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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夜風一片片,吹在臉上,帶著香氣,那是旁邊女子輕紗拂過鼻尖時散發出來的。
搖曳的花枝含苞待放,幽香輕吐,纏繞於夜霧之中。
葛文雲自然漂亮的,大概是久處於深山中,身上自有一股清幽之氣,大概是修行功法,或者是受其師影響,眼神之中自有一股至情至性的意味散發。
兩人並肩而走,趙負雲揹著手,話不多,而她則是腳步輕盈,言語不斷,雙眼不時的看向趙負雲,雙眼像是滴入了露水,含著星光。
趙負雲也覺得這一刻非常的放鬆。
兩人在山間小路上環繞著走,走了一大圈,然後再回住處之時,幾乎已經要天亮了,但是兩人卻一點都不疲乏。
趙負雲難得遇上這麼健談的人,說話還好聽,總是問趙負雲行走江湖遇上的事,而當他簡單的講述之後,對方便會用一種崇拜的語氣驚歎。
回到住處之後,趙負雲打坐了一會兒,天色便已經大亮。
未等他出門,便有人為他打來了水洗漱,然後葛文雲又為他帶來了一套衣服,以及發冠,腰帶,靴子等。
不僅有外衣,還有裡面有衫衣、內褲等。
“師弟,這是師父為你準備的衣服。”葛文雲笑吟吟的說道:“師父說,看你應該是和荀師伯一樣,慣於清修,不滯於外物,但是到了驪山,怎麼也不能夠你再這麼清苦。”
趙負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極為普通的道袍,但也算是才穿了個把來月,雖然有一股風塵氣,卻也並沒有爛。
“師父說,你在別處穿什麼樣她不管,但是到了驪山,她做師姑的就一定不能讓師弟你再穿這樣的凡衣。”
葛文雲一邊說著,一邊便要為趙負雲脫衣,趙負雲連忙拒絕,葛文雲則是笑道:“那師弟你自己換。”
其他的侍女也都嬉笑,有的時候,某一類多了,便自然的大膽起來。
“師弟那般本事,卻穿的這般樸素,那些個沒有多大本事的世家公子,卻一個個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穿戴到身上來。”
“師父說,她不允許別人家的世家公子有的,而她的師侄卻沒有。”葛文雲說著便退了出去,說道:“伱快換上吧,師父等著看呢。”
趙負雲不知為何居然生了一絲羞恥感,他回到臥室之中,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也換上靴子,只是發冠一時戴不好,還有一些飾品。
外面葛文雲帶著兩個侍女進來,笑吟吟的為他束髮,戴冠,一身淺紫色的法衣,銀色腰帶,頭頂玉冠玉簪,腳上是銀色祥雲靴,一塊祥龍玉佩掛在腰帶上,玉佩上一面刻龍首,一面祥雲似龍身,隱隱之間,他感覺到一股雲禁與龍威,有辟邪驅魔之妙。
他伸手摸腰帶,發現這腰帶不是普通的腰帶,而是一件可以儲存物品的腰帶,手拂過身上的衣服,只覺得衣服柔軟,卻又有一種垂立感,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其上有闢塵、闢火、闢水、闢風之玄妙。
而頭頂的玉冠,他戴上之後,又能夠感受到一股清涼,清涼之中,似撐起一頂無形華蓋,其中符紋勾連,形成玄妙。
趙負雲只粗粗感受,便發現這玉冠有著束氣、雲禁護身,且清心的驅魔的玄妙。
腳下的靴子,則是有踏雲、輕身、踩風、堅韌之意。
又還有一塊枚似蘭花的胸章,戴之後趙負雲便感覺有靈氣自然的匯聚。
這一套法衣配飾,價格一定不菲。
旁邊的侍女不由的驚歎道:“道長真是俊秀,當真是山中道公子,道長若是去了王城,公主肯定要把道長搶了去。”
“這衣服色澤與負雲師弟氣質果然很搭,一身清貴之氣,又飄逸出塵。”葛文雲說道。
趙負雲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自己沒有這麼漂亮過。
他用漂亮來形容自己,是覺得自己的身上衣服有些過於華麗,
而且,他心中也不由的想著,難道這一帶的人穿著品味都是如此的嗎?
