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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澤之中。
姜葉離開了巫山主峰,踏著劍風,快速地穿越著一路而來的青山大河,向著外圍的方向而去。
這片自大澤中升起的諸多古老山峰之中,可以感受到的劍意氣息已經越來越少。
那些師兄弟們應當是已經離開了大澤,回到了南衣城。
姜葉循著最近的劍意氣息而去,在一處山谷之中找到了三名劍宗師弟。
與姜葉一身乾乾淨淨不同,這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傷口。
當姜葉踏著劍風出現在谷口的時候,瞬間三柄劍便落到了姜葉身前。
不過還好他們及時看清了來人,那些劍才沒有落下去。
三人散落在山谷山石之上坐著,劍意環繞,應該便是在療傷。看見姜葉的到來,頗有些詫異。
“師兄怎麼來了,是找到了別的落點了嗎?”
最近的一處山石之上的師弟抬手收回了劍,在身周盤旋著,看向姜葉問道。
“沒有。”姜葉緩緩說著,看向幾位師弟身上雜亂的氣息,猜測著應當是遇見了某個南楚靈巫,只是不知道與自己先前遇見的是否是同一個人。
師弟們頗有些疑惑地看向姜葉,不知道他如此大張旗鼓的一路踏劍風而來,是何意思。
姜葉想了想,說道:“大澤裡有些東西要出來,師弟們暫時放下尋找落點之事,趕回南衣城中,如果路上遇見了別的師兄弟們,也帶上他們,一併回去。”
最先開口的那個師弟猶豫了少許,看著姜葉說道:“師兄看見了什麼?”
姜葉沉默了少許,說道:“自大澤深處乘舟而來的萬千魂靈,我不知道在巫鬼神教中應當如何歸屬,那便叫他們鬼部眾。”
山谷中的師弟們驚了一驚,踏著劍風落到了姜葉身前,抱著劍看著姜葉說道:“鬼部眾?向著南衣城去了?”
姜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很有可能是向著南衣城而去的。師弟們儘早回去,張小魚他們與嶺南劍修應付那些巫鬼道與大軍應當極為不易,倘若那些冥河之人真的是向著南衣城而去......”
姜葉並沒有說完,但是三位師弟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將劍背在了身後,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只是如果我們離開了大澤,無人牽制大澤之中的巫痕落點,讓那些黃粱大軍盡數越行而來,只怕南衣城會更不好受。”
姜葉輕聲說道:“我與懷民師兄來想辦法。”
師弟們點點頭,踏著劍風向著山谷外而去。
而後化作了劍光消失在了寂靜的青山夜色之中。
或許也沒有人知道,姜葉說出那句我與懷民師兄來想辦法的時候,內心的那種無比複雜的情緒。
在巫山主峰之下,姜葉站在風裡很久。
而後選擇了相信被公子無悲佔據了身體的懷民。
或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誠懇。
姜葉揹著劍在山谷之中長久地站立著。
像他們這樣早已經年過三十的師兄,自然不應該做出這麼少年氣的事。
但是這片大澤將要發生的故事,讓他不得不嘗試一下。
他不知道公子無悲要做什麼。
但他願意賭一把。
在山谷中等了許久,直到依稀看見夜色裡多了一些向北而去的劍光,姜葉才踏著一地落葉向著山谷外走去。
夜色裡的大澤青山一片沉寂,遙遠的地方有著天光灑落,也沿著長河流淌過一陣,然而到了這裡的時候便已經不見了。
只是抬頭青山,低頭長河,在寂寥的長夜裡向著四方奔騰而去。
姜葉沿著山谷外大河走了一陣,而後驀然抬頭,化作劍光,向著天穹而去。
......
