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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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這一番話說的可謂掏心掏肝，振聾發聵，雖然只是一些非常簡單的道理，但能夠在此時此刻當著李萬疆的面直言說出的人，可也不多。

李萬疆默然良久，才輕輕的嘆了口氣，“這話也只有你蕭辰會跟朕說。”

“臣年輕氣盛，又深感君恩，心裡怎麼想的，便也就怎麼說，朱侯爺他們其實也都這麼想，只是不會像臣這麼無禮的頂撞皇上，但臣覺得，頂撞皇上也好，得罪皇上也罷，總比瞞著皇上好。”蕭辰很發自內心的說。

“這也正是令朕寒心之處，君臣之間，社稷之事，難道不該坦誠相對嗎？為何人人都疑我，哄我，騙我，欺我，瞞我？”李萬疆道。

“皇上乃是天之驕子，生而威嚴，臣等見了皇上總是惶恐戰慄，不知所措，本來是有很多話兒想要，見到皇上後就也有一大半都憋回去了，畢竟帝王之怒，驚天動地！”蕭辰道。

“呵呵，偏你個蕭辰會說話，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獨獨膽大，從來也不怕朕的天威了？”李萬疆笑道。

“臣不是膽大，而是膽小。”蕭辰道，“臣等們的榮華富貴，全都是拜皇上所賜，託大周洪福，若是大周社稷不穩，那大傢伙屁股下面的位子都也還坐的牢啵？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所以才說大周興亡，匹夫有責。”

翻譯成人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皇帝老兒的江山不保，那麼我們這些榮華富貴也便即成了雲煙，所以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保你大周的江山，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你蕭辰這張嘴呀！”李萬疆聽的連連搖頭，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容，且不說蕭辰說的都是大道理，小道理，真道理，就光是聽他說話便也有趣，此子就算不能治國，也能解頤。

早知道就不放他外任了，留在自己身邊多好呢，但凡有什麼愁緒時，只要聽他說兩句笑話，便也能放鬆不少。

這大概就是漢武帝一直將東方朔留在身邊的緣故吧？

“臣是心口如一，有說的什麼對不對的，皇上可千萬不要怪罪臣。”蕭辰忙道，“其實臣這也真是不知死！自己才差點掉腦袋，卻又跟皇上這裡嘵嘵說個不停……這其實也並非臣君前失禮，是總當自己是皇上的心腹，是以啥也敢說。”

而且每句話都直接打在了李萬疆的心坎兒上。

當然關於‘四王奪嫡’的風言風語，蕭辰是一句都沒提，該說的敞開了說，不該說一個字兒都最好別提，他心裡有數著呢。

“夷州戰事緊啊。”李萬疆卻又岔開了話題，“雖然蕭星漢一眾反賊滅亡在即，但卻兀自頑抗到底，戰報傳來，日日都死傷我數百大周將士，令朕心痛之極，愛卿你也是帶兵打仗的人，依你看似此或別有良策乎？”

“此乃軍國大事，臣不敢妄言。”蕭辰拒絕評論。

“你妄言的還少啊你？”李萬疆道，“有話直說，有屁就放，不問你說那麼多，問你一句偏又不說！說對了說錯了的朕難道還能責罰你不成？”

這可是皇上你讓我說的昂！

“臣以為徹底剿滅，不如懷柔宣恩！”蕭辰也就直說了。

“呵呵，你以為朕沒想過？只是一來前方軍事變化叵測，朕在千里之外，不好橫加干預，二來這些天玄會人都是亡命之徒，朕若施恩，只怕他們不但不領，反為所笑。”李萬疆道。

看來是已經試過了不好使，所以李萬疆才如此生氣，還找了個藉口。

但料想就算李萬疆想要招降，那個李豐也必然從中作梗，搞不好派去的使者就也趾高氣揚，以施捨的口氣跟人家談判，天玄會的兄弟們都是吃軟不吃硬，豈能吃他們這一套？

這就好比現在這個案子，李萬疆初衷其實沒錯，但下面人執行起來就也變了樣子。

他在朝廷高高在上，距夷州千里之外，也不可能事事親為，只能自己生悶氣。

“這不是給臉不要臉嗎？”蕭辰也跟皇上一起生氣，“那還是把他們全都殺了得了！”

“愛卿氣色我瞧還不錯，身體也好得很哪，若非如此，昨晚緣何能夠飲酒醉？”李萬疆卻又深情凝視蕭辰，似笑非笑的樣子。

蕭辰聞言菊花登時一緊，心說媽蛋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想要派我去……不去昂！

“其實也還不好，只是為見皇上，振奮精神。”蕭辰這話連自己都不信，特麼的剛才來的時候就忘了這事兒了，出門前照鏡子整衣冠的時候分明就神氣活現，一尾活龍的樣子，當時還對自己的儀表風度挺滿意……

“那不如愛卿你就再替朕振奮一下如何？”李萬疆這是商量的口氣，但也是不容拒絕的了。

“皇上但有所命，臣萬死不辭！”蕭辰心裡大飈髒話，又阿彌陀佛，罵李萬疆不是個東西，求佛祖保佑千萬別讓他派自己去夷州……

我跟你兒子李豐那個小王八蛋犯衝！

“朕以為愛卿你說的都對。”李萬疆道，“這個案子也該了結了，我現在就下一道旨意，讓你跟朱嘯川，邵文昭，餘常林三個來辦理此案，就以朕親派一品太監的身份吧……給你十天時間總也夠了，十天之後，朕就要個結果！”

這算是一件好事兒，蕭辰表示臣可以勉力為之，十天時間固然很緊，但臣也必然能夠給皇上你辦到，最後就是個累病了唄還能咋的？

臣給皇上你做事一向都是玩命做的。

然而李萬疆卻說愛卿你無論如何也得保重身體，絕對不能倒下，因為十日之後，朕還有重任交給你……如果十天時間不夠，朕給你半個月也沒什麼的。

特麼的！

不是等一下子先，皇上你不是把雁蕩王李巖給忘了吧？他是你親侄子可也捲到此案中了，如果皇上你派我為欽差審案，難道要連這位王爺也審嗎？

“但凡是案情所涉之人，之事，無論王公大臣，庶子布衣，全都是愛卿你來負責，辦好了朕有賞，辦砸了朕殺你，去吧。”李萬疆這話說的真特麼的蠻不講理昂！

但誰讓他是皇上呢？

就這麼一句話你根本聽不出他是個啥意思？

總之事辦的順他心了就是好，違了他的意思就是砸。

全得看你做臣子的悟性。

要不然怎麼說伴君如伴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