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輕風去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六十八章 震盪(求月票!),大明話事人,隨輕風去,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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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申府的時候,天色都黑了,林大官人度過了非常充實的一天。
上午他衝進誠意伯府行兇,把劉家的男性奴僕護院全都給打了一遍。
中午又來到當朝紅人、太僕寺少卿李植家,直接搬起門口的石獅子,砸毀了李家的大門。
下午則抵達靈濟宮,強勢侵入復古派的雅集,仗著文學才華亂殺一通,再次稱霸雅集,讓自己的文名開始在京師傳播。
自從林大官人穿越以來,日子總體上是很充實的,但充實到今天這種程度的時候,還真不多。
到了晚上,申首輔下班回到家裡,聽了今天的事情後,也是有點懵。
林泰來製造出的壓力太大了,堂堂首輔也不敢說一定能兜得住。
林泰來在書房找到首輔,問道:“關於下個月的武科考試,朝廷能否將殿試環節補上?
只有增加殿試環節後,萬一我得了武試第一,才能名正言順的稱為武狀元。”
在官方稱呼裡,以前的武科考試第一名只能稱為武試第一,從來就沒有武狀元的說法。
申首輔反問道:“你製造出瞭如此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閒心關心武狀元?”
林大官人毫不在意的說:“事都是小事,人也都是小人,在申相面前皆不足為慮!
不過我今日冒著巨大危險,進入靈濟宮雅集窺測,發現了一點值得警惕的端倪。”
申首輔覺得林泰來實在太故弄玄虛了,不就是李植和趙用賢可能合流嗎,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有什麼好賣弄的?
趙用賢是萬曆五年反對張居正奪情這波的,李植是張居正去世後,首倡清算張居正這波的。
雖然年代不同,但政治根基都建立在反張居正的基礎上,所以這兩夥人完全有合流基礎。
但林大官人卻搖了搖頭,“我想說的是,這次文壇雅集,清流勢力沒有人出席。”
連申首輔也不知林大官人所云了,疑惑的問道:“這又說明什麼?”
林泰來莫測高深的說:“這說明,那幫標榜道德的清流勢力才是申相的終極心腹大患啊!”
申時行:“.”
他就是想不明白,你林泰來是怎麼從靈濟宮雅集推匯出這個結論的?
清流勢力根本沒去參加雅集,就能被你林泰來這樣憑空“詆譭”?這叫什麼,莫須有?
申首輔不想跟林泰來扯閒篇,又主動提起武試的事情:“我朝自從開設武科考試以來,從未舉辦過殿試。
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朝廷上下對武試不大重視;二是武科殿試很難辦。”
這裡說的難辦,是技術性原因。
先說文科殿試,技術上就很好安排,讓準進士們去皇極殿(原來叫奉天殿以後叫太和殿)答卷,象徵天子取士就行了。
但武科殿試怎麼安排?讓一群武進士攜帶刀槍弓箭,去皇極殿比劃一下?
除了正德皇帝,沒有哪個皇帝能接受這個吧?
林泰來便出了個主意說:“武科考試也有文場,實在不行就把文場墨卷呈獻給天子,象徵性讓天子看幾眼,第一名自然就是武狀元。
然後引領前二十名或者前三十名武進士朝見天子,相當於簡陋版的金殿傳臚,到此就算做完成殿試了。”
並不需要多麼莊嚴隆重,主打一個簡單省事,不給朝廷增加額外負擔。
反正林大官人謀求的只是大明首位武狀元名頭,不在乎過程是否寒酸。
直到現在,申時行還是無法理解,又問道:“伱為何如此熱衷武試和武狀元?
以你的才華,走文壇道路也完全不是問題。”
這時代的風氣就是這樣,但凡能稱上是文人的,就沒有想著去考武舉的,武科出路和地位都很有限。
武試也有文場專案,以林泰來的文化功力,參加武試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林大官人慷慨激昂的回答說:“在下立志文武雙全,報效國家!”
假如自己把武狀元弄到手,等到將來再有機會參加文科考試時,找個人鼓吹一波文武雙全的祥瑞,皇帝會不會龍顏大悅,直接欽點自己?