雲霧山崖之巔。
夜色澄淨,星河如水。
無數的落葉在紛紛飄落著。
是楓葉。
這裡已經算是人間極高的地方了。
懷民揹著劍,踩著楓葉小道,穿過了那些大片的火紅的楓林,向著前方而去。
夜風頗為涼爽。
所以懷民解開了劍宗弟子袍——用劍之人,衣裳往往並不會格外寬鬆,除了張小魚那種喜歡玩帥的人。
乘風而去,倒頗為快意。
出了楓林,便是大片的山崖,崖上各色的奇花開得茂盛,在夜色裡緩緩招搖著。
在那些奇花簇擁之中的某塊山石旁,坐著一個歪頭沉思的書生。
懷民揹著劍敞著衣襟,向著書生走去,頗為古怪地行了一禮,開口輕聲說道:“許久未見了,子淵大人。”
書生轉頭看了一眼懷民,輕聲說道:“一月都沒有,如何能夠算是許久未見?”
懷民輕聲笑著,越過了子淵,走到了崖邊,在崖邊坐了下來,探頭往著下方人間看去。
那些天光傾瀉在雲霧之中,惹得那些山崖間的雲霧翻湧不止,如同人間大風一般。
但人間確實大風。
懷民如是想著。
身後的書生子淵收了書卷,同樣走到了崖邊,看著人間緩緩說道:“你看起來似乎並不如何快樂。”
懷民輕聲笑著,說道:“能夠從子淵大人口中聽見快樂這種詞,確實令我有些想不到。”
“如何想不到?”
懷民看向人間,緩緩說道:“在人間,過了二十五歲,便很少會有人說今日快樂嗎這種事情,他們說的往往是今日輕鬆嗎?所以子淵大人突然這樣一說,倒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過了二十五歲了嗎?”子淵看著懷民問道。
懷民輕聲嘆息著,說道:“過了,不管是這具身體,還是我自己,都已經過了二十五歲了,黃粱雖然沒有槐安那種過了二十五便要隱沒人間,不欺人間年少的傳統,但是終究也算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如果是尋常人家的男子,這個時候大概正在為還未婚娶而焦頭爛額,而不是這樣閒適地坐在山崖上,與大人談一談快樂與否的問題。”
子淵輕聲笑著,說道:“所以你婚娶了嗎?”
懷民沉默了少許,說道:“未曾。”
子淵轉頭看向人間,說道:“那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不快樂了。”
懷民倒也沒有反駁,只是看著子淵問了一句:“那麼子淵大人婚娶了嗎?”
子淵回頭看了一眼懷民,神色淡然地看向人間,說道:“也沒有。”
“那看來子淵大人也不快樂。”
“是的。”
二人在崖邊看著夜色澄明的天空,好一陣感慨。
“但我的不快樂,想來應該與是否婚娶無關。”懷民輕聲說道。
“那是因為什麼?”
懷民想了想,說道:“因為我得了許多不該有的力量,卻也因此被一些河裡的大勢推著往前走了許多並不願走的路。”
子淵負手身後,握著書卷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確實如此。高處從來都不止不勝寒,高處不自由,除非你是人間最高。”
懷民看向東海,輕聲說道:“自從千年前磨劍崖有了個青衣之後,人間便沒有最高這個稱呼了。所以整個人間,誰能自由呢?”
子淵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東海,也沒有看天穹,只是靜靜地,握著書卷站在山崖邊。
就像從來沒有聽見過青衣二字一般。
懷民轉頭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什麼也沒有說,低頭看向那些天光之下的人間。
天光是從另外一處更高的山崖之上落下的。
那裡有棵古樹,也許還有個神女。
懷民並不知道瑤姬是否還在那處高臺古樹之上。
所以他只是看向人間。
人間有劍光一閃而過。
懷民沉默了少許,抬手按住手中的劍,抬頭看向一旁的子淵,輕聲問道:“我想問大人幾個問題。”
子淵依舊沒有說話。
懷民於是自顧自地問道:“神女大人,對人間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子淵轉頭看向那處天光灑落的孤峰,平靜地說道:“那是神女大人的事,我不知道。”
懷民沉默了少許,說道:“這樣一個回答,無論誰聽見了,都會內心不安。”
子淵歪頭看著懷民,似乎有些不理解。
懷民輕聲笑著,說道:“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些人被稱為北巫道嗎?”
