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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戍城關外,雲夢大澤邊。

公子無悲與眾人依舊坐在那座低矮的青山上等待著。

有道巫痕落點在幾人中間出現,而後有個身影在那裡迅速凝實。

三大靈巫一同看了過去,卻見原先在得到了那個巫痕落點之後,興致沖沖而去的忱奴面色有些蒼白地回到了大澤邊。

公子無悲輕笑一聲,說道:“看來您老人家的行動不是很順利。”

忱奴看了一眼公子無悲,似乎想要反駁什麼,只是張了張嘴,發現臉有些腫,默然無語地轉過身去在一旁坐了下來。

“曲嶺呢?”

叔禾看著忱奴,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死了。”忱奴低聲說道。

原本閉目靜坐的明蜉蝣睜開眼,看了忱奴一眼,又重新閉上眼,什麼也沒有說。

公子無悲卻是驚咦了一聲,看著忱奴古怪地說道:“怎麼死的?”

忱奴沉默了少許,說道:“卿相那老王八蛋會用劍。”

明蜉蝣閉著眼睛平靜地說道:“他與叢刃相交千年,會用劍並不奇怪,而且你們要想一想,懸薜院的第一任院長是什麼人。”

三人都是沉默下來。

青懸薜自然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書生。

但是一個從未踏上過修行之道的書生,卻能夠拔出那柄青衣開天,他的學生會用劍,想來也不是那麼奇怪了。

忱奴沉默了少許,看向明蜉蝣問道:“所以那柄青紅二色的劍?”

明蜉蝣平靜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應當便是紅浸珊的臂骨與青懸薜的腿骨。”

公子無悲輕聲笑著說道:“看來那個書生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能夠讓懸薜院遍佈整個黃粱,手軟的人自然做不來。他卿相這些年確實謙遜了很多,但那是因為他要進行下一個千年佈局,在槐安那樣的地方,他自然要守節一點。”

公子無悲看向一旁除了方才忱奴回來的時候睜了一下眼,此後便一直閉著眼的明蜉蝣。

“前輩知道的這麼多,而且還姓明,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前輩與千年前殺的整個黃粱巫鬼大修不敢冒頭的明天心有什麼關係。”

明蜉蝣睜開眼,看著公子無悲,平靜地說道:“你猜對了,確實有關係。”

“什麼關係?”

明蜉蝣看著大澤之上的那片夜色,緩緩說道:“當年明天心就是拿我們這一族開的刀。”

叔禾與忱奴面面相覷。

公子無悲卻是笑了起來,說道:“原來如此。”

明蜉蝣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面朝大澤,輕聲說道:“說個笑話而已,故事如何,已是千年,明天心千年前便化作冥河野鬼了,又何必再去想這種陳年往事?”

公子無悲三人都是神色一肅。

明蜉蝣便是此次巫鬼道的統領之人。

這個出身於南拓的靈巫,在以往的數十年裡,人間從未聽聞過他的名字。

然而大澤風起的故事伊始,他便用實力征服了眾人。

是以當明蜉蝣說到這裡的時候,眾人便明白了接下來的故事。

陳年往事,自然不重要了。

“大霧要散了嗎?”

叔禾雙手攏在袖子裡,頗為期待地看向大澤那邊。

明蜉蝣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還沒有,但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叔禾愣了愣,說道:“為什麼?”

明蜉蝣看向一旁的忱奴。

“曲嶺的死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警示。”明蜉蝣平靜地說道,“一個屈居於三劍三觀之下的卿相,都需要我們付出如此大的精力與代價,倘若叢刃歸來,我們只會付出更為慘痛的損失。”

明蜉蝣轉頭看向幽黃山脈,公子無悲三人都是不知道他這一眼是在看什麼。

“向神女大人告知我們的誠意,她才會堅定地歸來,庇佑古楚大地的子民!”

