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六章 時間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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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利克家族想要什麼？”即便這麼多年來都在辦公室裡進行文書工作，黑爾將軍還是拿出了軍旅生涯應該有的直率性格作為偽裝，跳過了吉迪恩·馬利克鋪設的談判陷阱。“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東西是馬利克家族需要的，你們在五角大樓裡應該還有等級比我更高的人吧？為什麼要把這個利益讓給我？”

“我知道你以前跟隨的是少壯派，但是現在亞歷山大·皮爾斯死了，懷特霍爾博士死了，我們之間再無分歧。生意就是生意，黑爾將軍，只是喊喊口號可沒法讓我們擁有這麼多力量。”吉迪恩·馬利克說了句好聽的官面話，但這並未說服黑爾將軍。她自認為這些古老家族的後代完全不知道他們這些少壯派在青訓營裡吃過的苦頭，更不可能知道她當初為了爬上來付出了什麼代價。“或許在你眼裡，我們都是頑固不化的古董，但事實卻是，只有少壯派才會看重關係，我們這些古老的家族更熱衷於吸收新鮮血液。我們不介意將驗收軍用義體和超級士兵的職務交給你，是因為我們相信你的能力。”

黑爾將軍點點頭，未做反駁。

“當然，我們也需要一些幫助。”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我猜你們肯定很著急。黑爾將軍心想。她端起酒杯掩蓋自己的笑容。“我很樂意提供幫助。”她說，“但我需要知道細節。”

吉迪恩·馬利克裝作為難的樣子。他先是看了看斯蒂芬妮，在自己的女兒點頭之後，他才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接下來所說的話，如果傳出去肯定會被認作是瘋話。但事實是，早在紐約之戰以前，人類就與外星人有過接觸。”

黑爾將軍驚訝得差點拿不住酒杯。

她瞬間想到自己藏起來的那個裝置。

她曾經用那個裝置聯絡上一個自稱為“聯盟”、以克里人為核心組建的多種族財閥集團外星勢力，這支勢力宣稱地球即將迎來一場全面入侵，齊塔瑞人入侵只不過是前兆，是黑暗霸主薩諾斯的先鋒軍的一次試探。它們承諾可以為地球擋下這次入侵，前提是她要向“聯盟”奉上地球的資源，並且她將在“聯盟”的支援下成為地球的掌權者。這是筆劃算的買賣。

“難道他發現了我的秘密？不，如果他們知道了，絕對不會這麼溫和。這些古老家族絕對會從我手裡搶走這個機會。這群貪婪的老狗。冷靜，聽聽他們怎麼說。”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好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是因為吉迪恩·馬利克口中的秘聞感到震驚。

“我知道這很讓人震驚，但這絕對不是什麼51區的胡言亂語。”吉迪恩·馬利克這個老傢伙在沉默了足夠久的時間，在黑爾將軍逐漸感到不耐煩、但卻因為雙方地位懸殊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前，終於講出了克里人降臨地球的歷史。只不過他講述的是簡略版本，並且刪改了許多內容，再加上當初皇帝向他講述的故事也經過了刪改，黑爾將軍更不可能知曉全貌。

“沒錯，馬利克家族的血統可以追溯至石器時代異人族之王海德拉的近臣。最近一次向海德拉奉獻的血祭，就是我的弟弟。”他表現出一副痛心的樣子，完全沒有提及馬利克家族在儀式上的作弊歷史，“海德拉是克里人制造的異人族之王，是用來控制異人族的控制器，一個被困在外星球、可以釋放出無窮無盡奈米蟲的生物終端。只要一顆星球上還存在可以吞噬的有機物，海德拉就不會失敗。我之所以知曉這個事實是因為我見過海德拉，我還見過被海德拉吞噬一空的外星文明，以及那個文明殘留下的廢土星球。”

黑爾將軍連喝了幾口酒，擦去額頭的冷汗。

“所謂的阿薩神族只不過是降臨地球的外星人，海德拉是克里人的外星超級士兵似乎沒什麼好奇怪的。”她順著吉迪恩·馬利克的意思問道，“你是怎麼見到海德拉的？難道海德拉來到了地球？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們還沒有發現它的存在？從你的描述來看，海德拉可不是什麼容易相處的神。”

“並非像齊塔瑞人或者阿斯加德人那樣。海德拉的確在地球，但它是被捕獲的，它失去了自由。”吉迪恩·馬利克說道，“或許你會好奇，為什麼馬利克家族會與巴爾幹半島的暴君合作，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率領軍隊前往外星球捕獲了海德拉。一個能夠輕易毀滅世界的怪物都不是他的對手，並且他還承諾王座邊永遠為馬利克家族留下一個位置。這個世界沒有能夠阻擋他的力量，黑爾，哪怕是復仇者聯盟也不行。”