出頭的機會,大部分都是這樣一步步運營來的。
明天還要上早朝,申首輔準備去歇息,臨走時,又不太放心的問了句:“真的沒問題?”
雖然沒頭沒尾的,但林大官人明白指的是什麼,堅定的說:“肯定沒問題!”
那邊靈濟宮的雅集結束時,就已經接近深夜了。
禮部管著教坊司,侍郎趙用賢主辦的雅集,歌舞水平必定不會差。
不過今夜的歌舞雖好,很多人卻都心不在焉。
禮部員外郎王之猷回到家裡,卻見老二哥王之垣少司徒沒睡覺,還派人請他去池邊書房說話。
這也是應有之義,王之猷今天過去,就是帶著觀察形勢的任務,回來肯定要向王家掌門人王之垣彙報。
“所以今天的焦點不是趙用賢也不是李植,而是林泰來?”王少司徒愕然道。
王之猷說:“對,林泰來壓制了所有人,然後跟張大司馬打了幾句機鋒。”
王少司徒又問道:“你剛才說,是申用懋帶著林泰來進入雅集的?”
目睹了現場的王之猷連忙糾正:“不不,更像是林泰來帶著申用懋!
後來聽申用懋說,林泰來今天還衝進誠意伯府行兇打人,另外又砸毀了李植家的大門。”
六十歲的王少司徒頓時感到,自己的知識儲備和經驗閱歷完全不夠用了。
愣了一會兒後,又問道:“你今天親眼看到的林泰來,究竟是怎樣的人?”
王之猷回憶著林泰來的表現,又想了半天說辭後,才形容說:“我今天看到的林泰來像是唐代李太白。”
王之垣:“.”
你踏馬的也吃錯藥了?你自己看看,你說的這是人話還是鬼話?
王之猷趕緊解釋說:“但凡是有才華的人,都會以自己才華為傲,將自己的才華視為最大的珍寶。
但林泰來給我的感覺就是,他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才華當回事。
在他內心裡,才華就和吃飯喝水一樣,都是他的日常經歷,並沒什麼特殊之處。
這樣的境界,我只想到了李太白。”
王少司徒嘆道:“我現在想不通的就是,林泰來身上到底有什麼價值,能讓向來謹慎周密的首輔如此庇護。”
按照他的認知,林泰來能帶來的利益有限,首輔完全沒道理冒著風險,一直包庇林泰來。
王之猷沒有順著二哥的話頭繼續,卻又道:
“如今戶部大司徒畢尚書肯定要年老告退,這是二兄你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我就想,當初林泰來拿著之都老弟的書信投奔我家時,如果能請林泰來進門,加深交情就好了。
以申首輔對林泰來的包庇力度來看,林泰來完全有可能請得動申首輔幫忙。”
王少司徒無言以對,理智的他不得不承認,確實有這樣一種可能。
又想起當初林泰來負氣離開時,曾經說了一句“你們王家一個尚書沒了”。
如果被在南邊當稅使的那位小老弟知道了這段事情,還不得寫個萬字小作文來瘋狂嘲笑自己?
王之猷建議說:“十五妹似乎對林泰來了解甚多,不妨明日與十五妹會商,看看能否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王少司徒嘴硬說:“林泰來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明天。”
到了第二天,林大官人的名號終於震動京師官場和西城。
在各種傳言中,他的身份符號不再僅僅是申家門客林某,而是林解元泰來了。
他昨天干的每一件事,單獨拿出來都是大新聞了,更別說一天干了三件,引發的熱議直接爆表。
這個時候,萬曆皇帝還是每隔三天上一次朝的,今天就是朝會日。
天色矇矇亮,大小官員們就來到長安右門外,然後準備登記後進入皇城。
忽然間,從門洞方向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還夾雜著不和諧的大呼小叫。
官員們心裡都很詫異,是誰敢在這裡擾亂秩序?往嚴重裡說,這就是破壞今天的早朝。
又循聲看去,便見長安右門的門洞外面放著一副擔架。
而擔架上則躺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身穿超品朝服,一看就是個勳爵。
有人已經認出來了,對身邊人介紹道:“此乃誠意伯劉世延也!”
