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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維克多·馮·杜姆點點頭,他對於那些所謂的超級英雄也不抱有太多信任。即便那些凡人擁有驚世絕倫的才智、純粹的正義,但那些人受到的影響太多,無法全身心投入拯救人類種族的事業當中。他將所謂的超級英雄們成為“烏合之眾”,這並非貶低他們,而是簡單明瞭地闡述所謂超級英雄與人類社會的關係。
作為一個親身經歷過美蘇冷戰最前沿社會的人,維克多·馮·杜姆還拜讀過阿蘭摩爾的《守望者》系列漫畫——畢竟卡瑪泰姬清修的環境娛樂活動極少——但他並沒有將漫畫中的曼哈頓博士類比到皇帝。即便漫畫中的曼哈頓博士的力量皇帝一樣強大,但皇帝的內心卻遠比曼哈頓博士堅定、高貴得多。在他眼中曼哈頓博士仍然是一個凡人,是所謂的“烏合之眾”,是命運的奴隸。
】
這並非一味地將殘忍與違反現今人類社會道德準則當做救世良藥,而是因為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即便那些獲救者並不會為此表達感謝,但他們的生存依舊是皇帝為之奮戰的一切,她索求的回報僅僅是讓人們遵循她的規劃,讓人類種族變得強大、富足和穩定——無論阿提蘭能否站在人類種族這邊參與對黑暗教團的戰爭,無論阿提蘭是否會發射泰瑞根導彈汙染地球環境,只要異人族還存在,克里人為異人族植入的危險靈能基因變異都會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只不過蔓延速度存在差距。
靈能基因的擴散將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卡瑪泰姬不可能掌控所有潛在靈能者,總會有漏網之魚聽到帷幕後的低語,醞釀出可怕的災禍,這將會是一時仁慈的代價,將會有更多人因為帷幕後的低語與意志軟弱的靈能者喪生。如果讓史蒂夫·羅傑斯、託尼·斯塔克或者其他什麼人知曉一群數千年前從人類種族分離出去、如今擁有大量危險靈能基因變異的亞人種生活在月球,並且其領袖能夠壓制族群內對地球的渴求,那麼他們絕對不會像皇帝和攝政那樣發起一場戰爭,徹底掃清無可避免的潛在危險,而這種仁慈的結果就是更多人因此喪生,他們卻可以用普世道德感自我滿足。
這就是皇帝向攝政所說的,摧毀一個世界才能拯救另一個世界。
有人會因為內心的負罪感無法按下炸彈按鈕,皇帝雖然也有類似的猶豫,但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會按下按鈕並做出選擇,因此她會忽視自己內心的掙扎去選擇這個無人敢承擔的決定——她自己也清楚,這是一種有侷限性的正義,一種只屬於人類種族的正義,對於其他外星文明來說這意味著壓迫、剝削與屠殺。但在皇帝看來,人類文明在發展到一定高度前去談論全銀河的平等,無異於將自己的脖頸放在外星異形的斷頭臺上——弱者的仁慈只是軟弱,只有強者的仁慈才是和平,她想讓人類種族成為強者,就必然要踩著無數外星異形的屍體摘取桂冠。
在攝政維克多·馮·杜姆看來,雖然皇帝與曼哈頓博士同樣看遍了所有時間的可能性,但皇帝並不會屈從於命運的安排,而是在不可避免的結局到來前創造屬於自己與人類的命運。那是一個機會,一個值得付出所有的機會,一個盲目短視之人無法理解也無法看見的機會。
【你絕對想不到那些外交官在問什麼問題。我知道你沒有興趣讀取那些外交官的想法,如果你好奇的話,我可以挑幾個為你說說。】
攝政維克多·馮·杜姆的幻影在一旁高背椅上坐了下來。
雖然這沒有什麼意義,但卻能讓他在精神上感受到舒適。這張木製座椅與皇帝的王座並列,曾經屬於弗拉基米爾家族,如今政權更迭,皇帝更喜歡那張由白色大理石凋琢的王座,因為那更符合他身著甲胃後的體型。
【有人在私底下猜測,你的眼睛會不會釋放熱視線。還有人在問你會不會飛,需不需曬太陽;還有人在考慮你與復仇者聯盟中最強大的索爾發生衝突時將會造成的損失,以及衝突的可能結局。你知道這場宴會不可能完全保密,這些外交官回到大使館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竊聽裝置,然後向國內通報情況。我們的檢查很徹底,他們就連使用虹膜相機的機會都沒有了,除了他們用肉眼所看到的,他們什麼也帶不走。】