他看著鏡子裡帶著幾分陌生的自己,又聽著旁邊人的誇獎,便也沒有說什麼。
接著去見了師姑靳秀芝,然後又談起‘天府採集’的事,他昨天晚上已經決定了要參加,便正式的提出來。
靳秀芝自然是很高興的,似乎對於趙負雲的法術本事也十分的信任,說道:“原本金鑑鍾家的一位世子說想要隨文雲她們一起進去,鍾家老祖還親自到我這裡說過一回,我一直沒有同意,既然你決定進去,那我便去信拒絕了金鑑鍾家吧。”
“呃,可會讓師姑為難?”趙負雲問道。
“倒也沒有為難的,鍾家這些年雖然鼎盛,出現了多位築基,那位世子更是號稱,鍾金鑑之神秀,集萬千之菁華,但想來,無論是誰,也比不上天都山的負雲道長,不是嗎?”
“師姑取笑了。”趙負雲有些尷尬。
但是他看到師姑靳秀芝卻像是很真誠認真的這樣說。
“當年蘭茵姐姐面對那一群世家公子之時,便說都是一群錦秀花衣,無甚本事,也是姐姐的本事,把我的眼光養刁了,哎!”
趙負雲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一見蘭茵誤終身。”
就這樣,他在這驪山住了下來,一邊修行一邊練法,於記憶之中學習《太虛靈文》,一個一個靈文的品讀。
第二天,他遠遠的看到有人來入了含秀峰,是一個老頭,帶著一個青年踏雲而來,落入山中,沒過多久,便又看到他們離去,只是來時臉上還有笑容,離去之時卻是滿臉的怒容。
而葛文雲做著入天府之前的準備。
她來給趙負雲送來了一本冊子,冊子上面寫著進入天府之中後的禁忌。
三天之後,大家都來到了驪龍峰下。
趙負雲這些天一直屋中修行,閒時看景賞花,或是品著山中靈茶,修行之時,又食煮石之靈氣,薰著未者卻又有著安神的香。
他覺得整個人身上都有一種輕飄的感覺,似乎撥出的氣都是帶香味的。
“太香了一點。”這是他自己對自己的感覺。
不過當他來到驪龍峰下之時,看到其他的男修士,也就放心了,因為他們也都是衣著華麗,身上似裡著香。
他可以肯定,這裡應該是這裡的風氣使然。
不過,他發現大家似乎都對於自己頗為好奇,並且,其中有一個修士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細細一看,便發現自是當日從含秀峰離去的那個青年,他猜測對方便是那位鍾家世子,號稱鍾金鑑之神秀,集萬千菁華於一身的人。趙負雲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多看他。
含秀峰拒絕了他,他居然還能夠加入進來,也可以說是有幾分本事了,或者說是其家族很有些能耐。
其他的人中,他唯一認識的就是那個前些天遇上的那位,與紅蕊峰文琪師姐站在一起,清溪谷李仕平,他的手上此時拿著那一柄金扇則是展開了,扇頁上面有著朵朵纏結在一起的雲紋,似連綿的雲山。
其他的人都不認識,也沒有見過,葛文雲似乎也沒有要為他們介紹趙負雲的意思。
趙負雲覺得可能是自己天都山弟子的身份,在當下有些敏感,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大概他們早就已經商量過了,又或者早就有規矩定下,所以到了這裡並沒有多說什麼。
趙負雲看到了靳秀芝師姑隨著三位女修士一起到來,其中那位看上去華貴的老婦人開口說話。
“文溪,你是大師姐,進去之後要注意大家不得有爭執,你們師姐妹都是山中弟子,都知道進入天府之中的禁忌,要告訴身邊的同伴。諸位世子,可不要亂闖,天府時時變化,若是身陷其中,可不好搭救。”
這說話之人明顯是這驪山的山主,在做著最後的交待。
然後大家一起默誦法咒,打出一道法光,四道法光落在一起,落入山崖的一道裂縫上,那裂縫生光,竟是形成了一道狹長的門戶,隱隱之間,可以感受到其中的一股特別的氣息散出來。
“去吧,萬事小心。”
眾人騰身而起,朝著那山崖裂縫鑽進去。
趙負雲不知道是自己的身體在縮小,還是那裂縫在擴大,原本在下方看著很小的裂縫,在靠近之後竟是變得巨大,像是天空開裂了一樣。
眼中有光華亂湧,緊接著光華迅速變成灰暗,他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一片迷霧籠罩的天地之中。
