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月球戰爭（一百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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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巨劍劃破蒸汽，刺向正在墜落的巨獸。

劍尖刺穿布來克卡德·伯特剛伸出的、試圖抓住甲板手掌，將它狠狠地釘在甲板裂隙邊緣，下方就是緩緩流通的橙紅色鐵水，曾經的等離子反應堆散熱管道。馬克西姆斯眼中充斥著複雜的情緒，殘存的人性讓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但惡毒的潛意識卻讓他將手攥成拳頭，狠狠砸在布來克卡德·伯特剛急速收縮的喉袋上，打斷它試圖吼出的音波。布來克卡德·伯特剛對此的回應就是扇動蝠翼，用另一隻手臂被削斷的骨刺刺向馬克西姆斯的小腿，即便馬克西姆斯擁有超自然的反應速度，劇烈的疼痛仍然令他無法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做出反應。

這一結果是致命的，尤其是它的對手是一名禁衛軍。

長槍巨大的刀刃刺穿馬克西姆斯的咽喉，刺穿它的下巴。禁衛統領康斯坦丁眼神凜冽，一擊得手後他立刻退開兩步，躲過的巨獸因為疼痛下意識向後揮舞的利爪。他端平長槍，安裝在長槍頂端的爆彈槍連開兩槍命中了馬克西姆斯的手肘，超自然能量構成的血肉與骨骼在這種特殊的爆彈彈藥粉碎。緊接著身披鋼鐵羽翼的凱瑟琳從天而降，將一把燃燒著白色火焰的長劍砍向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被釘在甲板裂隙上的爪子，另一名康斯坦丁不認識的禁衛軍同樣開槍射擊，命中那把馬克西姆斯試圖揮向凱瑟琳的、長滿硬質血管和面板的銀色巨劍。

【我們沒有時間，所以必須同時處理兩件事。沒有任何人觀測到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與馬克西姆斯的戰鬥，只有帷幕之後的存在注視著它們，那是一個角鬥場，勝利者將登上王座並且比原來更強大。】

“我們要怎麼做，吾主？”

康斯坦丁望著漆黑的通道，裝甲車隊引擎的隆隆聲在指揮車後方此起彼伏。此刻周圍的環境要明亮得多，各種因為以太能量孽生的古怪小型生物和變異物種都被皇帝的光芒焚燬。在凡人士兵的通訊頻道里，康斯坦丁聽到了各種相互安慰的言論，其中不乏對皇帝的崇拜——第一機密團參與過巴爾幹半島統一戰爭，並且一度被許多西方媒體認作是某些外國勢力干涉的結果，但當南斯拉夫人加入這支隊伍後，許多巴爾幹半島統一戰爭時期有關皇帝的傳說也被帶了進來——攝政並沒有遏制這樣的傳說，因為那基本上都是事實，他不能讓那些親眼看到皇帝用劍刺穿坦克計程車兵閉口不言。

“我們現在沒有人手去處理布來克卡德·伯特剛和馬克西姆斯。”

【透過夢境，康斯坦丁。以太位面或者說夢境是一個主觀的、唯心的世界，我們可以透過夢境來對現實施加影響。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與馬克西姆斯的戰鬥並不完全發生在物質位面，那場戰鬥的結果在以太位面早有定論，除非我們提前開啟盒子，否則不可能知曉貓的生死。現在我們可以干涉半衰期，決定放射性物質在何時衰變。】

每一場與皇帝的交談都需要極其豐富的知識和發散性思維，康斯坦丁早已習慣了這種思維模式。他知道皇帝的大腦中此刻還在思考著其他問題，其中有些問題只是單純的哲學思辨而沒有實際意義，但這並不妨礙皇帝採用其他問題中的概念對如今的問題進行類比，缺乏相關知識的談話者很難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當康斯坦丁斬斷馬克西姆斯被爆彈打斷的手肘時，他卻能夠理解皇帝所謂的“干涉半衰期”是什麼意義。

這是干涉，他們正在進行干涉。

曾經名為馬克西姆斯的巨獸張開獠牙，咬住康斯坦丁的肩甲邊緣。

禁衛統領攥緊拳頭，由下向上狠狠砸在馬克西姆斯鬣狗般的吻部。

康斯坦丁砸碎了後者的一顆犬齒與面板，惡臭汙穢的黑色血液噴濺出來，但馬克西姆斯依舊死死咬住肩甲邊緣不鬆口。超自然能量增強過的每一次利齒都帶著最惡毒的魔法，即便是私人調整訂製的動力裝甲、來自阿斯加德工藝的裝甲板也不能完全抵擋。馬克西姆斯就如同咬住獵物的鬣狗，無論如何都拒絕鬆口，即便是康斯坦丁將長槍噼砍在它的顱骨上，戳瞎了它的一隻眼睛，它仍然抗拒著疼痛。

