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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先生便在一旁呵呵笑著。
然後南島便問了他一句:“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梅先生瞪著眼睛說道:“因為他們泡的茶沒我泡的茶好喝。”
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南島沉默少許,沒有再問下去。
又在城頭上喝了會茶,與謝先生等人閒聊了一會,南島終於在梅先生的嫌棄的目光裡離開了城頭。
天光已經有了一些輝煌的色彩。
南島走在南衣城的大街上,抬頭看著天空。
只是那兩道北去的劍光依舊沒有回來。
倘若是這樣的話,那麼自然可以想象得到,故事的發展應該便是向著張小魚所猜想的那種很差的軌跡裡而去了。
南島有些憂心地抬頭張望著天空,一路回到了懸薜院。
想著去靜思湖找下草為螢,卻發現草為螢並不在靜思湖,不知道去哪裡,南島於是便回到了聽風臺上,陳鶴在一旁臉上蓋著書,已經睡著了。
南島想了想,也取了劍,在一旁把傘往臉上一蓋,睡了過去。
.......
草為螢確實不在靜思湖,但其實也沒有多遠。
便在青牛院的杏花林中。
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一身古樸巫袍的人。
明蜉蝣。
在草為螢說完打算不講武德之後,明蜉蝣便很識趣地跟著他來到了懸薜院中。
二人雖然對坐著,但是倒也沒有誰先開口說話。
草為螢只是喝著酒,歪著頭看著這個並不算太老的南楚靈巫,似乎在想著什麼東西。
明蜉蝣不知道這個草為螢的少年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把自己帶過來一趟,所以也沒有開口,只是沉悶地坐著。
過了許久,草為螢才放下了酒壺,看著面前的明蜉蝣,開口說道:“讓我看看你的體內巫河”
明蜉蝣沉默了少許,說道:“前輩要看我的巫河做什麼?”
草為螢輕聲笑了笑,說道:“因為我想看看巫河的下一步是什麼。”
明蜉蝣輕聲說道:“巫鬼之道修巫河,大道修神海,你們槐安之人會將自己的神海暴露給旁人看嗎?”
草為螢歪頭想了想,說道:“那給你看看我的神海?”
明蜉蝣愣了愣,隨即輕聲說道:“那還是算了,前輩的神海,給我看了,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但是我的巫河,卻還是不能給前輩看。”
草為螢挑了挑眉,說道:“為什麼?”
明蜉蝣輕聲說道:“因為這裡面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草為螢輕聲笑著,說道:“我怎麼感覺你越是這麼說我便越是想要看一看?”
明蜉蝣身周巫鬼之力湧動,整個人都是顯露出一種死灰般的色彩。
“那我只能自我歸去冥河。”
明蜉蝣輕聲說道。
草為螢平靜地笑了笑。
整片人間的杏花落葉瞬間消失。
二人出現在了一片花海里。
明蜉蝣沉默地看著一切消失的畫面,又看向對坐的少年。
“這裡便是前輩的神海?”
草為螢笑了笑,說道:“不是,只是一個夢的氣泡裡,不過他有一個好處。”
草為螢並沒有說是什麼好處。
但是明蜉蝣似乎明白了是什麼。
因為在這裡他無法溝通冥河。
沉默了很久,明蜉蝣伸出雙手,攤在膝頭之上,看著草為螢說道:“所以前輩是想要做什麼?阻止南衣城的這些故事?”
草為螢站了起來,走到湖邊桃樹下,喝著酒看著湖水,平靜地說道:“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哪怕你們真的能夠掀翻這座千百年來都沒有真正淪陷過的南方古城,我也不會插手一分一毫。”
“那前輩是要?”
草為螢轉過頭,倒是頗為誠懇地說道:“我要修行一下巫鬼之道。”
明蜉蝣愣了愣,看著草為螢說道:“為什麼?”
草為螢歪頭想了想,說道:“大概因為我勤奮好學?”