撲面而來的是溼氣,和那如微塵般飄渺的迷霧。
這裡有多大,根本就看不清楚,也感覺不出來,甚至進來後他都有一種空間顛倒的錯覺。
眾人都在地上,趙負雲抬頭看身後那一道進來的口子卻看不到,似乎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他知道,只要時間到了,外面的人才會再開府門。
“諸位師妹,按計劃採集。”說話的是之前被稱之類文溪的大師姐。
驪山四峰,便分成四個方向散開。
趙負雲跟在文雲的身後,他看了那個冊子上面的禁忌,在進來之前,只覺得種種禁忌古怪的很,進來之後,卻又覺得再古怪,也是正常,這一片迷霧之中,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他感覺到有一種淡淡的不詳。
“負雲師弟,隨我來,這裡應該是東邊,盛產一種白毛絲,採集回去可以製成香,點燃之後有安魂養神之妙。”
“還有,師弟你要注意禁忌,千萬不要冒犯了。”葛文雲說道。
趙負雲發現進了這裡的葛文雲,不再像是外面那般只有熱誠,而是多了謹慎。
她的身上法衣以及飾品都發出了淡淡法光,籠罩在身上。
迷霧之中,趙負雲張口一吐,一溜火光落在掌心,凝化為一盞燈。
他知道有些危險,只有燈光可以照出來,而他的目的就是保護葛文雲去採集各種寶材。
他跟在葛文雲的身後,手中託燈往前走。
很快,一座廢棄的小殿出現在了眼中,那廢棄的小殿上面還歪歪斜斜的掛著一塊牌匾,當他看到之時,竟是有一種想要忍不住念出來的想法。
他心中念頭一束,便將那種衝動給壓了下去。
“師弟。”葛文雲卻是轉過頭來,凝重的看著趙負雲,她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師弟一定自持法術,會去看那牌匾,但是看了之後心中便會想要念出來,師弟可不要再如此以身涉險。”
趙負雲點了點,說道:“我省的,師姐。”
那冊子上面有寫看到所有殿或者廟觀,上面的牌匾上的字都不能去讀者出來,一旦讀出來會陷入莫測的幻象之中。
其中冊子上說了,最好是不看,因為一旦看了,心中便會生出了想要去誦唸的想法,而且越是看的多,那種想法會越強烈,若是每見一處便看一次,到後面那種想要念誦的想法會越來越重,最終會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滋生的想法。
趙負雲知道這些,也確實是想要體會一下那種心中突然滋生異樣念頭的感覺。
但是看葛文雲如此的謹慎,他還是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去試。
“咦,這裡居然長滿了蛛絲。”葛文雲驚訝的說道。
會讓葛文雲驚訝,那就說明以前這裡是沒有人,雖然葛文雲也是第一次進來,但是她肯定有內部資料,知道這裡有什麼。
葛文雲站在一座小殿的前,並沒有冒然的進去,裡面一片黑暗,趙負雲伸指一挑手上赤炎燈光,一縷火光便飄起,化為一隻火鳥飛入了小殿之中。
這小殿已經倒塌了大部分,大部分都掩埋著,只有小部分還是好的,而這蛛絲就佈滿整個小殿。
火鳥在小殿之中避開蛛絲飛著,沒有觸碰任何一根蛛絲,葛文雲不由的感嘆,就憑這精微的御火之術,驪山千里之內,紫府以下,恐怕沒有人能夠做到。
至於紫府,她無法猜測。
突然,那火鳥在一個角落之中停了一下,隨之身上的火光一閃,然後她看到破了半個頭神像頭上,趴著一隻黑色的蜘蛛。
它被火光照破了隱藏之身與幻象。
那黑色的蜘蛛之前根本就沒有看到,若不是火光閃耀了一下,她根本就看不到。
蜘蛛趴在只有半個頭的神像頭上,像是要將那神像頭給補全一樣。
之前她看到的是,那神像頭顱是完好的。
“師弟,施法時注意禁忌。”她知道,很多人施法,都需要以手導意,她自己也會如此。
所以施法往往會伸手指向敵人,然而天府之中的禁忌其中有一條。
“手指不能指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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