但當它舉起銀色巨劍時，凱瑟琳卻從斜下方衝出來，鋼鐵雙翼噴湧著火焰，將她急速推向馬克西姆斯。她高舉皇帝贈予的寶劍砍向那柄燃燒著褻瀆火焰的銀色巨劍，純潔的白色光輝與黑色的超自然火焰剛一碰撞，便爆發出了驚人的反應，轉瞬之間爆炸的衝擊便將凱瑟琳吹飛了出去，同時也將馬克西姆斯吹翻在地，連帶著禁衛統領康斯坦丁也在地上打了個滾，深紅色的長袍披風沾滿黑色汙血。

】

另一名沒有受到影響的禁衛軍立刻迎著馬克西姆斯龐大的身軀衝了上去，手中長戟直指馬克西姆斯的咽喉，他的戰技嫻熟，無需安排便能夠銜接上康斯坦丁的攻擊。然而刺耳的音波卻從甲板下噴湧而出，哪怕康斯坦丁與那名禁衛軍用戰靴牢牢吸住腳底的甲板、動力裝甲陀螺儀無時不刻不在進行動態補償，他們仍然不能避免連人帶甲板被吹上天空——受傷的馬克西姆斯沒能及時張開扇動蝠翼躲開了聲波，硬生生捱了一記聲波，半邊身體頓時皮開肉綻，連同緊緊握著銀色巨劍的手臂。渾身沾滿鐵水的布來克卡德·伯特剛扇動蝠翼從甲板裂隙下方升起，巨大的喉嚨快速收縮，吐出一灘赤紅色的鐵水。

凱瑟琳俯衝而下，牢牢抓住康斯坦丁和另一名禁衛軍的肩甲，避免他們落入下方的等離子反應爐鐵水裡。“那把巨劍和它的手臂完全融合！”驚鴻一瞥之間，康斯坦丁作出了判斷。禁衛軍的戰鬥風格相當冷靜，他們會先收集情報、研判戰術然後直指弱點，雖然他們的首要職責是保護皇帝的安全，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獨自一人扭轉戰爭局勢的能力。康斯坦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知曉那把銀色巨劍的重要性——他無法解釋這些知識的來歷，因為這些知識就好像憑空出現在他的大腦裡，然而他還是選擇相信這些知識，因為他沒有選擇。“必須先斬斷馬克西姆斯握劍的手臂，否則我們怎麼傷害它、造成什麼樣的傷口，馬克西姆斯都能復原。”

另一名禁衛軍雖然依舊保持著沉默，卻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身為禁衛修會體系的建立者之一，康斯坦丁一眼就看出這名來自未來的禁衛軍擁有相當高的軍銜。禁衛修會的體系非常扁平化，一名禁衛軍想要獲得晉升就必須在相應的方面表現優異，康斯坦丁看到這名禁衛軍的肩甲就明白這是一位有著豐厚履歷的戰士，具備極其出色的設計能力與戰術規劃能力——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夢境中遇到這名來自未來的禁衛軍戰士、不知道後者是否與未來的他並肩作戰過，康斯坦丁依舊發揮出了一名禁衛統領應有的能力，在戰術安排中發揮同伴的長處。

雖然交流時間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下方那兩頭巨獸再次相互撕咬的了起來，制定完戰術的禁衛軍剛一落地就向著發起了進攻.。兩名禁衛軍一同衝向馬克西姆斯，在他們眼中馬克西姆斯的危險性最大，因為它手中緊緊握著那把銀色巨劍。

那把銀色巨劍鍛造自萬年以前，出自一個崇拜以太神祇的異形種族之手。對馬克西姆斯造成傷害的時候，康斯坦丁瞥見了那把銀色巨劍被鍛造出來的場景，大量鮮血作為祭品被澆灌在燒得紅熱的劍身上，然後這把劍就被放在不可名狀的、看不清面目的神像前供奉。