明蜉蝣只當沒有聽到過這句話。
草為螢喝了口酒,繼續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那片大澤裡的一些東西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一個失落了幾千年的大地,重新迴歸人間,巫鬼神教也好,雲夢澤也好,對於世人而言,都是頗為神秘的東西,對於我而言同樣如此。”
“所以我很感興趣,到底在你們那片充滿信仰的大地上,曾經存在過怎樣的一些存在,才能讓這些東西,被埋沒了這麼長久的歲月,依舊有著掀起風浪的能力。”
明蜉蝣沉默地聽著,看著湖邊春風裡那個喝著酒的少年,沉默地看了很久,輕聲說道:“原來前輩要看的東西,是更上面的東西。”
草為螢輕聲說道:“是的。”
明蜉蝣沉思很久,緩緩說道:“看來前輩是磨劍崖的人,或者說曾經是磨劍崖的人。”
草為螢回頭看了一眼明蜉蝣,又輕聲笑著,轉回頭看向那些山崖大湖。
“為什麼?”
“因為只有磨劍崖的人,才會這樣,永遠不屑於去看世人如何紛爭,而是落眼於自以為更高層面的東西。”
草為螢輕聲嘆息了一聲,說道:“是的。”
磨劍崖的人當然不是人間人。
是天上人。
所以他們當然有底氣無視人間的故事。
明蜉蝣依舊長久地看著草為螢的背影,緩緩說道:“我覺得我應該還可以猜到更多的東西。”
草為螢輕聲說道:“更多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東西。”
明蜉蝣沉默地坐在花海中。
“人有昨日今日之我,自然也有前生今世之我。”
“大夢過後,自然萬般無需再提。”
草為螢平靜地說道。
明蜉蝣倒是少見地笑了起來。
“確實如此,不將昨日今日區分開來,不將前生今世割離出去,大概磨劍崖的人一輩子也無法從那些做過的錯事中擺脫出來。”
草為螢轉回頭來,靜靜地看著這個自己隨手抓來的南楚靈巫很久,緩緩說道:“卻是有趣,我只是想隨便找個巫鬼道人,卻沒想到找了條你們人間的大魚。”
明蜉蝣端坐在花叢中,好似無比虔誠,也像是義正言辭的模樣。
“大魚也好,小魚也罷,人間歲月大河裡,我們只是偶爾浮出水面驚起漣漪的人,倒不如你們磨劍崖——人間首惡,便是磨劍崖。”
“是的,我不否認。”草為螢並沒有被激怒,只是喝著酒輕聲笑著,說道:“我當然知道,我作為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我比你們這些從歲月的故事聽聞傳奇的人當然更能明白那座高崖對於人間的一切傷害。”
“但是啊......”草為螢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歪頭看著明蜉蝣,“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明蜉蝣。”
草為螢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是啊明蜉蝣。人間要往前,便不能只是畏懼,終日對著鏡子自我恐懼,是沒有意義的,你要打破它,才能知道怎麼從鏡子裡爬出去。”
“我知道。”明蜉蝣嘗試爭辯什麼,只是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草為螢打斷了。
“你不知道,你們站得太矮,看得太少,連當個瘋子都不願意去試一試,這樣自然永遠都是不行的。”草為螢平靜地說道,“依附你們的神女也好,或者別有用心也好,做這樣的事情,是沒有多少意義的。”
明蜉蝣沉默地聽著。
“你要給予世人種子,田地裡才能長出壓過稗子的稻子。”
草為螢輕聲說著,而後伸出了一隻手。
“現在,麻煩給我一些種子。”
明蜉蝣沉默地坐在那裡。
大夢之中的老狗日夜迅速地交替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蜉蝣終於抬起了手,劃開了手掌,沾著血的手指在眉心畫過古老的圖畫。
那條屬於巫鬼道的本修巫河出現在了草為螢面前。
......
