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封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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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打下了糧食，一大半都要上繳，地方所留也相當有限。

目前市面上白米的價格都已經漲到了十兩銀子一擔，也是有市無價。

另外還有一節，如果哪個州縣有人設定粥場，那災民們聞聽訊息後必然會大量湧入，那點點的糧食夠他們吃幾天？

若是他們餓死在當地，當地的官員還要擔責任……

這種費力不討好，還可能會丟了烏紗帽的事兒誰肯做！

為什麼不上奏朝廷說明情況？

上奏了，可是沒用啊。

不但沒有一兩的賑災款，甚至連今年的糧米賦稅都沒有絲毫減免！

蕭辰聽了默默無語，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憋在胸口難受之極。

晚上在一個縣城駐紮，當地大小官員又全都跑來伺候，設下的酒宴依舊大肆鋪張，供奉來的物資也依舊完備齊全，暗地裡給他們的孝敬也相當豐厚。

蕭辰面對著滿桌的美味佳餚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略微應酬了一下，就藉口路上勞累離席而去。

搞得官員們還頗為納悶兒，不知道為何蕭公公面色不愉？我們可也沒有得罪你老人家啊！

“不是參加宴席去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回到屋裡躺在床上生悶氣，陳繼勝卻又施施然溜達進來。

“沒胃口。”蕭辰閉著眼睛道。

“是不是大魚大肉吃的膩了？”陳繼勝冷笑道。

“陳大人，我想要在這裡開設幾個粥場，賑濟一下這些難民，你說行不行？”蕭辰一直琢磨這事兒。

“不行。”沒想到陳繼勝竟斷然否決了。

“為什麼！”蕭辰一躍而起，“我自己出銀子還不行？”

“小子，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陳繼勝嘆了口氣，“渭州災情嚴重，皇上豈能不知？他明明知道卻假裝不知，連一道賑災旨意都沒下！只因他現在急需錢糧準備打仗，所以根本顧不得這些饑民。”

“若是地方上賑濟倒也使得，但你是皇家的欽差，若這麼做的話，豈不是跟皇上作對？”

陳繼勝將話說的很明白了。

“那我出錢，讓地方的官兒來幫忙做如何？或者乾脆你來做好了。”蕭辰退而求其次。

“也不行，一來這還是你的作為，二來地方官兒們焉能不知道皇上的意圖？他們敢公然花高價買糧賑濟麼？說起來還是跟皇上作對，至於我？一個犯官更是不成。”陳繼勝搖頭。

“那要依你這麼說，咱們就眼睜睜的瞧著這些難民捱餓不成！你不是清官麼，不是諍臣麼，怎麼也怕得罪他皇上！”蕭辰大為生氣。

“蕭辰，你眼睜睜看到的是這麼多，但你看不到的有多少？你救了眼前的，別的就都不管了吧？還有你能救助他們一時，還能救助他們一輩子嗎？”陳繼勝沉聲道。

蕭辰無言以對。

“善長他們做醫生的總喜歡說一句話，治標不治本，就不如不治，天下很多事情也是這樣，你光是將表面的創口收拾乾淨了，可是根子裡的隱疾不除，卻又有何用？”陳繼勝看問題就比較深了。

但他這話跟蕭辰說也沒用，蕭辰只是一個太監而已。

“你若想要救助那些難民，只能以貴妃娘娘的名義給他們一些賞錢，也算是盡了你這一點善心吧。”陳繼勝最後還是幫蕭辰出了一個主意。

“嘿嘿，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這麼辦！不過我這都是銀票，也沒有那麼多現銀……”蕭辰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這個就得找地方官幫忙了，但他們……”

陳繼勝話沒說完，就聽外面一陣人聲嘈雜，隨即有人來報，說是知府和守備千戶幾位大人有要事求見！

“出什麼事兒了？”見七八個文武官員一擁而入，個個神色緊張，蕭辰也未免吃了一驚。

“請大人過目！”守備將一張紙條呈上。

蕭辰接過來掃了一眼，卻見上面潦草的寫著幾行小字。

聞道貴妃娘娘降臨彼處，我就也不勝喜歡，想要親自迎接，卻又諸多的不便。

然而聽說貴妃娘娘美色至媚，堪比妲己，我和一種兄弟們這個心裡就也癢癢的。

因此上設下了山珍海味的宴席，想要請她來我黑虎山上陪我喝杯酒不知道使得使不得？

若她肯來，我就高興，若她不肯，就也激惱了我，說不得就要帶著兄弟們親自去請，不過就也是罰酒了！

落款是黑虎山債主龔黑虎拜上。

“這個龔黑虎是什麼人？”蕭辰看了這一篇狗屁不通的玩意兒真是又驚又怒，還哭笑不得。

龔黑虎本是當地一個豪強，也就是俗稱的大流氓。

手下聚集了一幫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組成了一個什麼黑虎幫，在當地欺男霸女，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後來被大漢官軍清剿，便即躲進了黑虎山裡做了一個山大王。

因為黑虎山連綿百里，陡峭險峻，所以官軍也拿他沒辦法，後來大周起兵造反，他立刻便隨之響應，還被封了一個遊擊將軍。

後來戰事平定，他自覺功勞不小，還以為大週會封他做個總兵什麼的，卻不料狡兔死，走狗烹，大周不但沒有封他的官職，還列出了他往日種種罪狀要殺了他。

龔黑虎一怒之下，又跑進山裡做了大王。

這次他再度易幟，跟一些反周勢力聯絡合作，自稱是大漢的黑虎將軍，據說跟天玄會也有聯絡……

這次聽說柳貴妃省親路過此地，竟然忽發奇想，想要請貴妃娘娘陪他喝酒，於是便派人趁夜前來，在城頭上射了一封箭書相邀……

可謂膽大包天，真是亡命之徒！

守備等人見了箭書大吃一驚，也不敢隱瞞，便趕緊跑來跟蕭辰報告。

“一個跳樑小醜，竟敢如此猖狂？難道他還敢率兵來攻打咱們縣城不成？”蕭辰就也頗覺不可思議。

“回蕭大人的話，咱們汾諸縣城牆高大堅固，他龔黑虎倒也不敢貿然來攻，就怕他會在路上攔截騷擾貴妃娘娘的車架，那就也不大好提防。”知府陳子昂道。

“龔黑虎手下也有幾百個亡命之徒，個個好勇鬥狠，極為強悍，卻也不能小覷！”守備林嶽道。

“我看蕭大人還是速速通報咱們渭州郡總督大人，讓他派一兩千人過來支援才能穩妥。”說話的這位叫魏強，就是負責在渭州郡內護送柳貴妃車架的那個千戶。

也就是鞭打難民，卻被蕭辰一頓踢的那傢伙。

此刻神色驚惶，坐立不安，顯然被龔黑虎的這封箭書嚇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