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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秦楠後,蘇時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就連午飯都是由林漠送到書房裡。

周瑾送來的冊子並不厚,但蘇時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才看完,看完之後就一直坐在書房裡發呆。

現在他終於知道周瑾為什麼會說,就算有陛下的支援,他們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讓兩位皇子名下的產業倒閉關門。

而且蘇時還知道周瑾害怕打擊他的自信心,已經說得很客氣了,也許在她看來,蘇時根本沒有一絲贏的可能性。

因為只有她才知道蘇時即將面臨的是怎樣嚴峻的局面。

兩位皇子名下的產業已經不能用兩個龐然巨物來形容,而是兩隻畸形、強大又恐怖的怪物。

兩位皇子名下的產業共計有三十六項,包含了衣、食、住、行、用,玩等各行各業。

更恐怖的是,京城大大小小的世家共有九十五家,其中六十五家已選邊站隊。三品以上的官員一百二十六人或多或少在兩位皇子的產業入了股。

三品以下的官員幾乎沒有,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資格。

皇親國戚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每個產業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蘇時茫然的看著這兩本冊子,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讓他感到驚懼的不是他即將要面對這兩隻恐怖的怪物,而是他想到當這兩隻怪物為了太子之位大打出手時,將會對大乾造成多麼大的動盪。

相比於兩位皇子而言,他們的力量實在也太微弱了,即使有天子在背後支援。

所以當蘇時走出書房時,林漠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因為他的表情實在太凝重了。

“公子,你沒有事吧?”林漠小心的問道。

蘇時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他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心思搭理任何人。

過了許久,蘇時長長吐口氣,緩緩問道:“什麼時候去秦府?”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出發。”

蘇時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先去睡一覺,要出發的時候你來叫我。”

林漠立即回道:“是。”

蘇時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自己的臥室緩慢的走去,進入臥室後,他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

這一覺彷彿很長,因為他做了很多夢,而且每一個都是惡夢。

所以當林漠把他叫醒後,他的精神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覺得腦袋更加沉重。

然後在林漠吃驚的表情中,蘇時不停的揉著自己的面部,最後用冰涼的井水清洗著自己的臉,總算讓自己恢復了幾分氣色。

“我們走吧。”蘇時抖擻了精神,笑道:“也該出發了,以免主人等得久了。”

這一次林漠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小心,馬車也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平穩。

當馬車停在秦府門前時,蘇時幾乎沒有感覺到一點顛簸。

下了馬車後,秦樾已經向他走來,然後熱情的招呼道:“賢弟,你終於來了,快裡面請。”

蘇時笑道:“讓秦兄久等了。”

兩人一邊寒暄一邊向秦府正廳走去,一走進正廳,蘇時不由得微微一愣,因為秦楠正微笑看著他。

他正在失神,突然聽到一個豪邁的聲音響起:“蘇公子,有幸再見到你,讓常某喜不自勝。”

看見眾人的目光都聚在蘇時身上,秦楠突然調皮的向他做了一個鬼臉。

蘇時還來不及回應,只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手緊緊握住,然後常慕華那張充滿異域特色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蘇時微笑道:“蘇時見過常先生。本來說過要到常先生府上拜訪,這幾日事情纏身,還望常先生莫怪。”

常慕華大笑道:“蘇公子有心了,在秦兄府相見也是一樣。”

然後他似乎升起無限感慨:“那日在秦兄府中,蘇公子的一首將進酒,讓我足足醉了一天一夜。醒來之後,本來發誓三日之內再不沾酒……”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看向蘇時,問道:“蘇公子可知接下來發生什麼事?”

蘇時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常慕華嘆道:“第二晚友人相約,本只想應酬一下,誰知道宴席之上滿桌皆在吟唱這首將進酒,到了最後其他人不知道如何了,我是連自己怎麼回去的都沒有任何印象了。”

眾人聽了不由得一陣莞爾,秦之道更是笑道:“要不今日讓賢侄再吟誦一次?”

常慕華接連擺手,說道:“連醉幾日,今日只能小酌,只能小酌。”

隨即他又看向蘇時,忍不住問道:“蘇公子這首將進酒豪縱狂放,氣勢豪邁,讓人聽後忍不住飲酒放歌。不過老哥有幾點疑問,不知道蘇公子可否為老哥釋疑?”

秦之道笑道:“平江兄指的可是詩中那幾個人名?”

常慕華點頭道:“正是。丹丘生、岑夫子這兩人是誰?而陳王又是哪個王朝的王爺?”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蘇時身上,這首詩流傳開來之後,無數人對這幾個人名都無比好奇,但偏偏又查不出他們的來歷。

蘇時微微笑道:“我也不知道。”

這個回答讓其他人的眼珠子幾乎都要掉了下來,所有人都怔怔看著他。

常慕華疑惑道:“這首詩是公子所作,自己詩作裡的人,公子怎麼會不知道?”

蘇時長嘆道:“我只知其名,但不知其人。”

常慕華更加好奇了,問道:“此言何解?”

蘇時沉吟道:“去年我曾遊過京城外的霧雲山,遊至昇仙臺附近,看見兩位中年人斜躺在草地之上,雖是一臉醉意,但仍然豪放不拘,身邊散落七八個空酒壺,猶還在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

“在下一時好奇,便來到兩人面前。誰知那兩人一看見我,直接問我會飲酒否。我剛一點頭,其中一人便甩了一壺酒過來,對我說萬事休問,唯在酒中。”

“於是我們三人席地而坐,對壺而飲,醉後便以地為席。期間那兩人除了告訴我他們一人叫丹丘生、一人叫岑夫子外,再無言語。”

聽到這裡,秦之道忍不住追問道:“然後呢?”

蘇時似乎在回憶往昔,緩緩嘆道:“等我醒來後,只有一地酒壺和滿山的清光,那兩人卻已不知所終。若不是那一地的酒壺,我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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