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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養之時,劉赤亭曾問莫嘲人與胡瀟瀟,若是修行有這般捷徑,那對於苦修之人來說,不是不公平麼?
莫嘲人只是淡淡一句,凡事都有代價,力量不可輕易得來的原因便是人要身心皆修。假設不付出代價就能得到修為,會把握不住這份力量,最容易走上歪路。能親手將自己抽筋拔骨的人,心智是足夠堅定的,也就不怕走上歪路了。
但胡瀟瀟又說了一句:“煉皮成功之後,便要著手感悟天地靈氣,若是能感受到進食帶來的水谷之氣,與天地之間的玄黃氣,才有希望踏入二境。”
莫嘲人無奈道:“這就想著二境了?”
胡瀟瀟疑惑道:“那等到什麼時候去?”
我洗髓一境,攏共也就花費四個月而已,他還走了捷徑,四個月不算長了吧?
莫嘲人有些無奈,心說一境是容易些,但也不必這麼容易吧?
修行就是個容易入門但難以登堂入室的事兒,中土一境巔峰也不少,但能到二境的,就是千里挑一了。能五氣朝元到摸到河車之路的,恐怕得萬里挑一。
大雪之中,衣著單薄的劉赤亭不斷揮舞著拳腳,不知不覺便有些忘我了。
他開始嘗試將鄧大哥教的睡覺法子與拳法結合,與莫嘲人所教還有些不一樣。
莫嘲人說出拳之時氣在拳鋒一停,但劉赤亭忽然想到,抓風之時風也不會停,為什麼不能如同大河轉彎之時,浪潮拍打在岸上,只是看起來停了。
於是乎,少年人越練越起勁兒。
莫嘲人原本還在苦惱,酒沒了。
可是忽然一轉頭,卻見風雪之中那少年,縱步、崩拳、背肘、鐵山靠,一氣呵成,好似江河之水延綿不絕,也像是……在與風雪對敵。
胡瀟瀟在調製藥劑,此時回頭看了一眼,卻也見怪不怪了。
“不曉得又是那個鄧大哥教的啥,都是生活瑣事,你問他一問三不知,事到臨頭卻要嚇人一跳。”
莫嘲人撓了撓後腦,心說老鄧教我時,也沒這樣啊。
以二人的現如今的眼力,都還看不出來,其實劉赤亭周遭的雪花,落地之時沒有一片是完整的,都被那不知是內力還是劍氣的東西,攪得稀碎。
在劉赤亭自己的感覺之中,此時一身氣息如江河首尾相連,洶湧澎湃。每次落腳提膝或是轉身出拳,都像是河水猛地拍打河岸,炸響不止。
於是乎,在他的心湖之中,是有著擂鼓聲音傳出來的,每一次出招,都在鼓點之上。
莫嘲人也總算是看出來的點兒門道,無奈嘆道:“老鄧真陰啊!你說這小子要是沒有遇見你,是不是到老死都不會知道,他其實學會了這麼多修行法門?也不曉得老鄧在海外是個什麼存在,是不是賊厲害的那種?”
胡瀟瀟沒搭茬兒,可心聲嘟囔。
何止厲害啊?我見過修為最高的也就他那個境界了。
二重天巔峰,第六境的金丹修士,在隨便一洲都能當一座山門的開山祖師的。
不過……鋏山十二峰主,都是金丹。
此時劉赤亭終於打完十趟拳,扭頭兒往這邊走來,一邊走著,一邊問道:“這千斤符,好像沒有之前那麼厲害了,要不要換個更重的?”
胡瀟瀟早就準備好了,他隨手一甩,幾張符籙便落在劉景濁身上。
“百斤重而已,但雙手雙腳要各一張。”
劉赤亭抬起手臂試了試,雖說百斤而已,但是與後北那張千斤符疊加,可不輕了。
大概試了試之後,劉赤亭問道:“今夜,可以煉皮了吧?”
可是今夜,胡瀟瀟怎麼都睡不著,因為已經知道了那傢伙會揹著自己。可是要是不睡,他又要多想。
於是等劉赤亭熱身過後,她便躺在了樹下,背對著劉赤亭,佯裝睡著了。
劉赤亭瞧見之後,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牙遭不住啊,怎麼沒人弄出來一種煉牙的法門?”
一回生二回熟,這都是第三次了。
即便已經有了前兩次,可拿起匕首之時,還是不由得手臂發顫。
“這法子誰他娘琢磨出來的,真夠狠的。”
莫嘲人指著胡瀟瀟,笑道:“胡丫頭說,是千年前一個玄洲修士所創,那人全家上下被人殺絕,他報仇心切,便找出來這條捷徑。誰知道一境有捷徑還不夠,後來境境想走捷徑,到了第五境,甚至去殺觀景修士,奪取人家所修內景。仇還沒報就走火入魔了,後來是被個叫什麼玄都山裡的修士打殺了。”
劉景濁一愣,魔道二字……於是他問道:“我會不會成魔?”
莫嘲人嗤笑一聲:“你想得美!”
說起來,所謂魔道,看似只是惡毒兇狠,可實際上惡毒兇狠卻都只是為了拔高修為而已。
他看了一眼劉赤亭,就像這小子的爹孃。以人血修行,又何嘗不是一種錯的捷徑呢?