子淵搖了搖頭。
懷民輕聲說道:“因為我們更向往大道。”
子淵嘆息了一聲,想起了先前見過的一些畫面,緩緩說道:“原來如此。”
懷民沒有再說什麼,又似乎在猶豫著,敞開的衣襟在高崖夜風中翻飛不止。
子淵看向懷民,緩緩說道:“你還有問題?”
懷民沉默了少許,說道:“那些乘舟而去的冥河之人,與子淵大人有關嗎?”
子淵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這個第一個吹到大澤之風的人,為何會再度走上青山坐在他面前,看著面前這個似乎被許多人誤解過的年輕人,子淵卻是笑了笑,重新翻開了手中的書卷,裡面的一些墨跡還未乾透。
子淵翻著書卷,停在了某一頁,靜靜的看了很久,而後開口說道:“巫鬼神教在很多年前,由三部分組成。古楚大地之上的巫儺之人,代表著巫字,本應歸去冥河卻逗留人間的人鬼,代表著鬼字,青山人間之中的諸多鬼神,則是神字。”
懷民靜靜地看著子淵,這個書生輕聲說道:“家師靈均。”
子淵並沒有說那些人是否與自己有關。
只是告訴了懷民一件事。
他師從靈均。
那麼自然不會是被姜葉稱為鬼部眾之人的驅使者。
懷民輕聲笑著看向人間,說道:“如此當然最好。”
子淵似乎是因為被人無端猜測,有些不喜,所以握著書卷離開了崖邊,重新回到了山石邊,在那些怪奇野花的簇擁之中,倚坐下來。
懷民問完了問題,卻也沒有離開。
只是膝頭橫著不眠劍,像是一個真正的劍修一般,坐在崖邊,看著人間。
似乎是在等待著某些故事的發生。
......
姜葉化作劍光,直入天穹而去。
如此招搖的劍光,便是人間諸多世人都能夠看見。
但是姜葉卻是沒有在意,只是越過雲霧山崖,落在了那些星河清明的天穹之中。
憑空踏風,身周長劍裹挾著劍意盤旋著,向著天穹之上某處冥河之力湧動之處而去。
那裡自然便是一處巫痕落點所在。
遍佈於天穹之上的巫痕落點,倘若在那些大澤之中,自然難以發覺,但若是穿行於天穹之中,便可以清晰地察覺到那些頗為顯眼的冥河之力湧動點。
劍宗弟子們自然知道這一點。
只是因為大澤青山之中有著諸多不為人知的巫鬼道之人,讓他們不得不落在大地之上,在某些極其貼近落點的垂直位置,才能感受到那些冥河之力的運轉位置。
原本他們的打算正是如此。
只是在姜葉看見了那些大河之中的乘舟之人的時候,便意識到不能這樣繼續拖下去。
化作劍光直入天穹,雖然很快便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卻也是最為簡單迅捷的辦法。
方才師弟們離去的劍光應該吸引了那個靈巫的注意,所以姜葉應該還有一些時間。
劍光倏忽之間便落到了那處巫痕落點之前,因為先前那個落點依舊沒有修復,是以這裡也沒有大規模的啟動,只是豎立在天穹夜色之中,緩緩的轉動著,如同時空齒輪一般。
黃粱之人,便是透過數百個這樣的‘齒輪’,在瞬息之間,將那些大軍輸送過來。
姜葉抬手握住身側之劍,踏風向前而去,劍身之上劍意湧動,在神海之中元氣的催動之下,一劍刺向那處巫痕越行之陣。
大陣之上的冥河之力自行運轉,似乎想要阻止那一劍的落下,只是終究是無主執行之物,更何況越行之術本就是毫無殺傷力的鬼術,是以那些瀰漫著冥河之力的血色之陣,卻是在瞬息之間,便被一劍穿了過去。
姜葉的身影破開大陣而去,身周劍意攪動,將那些帶了許多冥河之力的大陣碎片碾碎,而後頭也不回的化作劍光,向著感知之中下一處落點趕去。
倘若在人間青山之上抬頭看去,天穹之中便是有如一道流星劃破天際而去,流星穿越天穹,不時便與某些停留在天穹之上的東西發生著碰撞,而後爆發出極為璀璨的光芒,而後又穿過了那些光芒,繼續穿梭在那片夜色之中。