於是眾人就明白,為什麼這位伯爵躺在擔架上了。劉伯爵前幾天被一個申首輔門客弄斷了腿,大家都知道的。
劉伯爵揮舞著手臂,對著把守門洞的官軍叫道:“我要覲見皇上,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守門武官無奈的說:“爵爺儀容不整,還是算了。”
按照制度,任何有礙觀瞻的情況都要避免在朝會出現,劉伯爵這副模樣去上朝,那就是君前失儀。
擔架上的劉伯爵又瘋狂拍著地面,大聲叫道:
“我就是要讓皇上看看,功臣之後是如何被人欺凌的!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雖然劉伯爵表現的像是失心瘋一樣,但大家還是比較理解。
任是誰被人衝進家裡,還打了家裡幾十個人,砸了前廳和書房,也會氣瘋的。
如果換成別人在此鬧事喧譁,守門官軍早就動手了。但是看著斷了一條腿,只能躺在擔架上的劉伯爵,官軍也不好直接上手。
混武勳圈的都有所耳聞,這位去年從南京過來的伯爵有點無賴。但沒想到此人受傷斷腿後,卻更加無賴了。
幸虧宰輔大臣都特賜可以從西安門、西華門進宮,不用走長安右門這邊。
不然劉伯爵看到了申首輔,還不定怎麼發瘋。
正當不知該如何收場時,有位大臣站了出來,對劉伯爵說:“誠意伯若受屈辱,可有奏本?我可代為呈上。”
眾人又看去,原來這大臣乃是太僕寺少卿李植,這就很正常了。
李植李少卿昨天也被申相門客砸毀了大門,與誠意伯也算是同仇敵愾。
何況近兩年來,李植一直在攻擊申首輔,這次有機會肯定不會錯過。
等長安右門外的熱鬧結束後,官員們又開始打卡入宮上朝。
在今天的朝會上,首輔申時行總是覺得,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在皇極門(以前叫奉天門後來叫太和門)舉行的禮儀性大朝會結束後,萬曆皇帝又像個正常皇帝一樣,來到文華殿辦公。
按照原有歷史,再有個差不多半年左右,萬曆皇帝就開始進入偷懶節奏了。
但至少在當下,萬曆皇帝還是在正常上班打卡的。
今天有講課,被迫勤學的萬曆皇帝在大臣們的陪伴下,耐著性子聽完,然後就讓太監高聲宣佈:“無事退朝!”
這時候,寵臣李植站了出來,奏道:“臣彈劾申時行三項大罪!”
萬曆皇帝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說!”
這是近兩年來不知上演了多少次的戲碼,萬曆皇帝早看膩了。
但是作為敲打首輔的手段,萬曆皇帝又不能不聽著,還要做出表面鼓勵的姿態。
總而言之,萬曆皇帝絕對不能讓朝臣產生“首輔不能碰”的想法。
得到皇帝准許後,李植便開口道:“其一,任用私人,結黨營私;
其二,堵塞言路,鉗制言官;其三,縱容門客,行兇作惡!”
關於這三項罪名,萬曆皇帝對前兩項興趣不大,因為類似彈劾聽得實在太多了。
而且萬曆皇帝心裡早已通透,想徹底杜絕大臣結黨營私,那可能嗎?
難道各條暢通的言路,就沒有私人目的了嗎?號稱公正無私的言官就沒有派系了嗎?
所以只有第三項罪名,也就是“縱容門客行兇作惡”這條,讓萬曆皇帝產生了新鮮感。
不過萬曆皇帝還是疑惑的問道:“申家門客行兇之事,應該數日前早已處置過了,為何又舊事重提?”
萬曆皇帝還以為又要說誠意伯被申府門客弄斷腿的事情。
李植答道:“申家門客林某自從上次被陛下寬宥後,越發變本加厲,橫行京師無人敢管!
僅兩日之間,林泰來先是毆傷五六十名廠衛官校以及隨從,後來又闖進了誠意伯宅邸打人砸屋,然後也毀了臣家宅院的大門!”
萬曆皇帝聽得驚呆了,申時行這個門客也過於狂野了。
補更還在寫,但今天不完了,明天上午到中午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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