明蜉蝣將目光從那片高大幽深的群山之上收了回來,看向忱奴,緩緩說道:“準備祭禮,奉請神女垂憐。”

忱奴聽到這句話,先是怔了一怔,而後沉默下來,似乎無比猶豫。

明蜉蝣看了忱奴許久,目光移向一旁的叔禾,後者亦是沉默著。

公子無悲在一旁輕聲說道:“我來吧。”

明蜉蝣點了點頭。

公子無悲看著前方那片大澤,平靜地走下青山去。

明蜉蝣長久地看著前方的人間,目光深沉,似乎有著許多的光芒在閃動著,但那不是情緒。

只是孤寂的沉默的大澤邊緩緩燃起的無數篝火。

忱奴與叔禾都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青山上,看著大澤,看著那些躍動的逐漸狂熱的烈火。

這不是他們選擇沉默選擇拒絕的理由。

黃粱自古至今,依舊儲存著禮神的傳統。

只是無數代人間過去,那些祭禮早已經只剩下了神秘的軀殼,那些蠻荒的狂野的血腥的儀式,很多年前便已經被拋棄。

但明蜉蝣選擇了古禮。

這才是他們沉默的緣由。

所以公子無悲去了青山之後的的戍城關。

那裡是為神女獻上的誠意。

人間似乎響起了悠遠綿長的頌唱聲。

忱奴忽然有些不忍心聽下去。

所以他在青山上坐了下來,沉默地封閉了五識。

......

卿相當然不會是叢刃。

哪怕他一身白衣坐在崖邊,盡力擴散著拙劣的劍意,甚至還模仿著叢刃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也終究不是叢刃。

所以神女瑤姬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卿相嘗試了許久,終於頹然地放棄了嫁禍給叢刃的想法,在崖邊撐著手很是誠摯地笑著說道:“好吧,我就是卿相,但是方才那些話,我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有這種愚蠢的想法。”

“你方才說的什麼話?”

卿相聽到這一句,愣了一愣,回頭看向瑤姬,後者卻是站在傘下很是認真地看著他,似乎真的沒有聽到卿相說的那些話一樣。

卿相轉回頭來看著山崖下面,喜笑顏開地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一些隨口的牢騷罷了。”

瑤姬沒有問下去,只是撐著傘在卿相身旁,輕聲說道:“你是在看人間嗎?”

卿相搖著頭說道:“這爛慫人間有啥好看的,還不如姑娘你的腳好看.....”

瑤姬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踩著黑土的赤足,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在卿相的白衣上,但是見卿相沒有在意的意思,也便沒有挪開,只是輕聲說道:“你叫我姑娘?”

卿相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不然叫閨女?”

瑤姬抬頭看著人間輕笑著,說道:“你來黃粱,不正是因為聽說有人看見了我嗎?”

卿相眼神清澈地看著瑤姬,說道:“我承認,我一開始是存了貪圖你的美色的心思,才和你搭話的,但是你不能因為我的熱情,就覺得我是特意為你而來的,這樣不好,我在人間可忙了,如果不是湊巧出現在這裡,你估計也遇不上我。”

卿相一面說著,一面抬頭看著夜色,撐著山崖邊緣站了起來,很是文雅地行了一禮,說道:“對了,天色不早了,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卿相說著,轉過身去,身周妖力捲動,便要離開這片山崖。

瑤姬平靜地伸手,一把揪住了卿相的白衣後領。

“坐下。”

瑤姬的聲音無比溫軟,然而落在山崖間,卻是如同天地之音一般,重重地落在了卿相心頭。

“姑娘,強扭的瓜不甜.......”

卿相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在山崖邊坐了下來。

瑤姬這才收回了那一隻瀰漫著冥河之力的手。

卿相坐在山崖邊,嘆息了一聲,緩緩說道:“是的,我是在看人間,神女大人。”

瑤姬斜撐著傘,卻是同樣在崖邊坐了下來,那雙沾了不少黑色雪泥的赤足便垂在山崖邊,慢悠悠地晃動著。

這倒讓卿相覺得自己那句姑娘沒有叫錯。

只是這是誰家可愛俏皮偏偏又喜歡裝成熟的姑娘啊,能不能有人來管一管啊!