忱奴便是這樣站在青山之巔看著。
先前那些劍宗弟子們的劍光異動,讓忱奴不得不將注意力落在了他們身上。
然而那些劍光卻只是向著大澤外而去,只是要重新回到南衣城。
而忱奴的視線落向天穹時,最後亮起的那道劍光卻是已經勢如破竹般穿越星穹而去。
忱奴神色裡有著許多的憤怒,那種被人欺騙之後的憤怒最是灼熱。
所以他向前一步踏出,身下巫痕閃動,整個人便已經消失在青山之上。
鬼術越行自然是人間第一行走法門。
哪怕擁有諸多限制。
但道風與劍光同樣有。
三者的限制其實大同小異。
都是來自於體內元氣或是巫鬼之力的限制。
越行術消耗疊加。
而劍光便如同陳鶴最喜愛的天衍機一般,依賴燃燒神海元氣來獲得爆發般的速度。
姜葉此時的神海之中,那片道海正在不斷的氣化著,化作無比磅礴的元氣,支撐著姜葉如此迅捷的速度。
轉瞬之間,他已經再破三處巫痕越行之陣。
而後在天穹之上,有一處巫痕落點在身前閃爍著,一身巫袍的忱奴出現在天穹之中。
姜葉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停留,神海之中道果搖落,化作更為龐大的元氣,在一瞬之間,整個人再度加速。
這一瞬,卻是連忱奴都有些恍惚。
那些浩蕩地湧動在天穹之上的巫鬼之力瞬間失去了目標。
老師兄與公子無悲戰鬥的時候,曾經用過一招以身化劍。
從而越過了那條巫河,落向了那朵山茶花的位置。
只不過他當時所化之劍,是雲破月。
殺傷力更強,更適合破開巫河封鎖。
而姜葉這一瞬間,同樣是以身化劍。
只不過化的那一劍,是磨劍崖最為基礎的劍。
人間快劍。
以一個快字著稱。
這才導致了忱奴這個南楚靈巫,一瞬間卻是丟失了姜葉的目標。
姜葉在一瞬間,卻是再度穿行極遠的距離。
再度破開了一處越行之陣。
而後不得不停了下來。
正如秋溪兒所說,劍修之劍,會在千萬次的快速出劍之中自行燃燒錘鍊。
是以人間快劍才是磨劍崖最基礎的劍。
以身化快劍。
自然在那樣迅捷的速度之中,整個人都會燃燒起來。
姜葉只維持了一瞬,便停止了這一劍。
一身上下,無論是衣袍還是劍鋒之上,都是燃燒著青色的火焰。
整個人身體之上都是出現了無數裂紋。
好在神海之中元氣瞬間遍湧全身,才將那些火焰壓了下去,不至於淪為人間第一個因為出劍而將自己燒死的劍修。
姜葉內視了一瞬神海,裡面已經快要乾涸了,顯然已經不足以支援他再使用一次以身化快劍。
好在方才的那一瞬間,讓忱奴愣了一下,卻也是為姜葉又爭取了一些時間。
再次化作劍光,落向感知之中的下一處巫痕之陣。
可惜自己不是道門之人。
姜葉心中有些惋惜的想著。
劍修強的是劍,而非身體。
若說強體之術,還得讓那些平日裡飄飄然的道門之修來。
眼前再度出現了一處巫痕之陣,姜葉收斂神思,一劍向前刺出。
然而這一劍卻沒有落到大陣之上。
而是被一隻瀰漫著巫鬼之力的蒼老的手握住了。
忱奴腳下巫痕緩緩飄散,一把握住了那柄劍,只是縱使有著巫鬼之力護身,依舊在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之下,被劍意破開了那些黑氣,許多鮮血沿著掌心緩緩向下滴落著。
忱奴沒有在意,看向面前那個執劍的劍宗弟子,身周巫鬼之力狂湧,而後手中用力。
卻是直接將姜葉的青菜劍像是折青菜尖一樣折斷在了那裡。
姜葉沒有看忱奴,而是看向了人間。
不知道在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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