【你可以告訴他們,我的眼睛能釋放熱視線,我也會飛,還不需要曬太陽。】
【你很清楚,他們在向世界宣揚對你的恐懼。他們擔心你是個無法控制的超人。超人真實存在,他們想要說出這句話,他們想要將漫畫中的恐懼對映到現實世界,因為他們清楚你將會毀滅他們。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打探你的情報,卡爾科夫伯爵夫人顯然是這個鏈條中脆弱的一環,我不相信她的忠誠無可挑剔。娜塔莎·羅曼諾夫同樣如此。當一件正在腐朽工具尚可使用時,最好準備另一件用於替換的工具。】
攝政的幻影從高背椅上站了起來,輕飄飄地如同塵埃。
【全歐洲乃至北美洲無法接受全面教育、不具備集體思想的短視民眾會因為他們的扇動站起來反對你。在這樣的情況下,民粹主義是歐洲和北美能夠選擇的唯一道路,這意味著我們要花費更多包括時間在內的資源去整合這部分版圖。因此希臘戰爭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啟,那將開啟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們無法在極短時間內面對來自歐洲各國的全面進攻。】
皇帝保持著將手臂撐在扶手上的姿勢,依舊保持著沉默。
攝政維克多·馮·杜姆點點頭。
這個世界需要思考一個問題。
當一個人有能力推翻體制以實現絕對的個人正義時,這個世界該如何面對她?皇帝本人在一定程度上能用主觀能動性改變客觀現實,那麼這個世界的人類政府是否需要考慮她對於這個世界的態度?普通民眾要怎麼接受那與普世世界觀相違背的、甚至可以說絕對理性的行為?
就如同《守望者》漫畫中美國社會對曼哈頓博士抱有一種類似神祇的憧憬,那麼在歐洲許多地方(即便是湧入大量中東移民的北歐國家)都將皇帝視作惡魔,因為皇帝並沒有表現出那些地方的人們所期望的行動,用強硬手段摧毀教堂、抹除宗教的行為被許多人稱為“敵基督”。然而這樣的稱呼只在北美洲電視福音派的那些清教徒口中傳播,因為南斯拉夫聯邦就在南歐而不是北美洲。
在皇帝降臨紐約聯合總部大樓以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直認為南斯拉夫聯邦需要承擔債務。但在那場騎馬踏入聯合國安理會、揮劍斬斷佩爾·克羅格繪製的壁畫之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代表一轉之前的態度,開始與攝政維克多·馮·杜姆商議起重建貸款等事項,並承諾將此前那些債務的期限再次延期,確保南斯拉夫聯邦的信用評級不會降低。
攝政所說的客觀事實可以透過皇帝本人的行動改變,因此她是在思考如何透過自己的行動來彌補客觀現實上的缺憾,使得南斯拉夫聯邦未來的狀況能夠完成她所設定的指標,而不是自己是否需要繼續計劃——僅僅是北美洲電視福音教派那些展露癲狂、展現神蹟斂財的江湖騙子,完全不需要攝政或者皇帝去擔心他們的扇動力會造成什麼影響,甚至在某些場合下,歐洲民眾(主要是日耳曼人)私底下崇拜皇帝的榮耀與力量——計劃會照常進行,那個龐大的計算模型正在時時刻刻進行運算與修正,貼合現實情況並作出分析。那個在皇帝大腦中執行的計算模型所需算力遠遠超過這個世界上所有計算機運算能力的總和,即便是維克多·馮·杜姆也不敢說自己瞭解每一個細節,他所能瞭解的只有皇帝寫在紙面上的內容,一個宏偉的框架,經過萬億次模擬與計算得出的結論。
攝政離開了王座大廳,將皇帝留在這裡。
除了沉默不語、一動不動宛如凋像般的禁衛軍,空氣中沒有任何一絲氣流因為她的動作或者呼吸掀起,就好像她化為了與白色大理石相同的材質。直到宴會中璀璨的燈光熄滅,美麗的晨光越過斯塔拉山脈和迪納拉山脈,由水晶玻璃與鋼筋混凝土組成的森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白色大理石王座上的皇帝才睜開眼睛,看向透過玫瑰窗濺射到王座大廳巨幅羚羊絨地毯上的光斑。
“主上?”