卿相在心裡嘆息著。

“我先前見過你們人間一個叫柳三月的人。”瑤姬並沒有在意卿相的沉默是在想著什麼古怪的東西。

“啊,柳三月啊,我知道,三十年前我還和他喝過茶打過牌呢!”

卿相點著頭煞有介事地說道。

卿相說著便覺得不對勁,轉頭一看,只見瑤姬靜靜地看著他,卿相慫了慫,訕訕地說道:“是嗎,那後來呢?”

瑤姬這才轉回頭去,目光墜落向人間某處,看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後來?後來他被他所熱愛的人間殺死了。”

卿相自然是知道柳三月的,當年還動過把柳三月招來懸薜院修行三年再送回去的心思,畢竟日後也可以為懸薜院鍍鍍金,只可惜白玉謠這小丫頭打死不肯放人。此時驀然聽到柳三月死了的訊息,卿相卻也是愣了一愣,想了許久,聯絡到柳三月應當是見過瑤姬一面,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看來是人間劍宗乾的。”

卿相頗有些唏噓地說道。

“人間劍宗?”瑤姬歪著頭在傘下想了許久,“你說的是大澤過去那座城裡的那個劍宗嗎?”

“是的,他們的宗主就叫叢刃,改日您可以去和他比劃比劃。”

卿相向來擅長拱火和坑叢刃。

瑤姬沒有理會卿相的這些胡言亂語,淡淡地說道:“你不是說你叫叢刃?”

卿相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叫張小魚。”

瑤姬低頭看著山崖之下的無盡山崖,輕聲說道:“你一直都想調開話題,為什麼?”

卿相愣了一愣,轉回頭去,看著人間,平靜地說道:“因為我不是柳三月。柳三月與您的相遇,發生了一些什麼故事,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很清楚,一個活了一千年的人,與一個尚且充滿熱愛的年輕人之間,肯定是後者更能夠擁有一些赤誠卻也魯莽的勇氣去拒絕一些東西。”

瑤姬沉默了少許,緩緩說道:“是的,如你所想的那樣,他拒絕了我,而後回到人間,再度相見,卻是在冥河之中。”

卿相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我猜您肯定沒有讓他就這麼離開人間。”

“是的,我將他的歸舟從冥河拉了回來,給了他從頭再來的機會。”

“從頭再來啊,那可真讓人悲痛啊。”卿相輕聲笑著說道,“反正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選擇從頭再來一次人生,一千年的歲月是孤寂的,三十多萬個日子的時間是難熬的,三百六十多萬個時辰的記錄是足以擊穿無數個滴漏的。”

瑤姬靜靜地看著算著歲月的卿相,後者收斂了笑意,看向瑤姬,很是誠懇地說道:“不如就此躺下去,從此一覺不醒,神女大人覺得如何?”

瑤姬自然聽得出,卿相表面上是在說他不願從頭再來,但其實明裡暗裡都是說著自己不應該從頭再來。

“我這一覺,已經睡了兩千年。”瑤姬平靜地說道,“當你突然醒來,面對物是人非的人間,你會想怎樣做?”

