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輕風去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北風來,大明話事人,隨輕風去,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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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總共有六道關口的漫漫科舉之路,第一步縣試算是過去了。

如果說縣試相當於小升初的話,第二步府試就相當於中考了。

然後第三步道試相當於高考,道試過關才算考中秀才。

又如果連過縣試、府試,然後又考不中秀才,就可以稱為童生。

童生禮服可以穿青衫,死後墓碑上能寫一個將仕郎。

第二步府試和縣試時間相隔不遠,今年吳縣縣試是四月初,再等到四月底就是蘇州府的府試。

這又將是一場不知道多少千人報名參加的大規模考試,科舉發達地區的考試就是這麼豪橫。

官府要在炎熱潮溼的夏季到來之前,抓緊時間把兩級考試都辦完了。

距離府試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林教授只希望,這點時間能讓自己複習完功課。

縣試發榜後第二天,林教授就從孫十一家裡走人了。

大約是這十來天孫憐憐一直沒有要錢的緣故,孫憐憐媽媽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了。

林教授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大丈夫豈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於是他果斷的搬走了,回到了胥門外堂口。

邁進五龍茶室,林泰來吃驚的對高長江叫道:

“噢!我的老夥計,你究竟是怎麼了?

你氣色簡直糟透了,竟然比懸樑刺股、晝夜備考的我還要糟糕,真是太可怕了!”

高長江扔下酒瓶,拍案而起:“我要從堂口辭職!”

林泰來指著高長江,對左右張家兄弟說:

“一個人如果想辭職,要麼是給的少了,要麼是受了委屈,你們猜猜,老高是哪一種原因?”

張文非常機智的答道:“大概是兩種原因都有!”

林泰來轉頭對高長江說:“從今日開始,伱提前轉正!而且月薪提到五兩!”

“好的坐館!多謝坐館賞識!”高長江應聲道。

對當今普通人而言,月薪五兩絕對是高薪了,堪比知縣大老爺的明面正常工資。

林泰來反手就拍了張大郎一巴掌,“你剛才真是胡說八道!高先生什麼時候受過委屈!”

然後林泰來又對高長江問道:“這幾日我為了備考縣試,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社團裡可有什麼大事?”

高長江答道:“前兩天,黃五娘和範大嫂又打起來了!

聽說是有個範大嫂鹽區裡的小鹽販跑到橫塘魚市進貨,而黃五娘賣了鹽給他,範大嫂覺得黃五娘撈過界了!”

“娘希匹!”林坐館頭痛欲裂,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高長江繼續說:“所幸有總堂的宋叔出面,把兩人的紛爭擺平了。”

林坐館頓時又感到,什麼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高長江趁機進言說:“用坐館你的話術來講,這大概就叫做內卷吧?

如果社團不繼續擴張,把餅子做到足夠大,那社團就必將陷入無窮無盡的內卷之中!”

林教授斜著眼問:“你是什麼意思?”

高長江再次強調說:“木瀆鎮那些跳樑小醜,藉著擊退坐館你的名頭招搖,豎起反坐館的大旗,偏生還有人信了!

據打探來的訊息,目前已經有四五個堂口肯加入那什麼太湖東岸大聯盟!

再加上原本就有的木瀆鎮三堂,這個大聯盟必將成為社團大患!”

林坐館不屑道:“吾視之如土雞瓦犬!”

高長江非常焦慮的說:“如果真讓他們凝結成勢,至少可以動員五百人手,以坐館之武勇,只怕也難以應戰!

每多拖延一天,敵勢就壯大一分,坐館到底在等什麼?”

林坐館面朝北方,拱了拱手,很有詩意的說:“等北風來。”

高長江:“???”

他真的聽不懂,江湖世界是弱肉強食,不是詩情畫意啊!

與高長江溝通完情況,林泰來就要離開茶舍。

但走到門口時,林坐館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聽說你前幾天醉後自號公臺?”

高長江立刻否認:“不是!沒有!瞎說!定是有人誤聽了!”

隨後林坐館回到了堂口,召集四大金剛,聽取近期工作彙報。

四大金剛之一於恭敬表示說:“這段時間,已經把第一都這塊地方全部理順了,各圖的里長都表示與我們安樂分堂合作!”

隨後又有些意猶未盡的說:“當初打下善義堂和第五都後,就該交給我們分堂來打理。

結果將第五都全部交給了總堂,我們分堂還是隻有一個都,兄弟們都施展不開啊。”

林坐館訓斥道:“眼光放長遠些,不要總是盯著鄉村裡那三瓜兩棗!

保護稅的大頭都是官府的,到我們手裡才有幾個錢?”