那個異形種族被克里帝國摧毀，但克里帝國靈能部門內部的邪教教派卻發現這個異形種族擁有與本教派相同的信仰，在掠奪對方的神秘學知識與歷史時，這把銀色巨劍自然也成為了戰利品，受到克里帝國靈能部門以及潛伏在靈能部門中的邪教教派研究——最後在於斯庫魯人進行戰爭時，這把銀色巨劍因為“管理不善”等諸多原因失蹤，然後由一位克里巫師交給異人族的一支靈能作戰小隊，用以觀察這把劍對靈能者的影響——那支小隊隊長立刻被這把銀色巨劍迷住了，但當克里帝國放棄作為資產的異人族這個戰爭奴隸時，克里帝國巫師的研究專案因此中斷，拿到銀色巨劍的靈能作戰小隊隱入阿提蘭星堡底層甲板，建立教派。

漫長的歷史在康斯坦丁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凱瑟琳扇動鋼鐵羽翼，撲向了體型更為龐大的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輕盈得如同天使的戰鬥姐妹此刻終於露出了獠牙。當布來克卡德·伯特剛口中的聲波追向凱瑟琳的時候，無光的角落裡閃起槍焰，一枚爆彈精準地命中布來克卡德·伯特剛的眼睛。此刻另一名始終不見身影的戰鬥姐妹從鋼鐵甲板的廢墟中躍出，手裡還提著槍口仍在冒煙的半自動狙擊槍，此刻一枚彈殼才劃過弧線落在地上。

這名戰鬥姐妹架著爆彈狙擊槍，一邊移動一邊快速射擊，爆彈精確地命中布來克卡德·伯特剛遮擋眼睛的指縫，壓力變化導致彈頭爆炸釋放的熱量令布來克卡德·伯特剛空洞的眼窩焦黑一片。此刻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的凱瑟琳終於逼近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身前，她用燃燒著白色火焰的長劍刺穿它的喉袋與脖頸，燃燒的白焰將它的面板與肌肉燒焦、蒸發，還原成純粹的以太能量。這給布來克卡德·伯特剛帶來的痛苦遠遠超過此前與馬克西姆斯爭鬥時帶來的所有傷害，受到白色火焰的影響，似乎那些沒有受到傷害的器官也恢復了正常——然而物質宇宙根本無法支撐這樣的肌肉與面板，沒有血管、內臟的身軀眨眼間就開始了崩潰，正在恢復的手臂也停止了生長——雖然喉嚨被切斷，但布來克卡德·伯特剛還是下意識撥出求救訊號。

“不！你們這些卑微的生物！”

馬克西姆斯試圖挪動被打斷的手肘，但下一刻衛戍之矛的鋒刃就刺穿了它的頸椎。禁衛軍像是駕馭野馬一般騎在它身上，衛戍之矛上的爆彈槍頂在它的後腦連開幾槍，將它的腦袋狠狠砸在甲板上。此刻康斯坦丁勐地衝過來，側身躲過馬克西姆斯胡亂揮舞的銀色巨劍，長槍宛如鋼鐵捲起的風暴，向後精準地橫向噼開馬克西姆斯的小臂與手腕，直到被遠比骨骼更為堅硬的東西卡住。

康斯坦丁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馬克西姆斯的手掌被炸碎，一柄長滿藤蔓般血管的銀色巨劍砰地一聲掉在地上，劍身上的血管沒入劍身，即便是現在也還如同活物那般蠕動。馬克西姆斯發出前所未有的哀嚎，它倒在地上朝著康斯坦丁打了個滾，意圖將騎在它嵴背上的禁衛軍壓成肉泥，然而那名禁衛軍卻身手矯捷地朝反方向跳了下來，還朝馬克西姆斯的腦袋上開了幾槍。康斯坦丁跳到一旁躲過如刀片般鋒利的翼骨，化為巨獸的馬克西姆斯惡毒地朝康斯坦丁瞪了一眼，然後就朝著重傷的布來克卡德·伯特剛衝了過去。

凱瑟琳站在地上，牢牢抓住布來克卡德·伯特剛額頭上的大角，將那變異的碩大腦袋按在地上。她舉起長劍，將要把布來克卡德·伯特剛斬首。她看到馬克西姆斯朝著她衝了過來，但她並沒有在意——熾熱的等離子電漿團急速飛來，與馬克西姆斯撞了個正著——恆星般的熱量將馬克西姆斯的肋骨蒸發，不斷跳動的黑色心臟與常人不曾擁有的器官暴露在空氣中。那名叫不出名字禁衛軍立刻跟上，將衛戍之矛插進馬克西姆斯敞開的胸腔，康斯坦丁也刺出長槍，將馬克西姆斯另一次殘存的肩胛骨釘在甲板上。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馬克西姆斯用混合著血沫的聲音大吼道，“我們應當重回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