卿相沉默著想了很久,說道:“大概會去找尋一些故人故事,才好證明自己真的曾經存在過,而不是一切虛妄的一場大夢。”

瑤姬輕聲說道:“是的。”

高山孤崖之上沉寂了下來。

卿相嘆息了一聲,看向人間,卻是驀地沉默了下來。

遠方的人間有星火飄搖,似乎有人在點著火,跳著古老的祭舞,唱著肅穆的祭辭。

然後那些遙遠的星火,在風裡飄蕩著,逐漸向著高天而去。

有種冥冥的牽引出現在了天穹與冥河之間,而後匯聚在身旁的瑤姬身上。

卿相轉頭看著一旁的瑤姬,後者神色如水,靜靜地看著人間,一身冥河之力翻湧,正在那種冥冥之力中不斷擴散著,那身黑色的長裙愈發地深邃著,似乎有著許多別樣斑斕的色彩閃爍著,一如那些古老神秘的青山之中所點綴的怪奇花卉一般。

於是那原本溫柔的面容變得肅穆,如水的神色也愈發清冷,閃耀著點點微光——如同零落的星河。

卿相有些微的失神,而後神海之中道文自行浮現,出現在了卿相眼眸之中,這才使得他的神思重新迴歸。

看向人間那些星火閃耀之處,卿相嘆息著說道:“看來人間正在慢慢想起您了,神女大人。”

瑤姬同樣平靜地看著那裡。

“他們一直都記得,只是過往我們沉睡或者死去,沒有給予他們應有的回應。”

卿相輕嗅著那些吹往這處高山的星火之風中深藏的血氣,輕聲笑著:“所謂的應有的回應,便是讓世人愛上這種以同族之血能夠換來一切垂憐的感覺,直至沉淪其中?”

“生死的誠意是至高的。”瑤姬輕聲說道,“雖然當年我們並不喜歡這種誠意,但是冥河之中,它們自然能夠換取更多的東西。”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給予回應?”卿相輕聲說道,“世人大多是愚昧,不,是懵懂的,他們看得不如你我遠,走得也不如你我快,於是便容易在未知的茫然裡,輕信一些殘忍的東西。”

卿相看向黃粱謠風,在這裡並不能看見那個小小的鎮子上有著怎樣的一個書院,但是看著那裡,卿相便能得到許多的慰藉。

“青師在的時候,曾與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

“如何是禮神?”

“奉獻你的雙眼,捐出你的雙手,折斷你的雙腿,憊怠你的心志,再賜予你所謂的衣食無憂,於是當已有的奉獻所得消耗殆盡,人間已經沒有了足夠的能力去獲得自己應有的一切。”

“於是只好繼續下去,開始奉獻肺腑,犧牲肝膽,連自己的心臟都一併虔誠的呈上,再呼喚兩聲敬愛的神鬼,於是世人又得償所願。”

“待到一切垂垂老去,陳舊的被拋棄在山洞裡,孱弱的被送上了祭禮的竹筏,大浪打來,世人高呼鬼神,又換取一頓美餐。”

“圈養世人如羔羊,千秋百代,如是而來。”

卿相轉頭看著身旁垂足而坐的神女,沉聲說道:“這便是神女大人所謂的誠意?”

“倘若真的不喜歡,不忍見,那便不要垂憐,今日一番饋贈,明日一餐飽食,世人只會愈發歡喜沉溺其中。”

瑤姬轉頭靜靜地看著卿相,說道:“你非世人,如何知道世人不喜歡這樣子?”

“世人或許真的喜歡,但那是因為他們在過往的時候,在先民的哀痛的時代裡,便開始接受神鬼的垂憐,代代沿襲,以為圭臬。”

卿相平靜地說道:“所以青師歸去冥河前,曾有大願——以文化之天下。便是為了喚醒孱弱的人間。”

瑤姬輕聲說道:“世人常言,書生罵人,最是刻薄,倒也確實如此。”

卿相看向人間說道:“只是闡述了一些事實而已。”

瑤姬站了起來,看向那片大澤,當她的目光看向那裡,那些大霧便開始緩緩消散。

於是有群山在大澤中現了出來。

“鬼神的庇佑,當真如此不堪?”

卿相終於笑了起來,或許笑得有些肆意,所以不住地咳嗽著。

“不堪與否,我並不想贅述,但是神女大人,我是道門之人。”

卿相止住了咳嗽,平靜地看向人間。

“我們道門之人,都是虔誠而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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