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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與那種蟲子在爬的瘙癢感,讓他感到難受。
但是他緊守這一道幻化之身沒有崩塌,因為他結的符籙種子便是以赤炎神符為原型結成的,所以那種排異的感覺還是能夠承受。
而同時,他生出了另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像是一種神性的東西,這神性又藏在火中,又或者說是這火帶了神性。
火焰之神性,神火。
很多東西別人說一千道一萬,也趕不上自己親身體會一下。
同時他的耳中彷彿聽到了萬千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站在臺上,而環繞著這個神臺,有無數的聲音在禱告,在祈求,又或者是獻祭。
然而他根本就聽不到什麼,只知道自己處於火光之中,臺子的四周只有一團團如燈的光,那燈光明暗不一,卻又無論是明還是暗,都無法看清楚那燈前是否有人。
而在這些聲音之中,卻有一道情緒是最為濃烈,只是這一道濃烈的情緒之中,他感受到的是一種扭曲的痛苦,其中有著掙扎和絕望。
他集中意識感知那一道情緒,其他的聲音立即遠去,而那一道情緒拉近,出現了聲音:“請赤炎神君降臨我身,焚燒我軀殼,請赤炎神君降臨我身,焚燒我軀殼。”
而且同時,他的感覺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線拉到一個房間之中,他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婦人躺在床上,一床薄被蓋在身上,旁邊一個瘦小的孩子趴在床邊睡著。
床上的婦人雖然是閉著眼睛的,但是其神不安,如墮惡夢之中,嘴裡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心卻在不斷的發出吶喊:“請赤炎神君降臨我身,焚我軀殼,請赤炎神君降臨我身,焚我軀殼。”
這個願望像是成了她最後的遺願,像是絕望之餘的吶喊。
在屋子裡的南邊牆壁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擺著一個神牌位,上面刻著‘赤炎神君’之名。
神牌上的神韻已經沒有了,因為他發現,那神牌上不知道被什麼血給淋過了。
神牌前又有一碟水果,已經乾枯了,有個小小的香爐,裡面有很多殘餘的香杆。
沒有新的香點燃,香灰已冷,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上香了。
趙負雲猜想可能是床上的婦人病前每天都還會上香,病後便再沒有人供奉了。
當他看到這一幕之時,被壓在內心深處的記憶被狠狠翻了起來,曾經的他也是如此,趴在床前,看著自己的母親在床上一天天的病重,一天天的陷入那種昏迷裡。
而自己去求那個父親,卻連人都見不到。
被那些管家,姨娘擋住了。
曾經他以為事在人為,只要自己肯低頭,肯求人,肯討好,沒有人真的那麼狠心,但是最後他絕望了。
此時的趙負雲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婦人的那種情緒,她是想死,卻又一時死不了的情緒。
順著她的這種呼喚,趙負雲很容易的就入了她的夢中。
那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有一間幽暗的屋子,屋子裡有一個人被鎖在床上。
黑暗之中,有一團怪異的東西在朝著她的身體之中鑽去。
那東西像是黑色的頭髮,從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往她的身體之中鑽去。
趙負雲的出現,給這一片空間之中帶來了光明,她像是有一些感應,她彷彿看到了光,彷彿感受到一絲熱。
“赤炎神君,請焚我軀殼,焚我軀殼……”
趙負雲看到這黑暗之中的牆壁上面有著古怪圖案。
那是一群惡鬼影象,他們像是在舉行著某種儀式。
而中間的是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婦人。
從那連續的圖中,可以看出,似乎有東西藉著婦人的身體重新孕育一次,相當於投胎產子一樣。
只是這裡不是正常的人類懷孕,而是以這種方式。
這是妖魔投生?
在這廣元府之中,居然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難道是因為知府死了,整個廣元府之中很多具體的事務沒有人管,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事嗎?
他不知道以前的廣元府是什麼樣子,但是現在卻是看到了。
只見他伸手一指,那些朝著婦人身體裡鑽的髮絲便瞬間燃燒了起來。
但是之前鑽入婦人身體之中的黑髮,已經融入她的神魂,火焰想將那些‘黑髮’都燒掉,必定會連她一起燒了。
所以她才會發出那種連她一起焚燒的請願。
此時躺在床上的婦人睜開眼睛,但是雙眼之中卻是一片深黑,深黑之中滿滿的詭異。
趙負雲站在那裡思索了一會兒,卻是伸出手掌對著那個床上的婦人。
他的手掌開始發光,那光不是火焰,並不會直接將對方的意識焚燒。
那光像是能夠透入她意識的深處,透入每一處角落,讓那些陰邪無處可藏,光中有著那種破邪的神力。
不一會兒,她的意識之中便只有一片光亮,變的清透,她看到一個金光神人伸手一揮,虛空裡似有金色的刀劃過虛空,瞬間破了這一片讓她絕望的黑暗。
她的意識快速的迴歸,雖然肉身因為許久沒有進食,而變的虛弱,但是她的精神卻一下變的極佳。
“詞兒,詞兒……”
連續幾聲之後,那趴在床邊睡的少女醒了過來,隨之驚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孃親,你醒了,你,你這是,好了嗎?”
宋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了,但是她覺得自己可能好了,說道:“神君庇佑,我已經好了,你去盛碗粥來,等孃親恢復之後,我們去神君廟裡還願。”
“好,孃親,我這就去盛粥來。”宋秋詞驚喜的站了起來,卻因為一下了起猛了,頭一暈,軟倒在地,但很快又恢復了過來。
起身,跑到廚房裡去,盛粥。
……
“教諭大人,是要上香還是還願?”一個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朝趙負雲說道。
趙負雲卻是行了一禮,說道:“神君助我良多,我來敬香。”
於是,他在這裡恭敬的上了一炷香,並且投了一角銀子。
他能夠感受到,這個老人的身上並沒有多少神君的赤炎之氣。
一般赤君廟的廟祝,都會有相應的修行法,他似乎沒有修行。
“廟祝沒有修行嗎?”趙負雲問道。
“好叫教諭知道,原本的廟祝已經被王府召了回去,我不過原本在這廟中做些洗洗掃掃的活,廟祝離開之時,讓我暫代廟祝,說是等他忙完,便會再回來。”
“哦。”趙負雲應了一聲,便沒有再多問。
心中則是想著這事,恐怕與天都山和鎮南王府發生的矛盾脫不了干係。
他一路的回到了住處,卻發現門口,有兩個人在那裡等著自己,一個是孫承澤,另一個則是一位女修士。
他的心莫名的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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