陳鶴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一旁的南島被他這種動靜嚇了一跳,看著他說道:“你幹什麼?”
陳鶴在臺上撐著頭想了很久,說道:“我做了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鎮子裡的那條狗在那裡嗚哇哇地亂叫,就像你家養了條狗,看見了陌生人來了之後的那種表現一樣。”
“.......”
南島沉默了許久,看著他說道:“你大概是被這兩天的事情嚇到了,所以有些心神不寧,於是做了一個噩夢。”
陳鶴若有所思地點著頭,說道:“好像確實是這樣。”
說著他又看著南島,說道:“你之前不是又出去了嗎?看到了些啥,外面怎麼樣了?”
南島想了想,說道:“外面其實也還好,我感覺暫時還打不起來,叢刃宗主畢竟名氣太大,黃粱那邊也有些顧慮。”
陳鶴點了點頭,說道:“那這樣確實還行,不過他們這麼大的陣仗而來,肯定不會就這樣一直拖延下去的吧。”
“那確實是的。”
陳鶴嘆息了一聲,說道:“算了算了,反正真要打起來,也和咱們沒有多大的關係,陛下還沒死呢,他們總不至於真的打算燒殺搶掠吧。”
“......”
“對了。”陳鶴突然正色看著南島說道,“你啥時候成道。”
“?”南島古怪地看著陳鶴。
陳鶴嘿嘿笑著,說道:“你要是境界高了,以後我就跟著你到處去晃悠,專門仗勢欺人,誰要是敢不買我的豆腐,我就跟他說,知道我兄弟是誰嗎?那個輪椅劍南島。”
南島默然無語,看著陳鶴說道:“為什麼是輪椅劍?”
陳鶴想了想說道:“你看那些劍修不都是有自己的名號的嘛,你當初也算是坐輪椅的劍修第一人,自然就可以叫輪椅劍啊,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和四破劍,因果劍啥的並稱新一代天下三劍。”
“那為啥不能叫桃花劍,傘下劍,就非得是輪椅劍這個蔫了吧唧的名字?”
陳鶴哈哈哈地笑著,沒有再說什麼。
南島以為陳鶴就是想搞一下他的心態。
陳鶴自然不是這麼想的。
當他聽見南島說出桃花劍的時候,瞬間心裡咯噔了一下,還以為南島又記起了什麼,於是趕忙裝傻糊弄過去。
畢竟草為螢當初說過,只要忘記了,就不會再扯上那些狗屁因果。
陳鶴心想老子辛辛苦苦給你救回來,你一個想不開想起來了那些東西,那我多虧啊。
好好的寫作素材都沒了。
南島嘆息了一聲說道:“輪椅劍也不是不行,但是現在有個很嚴重的問題,我雖然莫名其妙睡了一覺,就跳了個小境界,但是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給我神海都弄乾涸了,我咋成道啊。”
陳鶴心道,就是你自己乾的,還想埋怨別人。
不過這倒是讓陳鶴想起來了什麼,看著南島很是凝重地問道:“你最近沒有去天獄晃悠吧。”
南島愣了愣,說道:“有啊,去了好幾次,還經常看見一個揹著斷刀的人,是不是就是天獄的那個西門?”
“......”
這一次無語的人變成了陳鶴。
陳鶴怔怔地看著南島,心道,你不會睡一覺,真忘了天獄的那些事情誰幹的了吧。
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犯罪分子都要回案發現場看一眼?
不過西門這個頗有名氣的刀修,是什麼時候瞎了的?
還是說其實西門就是個瞎子?
陳鶴有點想不明白,南島是怎麼在西門臉上晃來晃去還沒被逮走的。
百思不得其解啊!
