問責起來,水某倒是擔待不起。說起來柳獄主也是,槐都那麼多地方,偏偏就要讓你來這個非議之地......”
水在瓶微微笑著看著梅溪雨,繼續說道。
“也不知是何居心。”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與這個槐都侍中大人對視著,緩緩說道:“或許只是因為這裡是當初我師弟柳三月曾經住過的地方,道人住所,總歸更合適一些。”
水在瓶轉頭看向人間,輕聲說道:“倒也確實如此,看來梅真人確實住的很習慣了。”
四月細雨像是又要再起。
梅溪雨看著身前那個正在看著人間長街的水在瓶,輕聲說過:“水大人是從宮中回來?”
水在瓶轉回頭,看了一陣這個道人,笑著搖搖頭。
“斜月臺邊狗咬狗,我去看看熱鬧。”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水大人失言了。”
水在瓶回頭看著梅溪雨似有不解的說道:“如何?”
“人間劍宗為陛下而來,水大人此話......”
梅溪雨並沒有說完。
水在瓶直到此時,才深深的看著梅溪雨,而後緩緩說道:“梅真人覺得我在罵陛下?”
梅溪雨並未言語。
水在瓶卻又笑了起來,轉過身去。
“梅真人可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只是在罵天獄而已。當然,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東西,未免有失體面,畢竟巳午妖府也算是槐都三治之一。”
那個背對著道人的年輕人微微笑著。
“只不過梅真人畢竟是外人,有時候情不自禁一吐為快,也情有可原。”
梅溪雨站在食肆門口,輕聲說道:“所以水大人為何要罵柳青河柳獄主?”
“天獄草菅人命,難道不該罵嗎?”
天獄大約是大風朝唯一個擁有合理的錯殺配額的司衙。
這個來自青天道的道人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確實該罵。”
水在瓶微微笑著,說道:“此乃水某閒來感嘆之語,還望梅真人不要說與柳獄主聽,畢竟同為陛下所屬,有些東西說破了,總歸不好。”
梅溪雨緩緩說道:“大人多慮了。”
黃昏的雨下了起來,水在瓶撐著傘向著雨中走去。
“今日與梅真人相談甚歡,他日若有機會,還望真人能來府上,把盞一敘。”
“大人所請,自不敢推辭。”
梅溪雨靜靜的看著那個雨中白衣青傘的身影。
“便今日如何?”
白衣身影在雨中停了下來,而後回頭眯著眼長久的看著這個道人。
一直過了許久,站在雨中的門下侍中大人才緩緩說道:“近日人間多事,多有不便,還是改日吧。”
梅溪雨輕聲笑了笑,說道:“好。”
......
東海。
尤春山蹲在溪邊,數著自己的錢,反反覆覆的數了好幾遍,而後才放進了懷裡。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矣。”
這個年輕人很是感嘆。
很是惆悵。
遠遠的看著不遠處有著炊煙的鎮子。
“今日就不吃好的了,在溪中摸條魚吃算了,畢竟我可沒有那誰你那麼有錢。”
尤春山看向了小少年陸小二說道。
自從挖出罐子之後,小少年便攛掇著尤春山吃了好幾頓火鍋。
吃得這個向來沒什麼錢的年輕人一臉苦相。
陸小二抱著劍坐在溪邊,說道:“都可以,反正我又不會餓死。”
南島自然也不會。
修行最為直接的好處便在於,可以省了一日三餐。
尤春山將那個面色愈發好轉的道人放在了溪邊,又給他擦了擦臉和手腳,而後這才借來了陸小二的劍,很是認真的在溪邊蹲著,看能不能逮到一條黑不溜秋的打算偷偷溜過去的魚。
“等到了青天道那邊,把這個倒黴道人還給了他們,首先就要讓他們給我一些錢,畢竟這可是辛辛苦苦從東海給他們撿回去的。不說榮華富貴,至少也得給足路費吧。”
尤春山一面盯著溪水,一面輕聲嘀咕著。
陸小二想了想,說道:“你為什麼總是覺得青天道會給你榮華富貴?”
“那可是天下三觀之一啊,難道給不了嗎?”
陸小二想著那個曾經混跡在南衣城只會打牌,還經常輸得一塌糊塗的人間劍宗,心想為什麼天下三觀就一定要有錢呢?
當然,也不一定要沒錢,譬如流雲劍宗,大概就有錢得很。
一個以殺手發家的劍宗,自然不可能缺錢。
所以那個格外有錢的師叔,究竟是來自哪裡的人?