四大金剛算是聽出來了,坐館似乎有別的想法,一起興奮的問道:

“那下面堂口要做什麼?從鄉村都圖轉向南濠、上塘兩大街市區?”

在繁華的商業區插旗收數,肯定比下鄉收數更好啊!

林坐館卻指示道:“下一步,你們多學點河工方面學問,以後招人也優先招納做過河工的!”

四大金剛頓時疑惑不解,河工學問有什麼用?

難道坐館又被縣衙發配上河堤服役了,想抓兄弟們頂包?

就算要上河堤賣賣苦力,也不用懂什麼河工學問啊。

距離施家巷安樂堂分堂不遠的姑蘇驛裡,天下文壇盟主王世貞靜養了一段時間,身體狀況終於恢復到了半個多月前。

王士驌陪著父親在花園裡散步,並稟報道:“縣試放榜了,林泰來是案首。”

王老盟主點點頭:“意料之中,我讓馮知縣如此安排的。”

對林泰來這樣在地方很能混的人,縣試根本攔不住。

就算今年縣試把他刷掉了,但還有明年以及以後,林泰來這樣的能人遲早能過縣試。

還不如藉著今年考試機會,做點小文章。

比如先給一個矚目的縣試案首,然後府試被刷掉!在文壇領域,這就是莫大的恥辱!

王士驌見父親身體狀況有所恢復,就提醒說:“現在文壇大會的熱度,跌落的很厲害。”

王老盟主淡定的回應說:“這也在我預料之中。”

王士驌問道:“父親還要繼續與林泰來鬥法?”

可以說,這次文壇大會的熱度,一大半都是被林泰來打沒的!

本來按照正常程序,應該經過半個月左右的逐步預熱,最後公佈新五子人選,文壇大會達到最高潮。

結果從一開始,林泰來屢屢搶了老盟主的熱度,導致老盟主精力都在搶回熱度上了。

反覆糾纏之下,王老盟主病倒了,時間已經拖延一個月了。

這讓許多慕名而來的與會人員,都感到不耐煩了。

與此同時,那五龍茶室又出了個文化大講壇,專用低俗爆點話題吸引人。

更過分的是,文化大講壇直接預測出了新五子名單,而且看起來非常專業,非常具有可信度。

就像是本該最懸疑的大結局被提前洩露了,不少人又對文壇大會感到索然無味,抽身走人。

這導致文壇大會的熱度進一步被摧殘,再加上很多人本身也不富裕,實在耗不起就離開了。

王老盟主沒去操心文壇大會的熱度問題,反而問道:“馮時可離開蘇州沒有?”

王士驌答道:“沒有。”

“那胡應麟呢?”王老盟主又問。

王士驌又答道:“他暫回湖州了。”

老盟主喟然嘆道:“此所謂,疾風知勁草啊。”

王士驌不明白父親還關注這些幹什麼,誰走誰留都已經無關大局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應該是已經一地雞毛的文壇大會如何體面收場,不至於成為父親晚年的笑柄!

王老盟主卻教訓兒子說:“做事要有耐心,有定力,更要不屈不撓!

什麼收場?文壇大會不需要收場!我所等待的,只是來自北方的風!

當前文壇最重要的敵人就是林泰來,只有先肅清林泰來流毒,才能保障文壇大會順利進行!”

對付這樣的地方黑惡勢力,用文人手段是不行了,必須要借用官府權力。

而吳縣的馮知縣面臨離任,所以是個跛腳知縣,被林泰來抓住把柄後就力有不逮了。

如今馮知縣走了,換一個給力的新知縣過來,就是林泰來這種黑惡勢力的末日!

王士驌還是無語,父親這個思路沒錯,但實操還是有問題。

新知縣從京師選官後過來,起碼要一個月以上的時間。

到那時,文壇大會早就變成昨日黃花了,甚至黃花菜都涼了!

但王士驌不想打擾父親的雅興,又問道:

“即便清除了林泰來流毒,然後又能如何?文壇大會熱度已經下去了。”

“那我就讓文壇大會的熱度再起來!”王老盟主爆發出了驚人的自信!

這是主柄文壇三十年所積累的底蘊!

“既然新五子的熱度下去了,自覺無法入圍的人心散了,那就擴額!

在新五子之外,再推選十個或者十八個人!組成五子十傑,或者五子十八士!

那些不能入選新五子的人,又會重新為了名額而爭搶,熱度不就重新起來了嗎?”

王士驌只能說,父親就是父親,薑還是老的辣!

三十年的文壇盟主真不是白當的,操弄人心堪稱出神入化!

只要不遇到林某人,就是打遍文壇無敵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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