陳鶴想了很久,才儘可能很委婉地和南島說道:“嗯,你下次儘量繞著天獄一點走。”
南島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陳鶴哈哈尬笑兩聲,說道:“最近看了一些風水書,那個地方風水不好,你看他們最近連著遭了兩次殃嘛。”
“那倒是。”南島深以為然地點著頭。
陳鶴為了保險一點,看著南島又囑咐道:“要不你還是先安心在臺上修行一段時間,等恢復了元氣,再去看那些有的沒的。”
南島想了想,說道:“也行。”
於是少年又撿起了劍,開始吸納著天地元氣。
順便養一養劍意。
.......
鳳棲嶺北。
因為嶺南多劍宗,嶺北則是往往被人遺忘了。
世人想起鳳棲嶺,一般都只會想起嶺南的那些劍修。
是以極少有嶺北的稱呼。
梅曲明與南德曲便在嶺北山崖之上停了下來。
在他們面前,站著一個笑容溫和的女子。
白荷。
“二位師兄為何來此?”
梅曲明看著這個來自青天道的女子,輕聲笑了笑,說道:“聽說青天道白玉謠要死了,想過去看看。”
白荷收斂了笑意,緩緩說道:“師兄不要開玩笑。”
梅曲明平靜的說道:“既然知道不要開玩笑,那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白荷轉回頭去,看著山崖之下那些相互對峙的兩方人間。
平靜地說道:“在這裡看風景。”
南德曲靜靜地看著白荷說道:“看到什麼時候?”
白荷緩緩說道:“看到夠了自然就會離開。”
梅曲明身後長劍卻是直接出鞘,白荷的身影在劍鳴的一剎那便飄然遠去,落在另一處山丘之上,平靜地說道:“師兄如果想動手,白荷自然不會是師兄的對手,但是師兄也要仔細想一想,在這山崖之下的,是青天道積蓄千年的青甲,師兄未入大道,落入其中,亦不過是世人而已。”
南德曲伸手握住了梅曲明的劍,送回鞘中,看向白荷說道:“北大少爺呢?”
白荷輕聲說道:“他不想見諸位師兄,所以,還請回吧。”
南德曲並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山丘之上的女子,緩緩說道:“所以你們當真便要看著南衣城被大澤彼岸的人踏過去?”
白荷沉默了少許,說道:“北臺其實猜到了你們會來,所以留了一些話。”
梅曲明與南德曲都是安靜地看著他。
白荷回頭看向山下浩蕩的青色,輕聲說道:“當初選擇帶走三十萬青甲的時候,他便想過了南衣城會是怎樣的結局,但是一如往常劍宗的做法一般,既然從未看得起過他們這家瘸子,自然便不要將希望寄託於此。”
梅曲明沉默少許,抱劍轉身而去。
南德曲倒沒有直接離開,只是靜靜的看著滿山青甲。
而後看向白荷緩緩說道:“此事之後,不止是槐都,劍宗也會與你北家以及青天道一併算一算一些東西。”
白荷平靜地說道:“悉聽尊便。”
南德曲身化劍光而去。
一直到二人劍光遠去。
才有個一瘸一拐地身影從某條山道上走了過來,停在了白荷身邊。
“看來南衣城那邊卻是很急。”北臺輕聲說道。
白荷緩緩說道:“自然很急,人間劍宗在修行界中自然極為強勢的存在,但是這種強勢,有極大一部分因素來源於宗主叢刃。更何況,如今他們所要面對的,不是某一方勢力。”
白荷看向南方。
那些大霧彌散的時候的場景,她也看見了。
身為青天道的人,她自然很清楚那代表了什麼東西。
大道兩千年,阿彌寺與函谷觀都已經消失在了人間,唯有磨劍崖還在苟延殘喘著。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一個可能帶著古老的鬼神文明的巫鬼神教的重新復甦,自然對於整個南衣城而言,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但歷史更迭,本就是人世常理。
人間劍宗,也未必不可以往下稍微走一走。
這是白荷站在北臺的角度所想的許多東西。
“所以我們需要看多久?”
“再看一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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