黑爾將軍適時將目光轉向斯蒂芬妮·馬利克，後者對她露出驕傲的笑容。

“五角大樓對那位暴君的能力有過全面評估。”黑爾將軍深吸一口氣，“現在看來，五角大樓的官員還是太過樂觀了。”

“皇帝的野心不會侷限於地球。或許你也知道了不久前各國衛星在月球觀測到的人造天體運動。那是皇帝的軍隊針對月球藍區的外星勢力進行的一次打擊，在這之後，那裡將會建立起船塢、發射站和殖民地。然而我們身邊仍然存在外星威脅，有可靠情報稱，地球軌道上有一艘克里星球的隱身飛船，飛船上搭載的是克里人的特種作戰單位。相比月球藍區，那艘隱身飛船上搭載的作戰部隊數量較少，並且由於相關傳統，那艘一支儀式化的作戰部隊，在克里帝國內部被稱為‘獵頭者’。”吉迪恩·馬利剋意有所指地說道，“五角大樓在紐約之戰的糟糕表現成了全世界的笑話。如果能夠在一場小規模外星入侵中證明自己，那麼五角大樓一定會很感激那位做出貢獻的人。”

“外星人屍體有很高的戰略價值。”黑爾將軍依舊在強裝鎮定，“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一份珍貴的禮物。”她不知道吉迪恩·馬利克的訊息從哪裡來，或許是那位暴君提供的，又或許九頭蛇的起源與勢力並沒有吉迪恩·馬利克所說的那麼簡單，或許九頭蛇與克里人的聯絡從來不從間斷。她有了一個更加可怕的想法。或許皇帝和九頭蛇早已與“聯盟”有過聯絡，又或許自己已經卷入了克里帝國的政治漩渦，“聯盟”與九頭蛇存在聯絡的克里帝國勢力之間存在矛盾。

一時之間，千頭萬緒，黑爾將軍頓時慌了神。

她以為自己已經爬上了高位，可以一窺世界政治的全貌，沒想到隱藏在幕後的獵手遠遠不止九頭蛇這一個勢力，勢力範圍也超出地球政治所能涉及的領域。相比之下，地球上那些石油巨頭、軍工複合體、華爾街財閥還在為了利益互相結盟、廝殺，顯得如此目光短淺，令人作嘔。

“那位暴君……皇帝願意讓五角大樓獲得外星人屍體？”

“皇帝懂得與盟友分享利益，並且皇帝也擁有一支成熟的科研基因團隊，而且還願意出資成立一個生化科技公司和軍用義體公司。懷特霍爾博士曾經的技術儲備全都屬於他了，而懷特霍爾博士本人也只剩下了漂浮在罐子裡的大腦。我們都知道懷特霍爾博士對你做過什麼，不是嗎？”

吉迪恩·馬利克調皮地眨了眨眼，這讓黑爾將軍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自己聯絡的“聯盟”或許與馬利克家族有關係的克里帝國勢力存在矛盾——她沒有想到，吉迪恩·馬利克之所以如此輕鬆，完全是因為這個老傢伙自從回春手術之後，又習慣性地開始釋放自己年輕時的魅力了——黑爾將軍就是為了爬上高位才接受了懷特霍爾博士的優生學計劃，透過試管受孕的方式懷上了露比，這對心高氣傲的黑爾將軍來說一直是難以言說的痛苦。她懷疑，馬利克家族已經知曉了自己與“聯盟”存在聯絡，但她又不能直接表露出來，讓馬利克家族坐實猜想。

“皇帝很看重你，黑爾將軍，你和你的女兒將獲得過去難以想象的資源。或許我應該代表皇帝，歡迎一個新的家族誕生？”

目送黑爾將軍帶著一份詳細的超級士兵和軍用義體產品目錄，乘坐專車離開莊園，吉迪恩·馬利克這才轉過身來。“這就足夠了？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他向斯蒂芬妮問道。雖然談話過程中斯蒂芬妮表現得像是個花瓶，但她才是實際上主導談話的人。這場談話有兩個主要目的，說服黑爾將軍代表五角大樓說服白宮接受超級士兵專案只是其中之一。“我實在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會要求在談話裡提到克里人。”

“皇帝懷疑黑爾將軍勾結克里人。”斯蒂芬妮說道，“這算是一次警告。”