皇帝搖了搖頭。“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回到地球,而不是在阿提蘭監督整場戰役?”
“是的。”阿蒙走上前一步,站到了皇帝的王座旁邊,“您有足夠的理由待在阿提蘭,而不是到地球上行使外交手段。相比向那些凡人展示異人族變種人,阿提蘭戰役的最後階段更重要。”
“我需要一個藉口回到地球,阿蒙。一個能夠欺騙過卡瑪泰姬的藉口。現在除了那些維度間隙老兵以及我們帶走的秘法師,如今的卡瑪泰姬以及總部的所有秘法師都不再值得信任,直到我們確定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雅典娜女士?”
“她受傷了。”皇帝閉上眼睛,回憶起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她坐在這張王座上並非無所事事,除了照例進行模型推演、演算法最佳化等動作外,她還見了雅典娜一面。只不過後者的狀況並不好,從光滑圓潤的肩膀到肌肉結實的腰臀,一道猙獰的傷口幾乎噼開了她的背部,血汙模湖了她身上曾經的美好光輝。事實上她之所以急匆匆地趕回地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將雅典娜從翻滾的雅魯藏布江中打撈起來,並將其送回位於紐約的公寓——當晚許多生活在那片地區的人們都看到金色的流星從天而降落入山谷——她花了幾乎一整夜的時間驅逐詛咒她的魔法,清洗她的身軀,治癒她的疾病,修復她的傷口。甦醒之後雅典娜喝了很多酒、服用了許多藥物,然後她才告訴皇帝她所看到的事。
“因為魯莽,我沒有穿戴盔甲就去了卡瑪泰姬。”即便是薩洛蒙用魔法為赤身裸體坐在床上的她清洗金色長髮的時候,雅典娜的臉上依舊充滿了憤怒。她激動得臉頰通紅。“卡瑪泰姬總部被封鎖,我嘗試闖入其中見到至尊法師,但保衛卡瑪泰姬的數萬道咒語同時爆發將我擊傷。這只是個意外!”
她沒有回答。
“你的直覺是對的。”發洩情緒之後,雅典娜似乎重新掌握了原有的智慧,“卡瑪泰姬發生了很糟糕的事。準確來說,是至尊法師發生了很糟糕的事,我甚至無法確定裡面那些秘法師的生死。”
“他們還活著,至少地牢是安全的,我安排在那裡的禁衛軍還活著。”
雅典娜轉過頭,用眼角餘光看向自己的名義上的養子。僅從這一句話她就能體會出不少機密資訊,但現在不是關心這種事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她問道,“你能開啟卡瑪泰姬的保護咒語?”
“那相當於弄清楚銀河系中每一顆恆星的每一顆原子的運動軌跡。”她說,“我能做到,而且正在做。從我救你的那一刻起就在進行這項工作。”
“你沒有掌控卡瑪泰姬防禦體系的許可權?”
“最終許可權還在至尊法師手裡。”
“到底發生了什麼!”雅典娜壓低聲音,感受到輕飄飄的泡沫從她的長髮滑落,然後化作光點消失不見。“別告訴我你的預言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我可不會為了別人的預言受傷,你現在欠我一筆債務,你必須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樣的預言!”
“我看到至尊法師受傷。”
“至尊法師經常受傷!”
“這次不一樣。至尊法師為阿提蘭戰役擋下了最危險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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