陸小二在那裡想著的時候,尤春山卻是突然有了動作,一個惡狗撲屎就向著溪中紮了進去。
可惜他實在運氣太差,關鍵時候,踢到了一塊石頭,於是整個人都向著裡面砸落下去。
那條魚自然沒有扎中。
只不過大概有人運氣實在太好。
受了驚的大草魚一個撲騰,跳了起來,撞在了某個少年的黑傘上,而後直挺挺的掉在了溪岸草叢裡。
正在蘊養劍意的南島睜開眼,默默的看著那條魚,倒是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把魚向著尤春山那邊丟了過去。
尤春山頗為狼狽的從溪中溼淋淋的站了起來,很是古怪的看著那條把自己撞暈了魚,而後想了想,很是嘆惋的說道:“也行吧。”
就當是拿自己打窩了。
陸小二默然無語的在那裡看著。
倒也是有了一些同情。
畢竟當初在那處竹林湖邊的時候,小少年也曾經悽慘過。
甚至身為一個劍修,居然被一條魚咬著屁股不放。
尤春山拄著劍爬上了溪岸,把劍還給了陸小二,而後撿著那條魚就去生火去了。
陸小二在那裡一面擦著劍,一面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萬一這個道人是被青天道逐出門戶的呢?畢竟你看,他還穿著舊青天道的衣裳。別到時候路費不給,還給你打一頓。”
陸小二倒是沒有說給他弄死。
畢竟道人下手知道輕重,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給人腦漿子打出來的。
尤春山在那裡烤著火,還好已經過了三月了,風裡有些寒意,但是也不多,只是一身溼噠噠的頗為不舒服而已。
聽著陸小二說的這種可能,尤春山看向了那個道人,遲疑了許久,說道:“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吧。”
只是尤春山顯然並不信得過自己的運氣。
所以一面烤著衣服一面烤著魚,倒是陷入了沉思。
陸小二也陷入了沉思。
“你烤魚都不處理魚內臟的嗎?那能好吃嗎?”
尤春山大手一揮。
“能吃就行。”
“......”
陸小二默然無語,正想吐槽他還真是不挑的時候,驟然神色一變,無比迅速的拔出劍來。
只是有劍比他更快。
那個坐在溪邊的傘下少年膝頭早已只剩下了兩個劍鞘。
劍出如游龍,在一溪濯濯輝光之中,射向了溪岸青山之中。
尤春山尚且未曾明白髮生了什麼,便聽見了一聲極為清脆的劍鳴,而後是劍與劍在人間某處相交的鏘然之聲。
這個倒黴的年輕人很是警惕的握著木劍護住了自己的那條烤魚。
畢竟揹著道人走了一日了,魚再被打翻,那真的要餓得流清口水了。
而後下一刻,那個溪畔的少年驟然執傘起身,化作劍光,向著長劍消失方向而去,沒入了青山之中。
小少年陸小二握著劍站在溪畔猶豫留少許,終究還是沒有選擇跟上去。
畢竟自己境界太低,去了大概也只會成為一種累贅。
尤春山很是緊張的看著陸小二。
“是什麼人?”
陸小二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方才讓小少年反應了過來的,自然不是他察覺到了劍意。
而是手中溪午劍突然自鳴起來。
這柄來自草為螢劍湖,被那個青裳少年的一湖劍意淬鍊過的劍,自然不是人間尋常之劍。
只是對於小少年而言,現而今的溪午劍,大約也止於示警而已。
尤春山有些緊張,想了想,把道人的身體拖過來了一點,大概是好隨時準備跑路。
這倒是讓陸小二多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
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想著把道人一起帶走?
尤春山大概猜到了陸小二在想什麼,誠懇的說道:“畢竟已經走了這麼遠了,能帶還是帶著,不然豈不是白費一場功夫?”
“......”
二人握著劍在溪畔等了許久,才終於在一些徐徐晚風裡,看見了那個沿著清溪一路默默走回來了的少年。
“怎麼樣師叔?”
陸小二提著劍迎了上去,有些緊張的問道。
南島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追上。”
“還是天獄之人?”
陸小二直言不諱的問道。
尤春山自顧自的繼續烤魚,就當沒聽見。
南島平靜的說道:“應該是的。”
方才那一劍的劍意,與在東海崖下一劍,自然很是相似。
兩個少年在溪邊長久的看向那片青山。
這樣一個天獄之人的存在,自然很難讓一些故事安定下來。
尤春山看著兩個少年的背影,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就走嗎?魚稍微烤一烤,其實也能吃的。”
陸小二回頭看著這個年輕人,尤春山很顯然再次重新整理了小少年的認知。
畢竟當初小少年烤魚,都是處理了一下,又認真的烤熟了,才帶在了身上去找自家師叔的。
南島倒是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你繼續烤吧。”
傘下少年收了劍,重新在溪畔坐了下來。
尤春山見狀,於是又把那條魚重新放在了火上。
“那個人也許和西門沒有關係。”
南島低頭看著膝頭的劍,輕聲說道。
陸小二愣了一愣,問道:“為什麼?”
南島將手中的劍拔了出來,一些劍意出現在了溪畔。
劍上卻是有著兩種劍意。
一種自然是小少年所熟悉的,來自自家師叔的劍意,只是另一種,卻也頗為相似。
這樣的兩種劍意,顯然令小少年吃了一驚。
“這是那人留下的劍意?”
“是的。”
南島握住劍柄的手微微一震,那些劍意便緩緩彌散而去。
“是磨劍崖的劍意。”
磨劍崖的劍意,自然未必是要來自於那座高崖之上。
譬如人間劍宗的劍意,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來自磨劍崖的劍意。
當初斜橋出走劍崖,以至於在一千年裡,人間劍宗所修行的,都是磨劍崖的劍。
當然,在千年的演變裡,那樣一個劍宗的劍意,自然也逐漸與劍崖劍意有了極為明顯的區別。
而那個天獄之人的劍意,卻似乎依舊保留著許多磨劍崖的劍意風格。
這自然是令兩個少年極為不解的事。
天獄與磨劍崖之間,是什麼?
南島安靜的坐在傘下,想起了當初秋溪兒與他講解人間劍道時的一些東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