閒談片刻之後,劉赤亭低聲唸完咒語,撿起一截兒木頭咬住,之後便只有沉重且急促的呼吸聲音傳出。
顫抖、抽搐的聲音,灌入胡瀟瀟耳中,她也不由得面色變得煞白,可就是不敢轉身,生怕那傢伙看見之後又會內疚。
小時候孃親病重,也總會躲著自己皺眉頭,只要見到孃親,她總是笑著的。
後半夜聲音逐漸變得微弱,可莫嘲人又是一句:“要是半途而廢,那之前一切就都是無用功了。”
木頭早就用完了,此時此刻的劉赤亭,早已面目全非,活像是一個血人。
他想說話,可是發不出聲音了。
與此同時,大隊官兵已經過了曾經歇腳的小村子。
可是此時,中年將軍卻下令全軍休整。
童趣走到景猱面前,言語不善:“景將軍!為何不走了?”
景猱呵呵一笑,抬頭看向這位小侯爺,陰陽怪氣道:“與郡主跟小侯爺不一樣,我們凡胎肉體,好幾天沒閤眼了,撐不住了。”
李稚元剛要開口,景猱立即抬手,“郡主,打住。扣帽子也沒用,別說我的兵,拉輜重的馬都遭不住了。”
眼見李稚元要發火,童趣趕忙上前將其拉到一邊,沉聲道:“那老頭子說,他們三人要在那裡採藥治病,半月內是不會走的。他說的也有道理,將士們受不了的。”
唯獨那位範老伯,看著前方山道,搖了搖頭。
到底是年輕啊!連有人先去報信了都不知道。
於是他漫不經心一句:“我說二位小貴人,彆著急,我方才瞧見有人先去了,人家景將軍雖然大軍在此休息,但斥候已經先去了。”
景猱眼睛微微一眯,這老東西,二十兩銀子白賺了?
童趣聞言,立即轉身去追,狂奔起來不比馬慢。
李稚元轉過頭,眯眼看向景猱,輕聲道:“將軍想得真周全,但不用了。今夜歇息,但明日一早,還望將軍莫要再推諉。”
景猱滿臉笑意,“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轉頭,景猱便在心裡嘀咕。
這傻小子,都說了小心行事,怎麼招惹上了這等惹不起的?
好在我早有準備,不光有人騎馬前去,還有人一個時辰之前便步行出發,也帶著當日那為紅衣女子留下的東西。
但轉念一想,真要碰上了,咋個辦?難道真的再改旗易幟,拉下臉去南邊兒求他賞飯吃嗎?
大雪連天,大軍都難以行進,一個人走在山林中,更難。
返回軍帳之後,景猱躺下就睡著了。的確是數日未曾休息,熬不住了。
只覺得片刻而已,外面忽然有人大聲喊道:“將軍!將軍快起來。”
景猱忙走出軍帳,這才發現,五千大軍只剩下自己的八百親信,且全被人下了兵器堵著嘴巴,兩兩綁在一起。
“什麼時候走的?”
喊話那人一邊幫同僚解開繩索,一邊沉聲說道:“將軍被下藥了,你剛剛睡下我們就被綁了!此時已近卯時,他們帶著飛火輜重,想必已經……快到了。”
與此同時,有個趕路一夜的小兵終於是到了那處山谷。瞧見胡瀟瀟之後,小兵已然跪爬在了地上。遞出一封信與一個藥瓶子後,他有氣無力道:“仙子,快走!四千大軍帶著飛火,殺……來了。”
說罷,小兵立時昏死過去。
莫嘲人一皺眉頭,抱起他幾個縱身跳躍,喂下一枚藥丸子之後便將其放在了山林之中。之後迅速折返,繼續維持水溫。
胡瀟瀟皺著眉頭說道:“他還在恢復,至少還要一個時辰呢!”
莫嘲人沉聲道:“四千大軍,至少有兩個飛火營,你修為只在一境巔峰,我又得以元炁維持水溫……他孃的!運氣真就這麼差?”
胡瀟瀟盯著劉赤亭看了許久,然後摘下脖子上懸掛的玉筆遞給莫嘲人,也將劍留下了。
她臉色有些蒼白,但卻是笑著的。
“是衝我來的,前輩帶著他躲起來,那些人是不敢傷我的。等他完事兒之後,前輩再來救我便是。”
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莫嘲人也只好點頭。
“放心,到時候我定會救你出來的。”
半個時辰之後,劉赤亭猛地睜開眼睛,可週圍並無胡瀟瀟身影,且連地方都換了!
一股子不安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劉赤亭一皺眉頭,沉聲道:“她去哪裡了?”
說著就要起身,但莫嘲人一股子元炁硬生生將他按了回去。
與此同時,山谷外圍出現了大批兵馬。
李稚元與童趣各自甩出神行符,頃刻間便到了火堆邊上。
可是莫嘲人與那泥腿子,並不在此地。
胡瀟瀟轉過頭,冷眼看向那二人,“來找我的?”
李稚元點頭道:“知道就好,免得遭受皮肉之苦。還有的人呢?”
胡瀟瀟淡然道:“你試試讓我受皮肉之苦,到時候看你拿到的是瀛洲印記,還是索命的刀子!”
“哈哈哈哈!小丫頭好利的嘴。且放寬心,貧道的徒兒,絕不會傷害你的。”
話音落下之時,有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一躍而下,落在了火堆邊上。
李稚元與童趣面色凝重,同時抱拳,恭恭敬敬道:“師父,您怎麼來了。”
老道轉過頭,笑盈盈道:“稚元啊!辛苦你了,放心,魏王的病回去便能治好。”
李稚元滿臉欣喜,重重抱拳:“多謝師父!”
而山林之中,不得動彈的劉赤亭急得雙眼通紅。
“放開我!”
莫嘲人一樣神情冷漠:“兩刻之後自會放開你的!”
二境幾乎圓滿,只差一個契機便能將一身元精全數煉成元炁,在我之上!還有兩個,一個已經在引氣,另一個已經有一氣朝元了!
看來得拿出棺材本兒來救那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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