“我不認為這是警告。”吉迪恩·馬利克皺著眉頭。

“黑爾將軍與克里人存在資訊差，即便是再聰明的人，在無法獲得情報的情況下也無法充分發揮自己的智慧。”斯蒂芬妮說道，“皇帝並不介意黑爾將軍有自己的野心，他認為黑爾將軍可能基於誤判才會與克里人合作。我們成功挑撥了她與克里人的關係。只要克里人試圖向她動手，我們既能消除克里人安排在軌道上的隱形飛船和特種部隊，還能查明黑爾將軍與克里人的聯絡手段。”

“露比。”吉迪恩·馬利克想起了黑爾將軍那位只有16歲、有著閃亮金髮的女兒。不得不承認，懷特霍爾博士的優生學計劃非常出色，至少在人類審美方面非常出色。“我還以為皇帝關注那個女孩，純粹是因為喜歡她。”

“他不是猶太財閥或者白人政客。”斯蒂芬妮不滿地翻起白眼，誰也說不清她為什麼感到不滿。“本來這場談話應該由皇帝進行，現在我只希望他會認同我們談下的條件。”

“他是個合格的政治家。如今美國的高階威脅控制局（ATCU）都將受到他的控制，他還能有什麼不滿？聽著，斯蒂芬妮，你出生時馬利克家族就是九頭蛇最強大的家族了，但馬利克家族的地位並非一直這麼崇高，家族勢力此消彼長。我的祖父曾經為了逼迫其他家族讓步，跳樓自殺消除債務，我的父親威爾弗雷德曾經因為貧窮落魄街頭，在禁酒令時期的地下酒館工作。”吉迪恩·馬利克眯起眼睛，惡毒在他的言語中流淌，“我很清楚失去力量的古老家族會有什麼結果，他已經讓李斯特家族成為了我們的對手。如果我們要保證馬利克家族能夠永遠享有如今的一切，我們必須給予至高權力足夠的利益。”

“你很少說起祖父。”斯蒂芬妮說道，“我記得他參與了神盾局的組建。”

為了對抗快速崛起的少壯派九頭蛇，古老家族在1931年選擇了吉迪恩·馬利克的父親威爾弗雷德·馬利克執行一項任務，運送超級士兵血清的早期版本去德國——厄金斯博士的超級士兵血清早期版本並非在德國研製完成，而是在美國，其中用到的技術也並非完全來自厄金斯博士自己——二戰開始後，威爾弗雷德·馬利克作為代表勸說美國政府援助歐洲、掩蓋珍珠港襲擊的情報，他藉此機會收攏了老馬利克跳樓自殺前的人脈關係和資源。戰後威爾弗雷德·馬利克藉助打擊歐洲少壯派的機會，帶領其他家族參與了霍華德·斯塔克組建的神盾局，執行回形針計劃，回收少壯派的資產，加入馬歇爾計劃，藉助華爾街和軍工複合體將馬利克家族的勢力重新擴張到了歐洲。

“他的經歷很離奇，孩子。即便是他也不願意告訴我所有資訊。”

吉迪恩·馬利克開始懷疑父親向自己和納撒尼爾（吉迪恩的弟弟）講述的故事並非天馬行空的睡前故事，畢竟他現在所經歷的一切肯定比他父親一生的所見所聞都要離奇，或許那個故事裡的未來人、機器人都是真實的。不過他又覺得這種想法有些可笑，誰會把睡前故事當真呢……等等。吉迪恩·馬利克的臉色劇烈變化，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我的父親，威爾弗雷德·馬利克，他的葬禮是不是在1970年舉行？”

“沒錯。”斯蒂芬妮說道，“歷史書上就是這麼寫的，他作為神盾局高層舉行了國葬。”

“我記得我父親死後的那一年，我和納撒尼爾——你的叔叔——參加了獻祭儀式，他也死在了1970年。但是為什麼……我有1970年之後他和父親還活著的記憶？”吉迪恩·馬利克吸了口氣，“或許是因為我老了，我居然開始想象納撒尼爾長鬍子的樣子。”

他從未告訴斯蒂芬妮，年輕、單純的納撒尼爾和他在葬禮上被懷特霍爾博士（或者說，萊因哈特博士）告知家族秘密之後就決定不在儀式上作弊，而他卻因為恐懼，往袋子裡放進了那個有缺口的白色小石子。那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面對的夢魘。當他得知海德拉可以獲得被吞噬者的記憶時，他才會想方設法懇求皇帝，審問海德拉，從那個怪物口中獲得弟弟最後的記憶。

斯蒂芬妮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我們可以再進行一次回春手術。你會變得年輕，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