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〇二章 月球戰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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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炸還在繼續，熱核彈頭在虛空屏障上短暫綻放出刺眼的火焰花束。

作為一座克里帝國建造的前線星堡，曾經被用作虛空作戰的前線基地和補給基地，構築虛空防線。但如今阿提蘭已經失去了絕大多數戰略支援能力。如果不是那些被拆除的導彈發射井、鐳射炮和近防系統，克里帝國也不會讓這麼重要的資產白白流失。曾經四個為克里帝國付出鮮血的戰爭奴隸氏族和剛剛被克里帝國研究前哨轉移到月球的平民氏族也不會有任何機會將阿提蘭掩埋在環形山裡，作為自己的生存基地，自視甚高卻又膽戰心驚地苟延殘喘，擔心克里帝國發現阿提蘭的同時又以過去戰爭奴隸的身份為榮。見鬼，他們甚至還在說克里語，使用克里文字，哪怕異人族的喉嚨並不合適那種語言。

這是一座星堡。

星堡擁有艦橋和眾多的護盾系統，最外層護盾早在最初的轟炸中被攻破，第二、第三層護盾也因為突擊隊的進攻癱瘓，只有保護艦橋的護盾卻仍在堅持。作為星堡的核心，艦橋同時也是阿提蘭被掩埋之後唯一能夠看到外界虛空的地方，巨型的圓形穹頂上空閃爍著星光，數條白色焰尾在明亮的星河中拖出長長的軌跡。美杜莎抬起頭看向頭頂，明亮美麗的綠色眼眸種映照出微光。基因議會所在位置就是艦橋，但是許多人已經遺忘了這裡的用途，數千年的裝修和爭吵足以讓所有氏族都忘記這座艦橋的所有功能。

但是平民氏族還記得，來自平民氏族的王者還記得。

當內戰爆發時每個異人族團體都想獲得掌控阿提蘭的權力，人數最多但總體實力最弱的平民氏族依靠最強大的個體力量，竭盡全力獲得勝利奪取了王座。泰瑞根霧變異雖然隨機性極高，但總能創造出實力極強的異人族個體，更何況克里帝國還為了控制所有異人創造出了一個名為蜂巢的個體，沒有任何異人能夠違抗奈米級生物叢集的任何指令。蜂巢是阿提蘭最初的王者，但不會有人想要承認那個瘋狂的生物所擁有的任何合法性，所有阿提蘭編年史全都將那個克里帝國控制異人族的生物的一切記錄徹底清除。

作為勝利的代價，阿提蘭基地遭受了遠超如今的損傷，為了恢復阿提蘭的大部分功能，平民氏族召集了多個氏族的學者共同改造了這座星堡，並向所有氏族開放了艦橋。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阿提蘭王室就此誕生，以基因變異技術為分界線，以克里帝國傳承自宇宙中最古老的智慧生物建立的高等文明研發的基因工程型別，劃定勢力範圍併為自己加冕——作為妥協的代價，部分未能啟用變異基因的平民成為了賤民，阿爾法原始人也從人類基因中被創造出來承擔勞動——這是個卑劣的協議，但當時平民氏族再也無法承受任何一場戰爭了，阿提蘭也一樣。

警告：次級能源系統離線；

警告：次級護盾系統離線；

警告：艦長離線，指令錯誤；

美杜莎低下頭，看向環形會議廳中央的全息投影。

每個氏族的軍隊都用紋章標記，除了平民氏族。雖然每個氏族都將自己的精銳戰士派往了王宮，但黑蝠王依舊沒有率領軍隊離開王座，承擔保衛阿提蘭核心區域的任務。這並非是一件壞事——從前線反饋的情報來看，有許多派去偵查或者伏擊的氏族軍隊遭遇了不同程度的襲擊，似乎敵人已經將利爪悄悄深入阿提蘭核心區域，而他們卻始終一無所知——美杜莎想要請求黑蝠王放棄居民區和商業區，畢竟絕大部分居民已經躲進了基因議會附近的建築，躲避不知何時降臨的敵人。阿提蘭的組織力度、食物和水都在接受著考驗，她希望黑蝠王走出王宮，在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團的指引下殺死入侵者首領，徹底解決問題。

“我希望，”她說，“你已經有了進展。”

“九十九條罪大惡極的靈魂，美杜莎主母。”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團代表狹小的嘴巴碰了碰。能被關進阿提蘭監獄的異人族全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作為一個不需要勞動的上層階級，這些人的罪惡皆是來自對犯罪的渴望，不會有人在意這些早該死去的人。“這些罪人正在接受懲罰。我需要他們的痛苦。唯有極致的痛苦才能刺破現實與虛幻的帷幕，幫助我們的巫師從以太浪潮中找到入侵者首領。”

“我知道你們會怎麼做。我要問的是，為什麼現在你還沒有給我想要的東西？”

“請原諒，美杜莎主母。”基米利安氏族巫師低下頭顱，“魔法並不是一門可以精確測量的學科，無論是克里帝國還是斯庫魯帝國全都無法掌控這種力量，就算是從我口中說出的描述，也只是為了讓不具備天賦之人能夠理解的詞句，就算是我也無法向一位天生盲人講述天空的色彩，向一位天生聾人描述音樂的美妙。如果您真的想要知曉的話，那麼我只能說，我們面對的以太之海異常平靜。靈魂遊蕩在這片浩瀚海洋上，目光無法穿透海面上的堅冰看清隱藏在深海的怪物，沒有人願意打破那層厚厚的冰層去釋放危險的怪物，我們必須小心行事，躲避遠古的智慧，躲避惡行構成的骨爪。”

“我要的是答案。”

“這就是答案，美杜莎主母。結果早已確定，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踏上尋找答案的既定道路。您會獲得答案的，因為答案就在那裡，我會從堅冰中為您挖掘。”基米利安氏族巫師眨了眨眼。他明顯察覺出美杜莎的不滿和不耐煩，但他確實無法向其他並不具備天賦的人解釋他和巫師團所看到的東西。“罪人痛苦的靈魂正在為我們鋪平道路，美杜莎主母，我們很快就能獲得答案。”

“太好了，你終於說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美杜莎的話裡帶著諷刺，但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對此充耳不聞。“我需要具體的時間，黑蝠王的行動時間表需要安排。”

“九十九位巫師、九十九位罪人。他們的骨骸化為灰燼，他們的血肉融為一體，他們的痛苦構建靈魂，龐大的信念能夠從靈魂之海挖掘任何您想要的東西。”看見美杜莎想要大吼，基米利安氏族巫師立刻改變了說辭。“很快，很快，我們正在接近答案。就在冰層之下，美杜莎主母。”巫師說，“敵人遠比我們強大，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有意為之，但我從未見過能夠平息靈魂之海的力量。”

每一位巫師，每一位巫師都是權慾薰心之輩，美杜莎心想。他以為我不知道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師團進行的基因融合實驗，他以為我會忘記阿法爾原始人專案的真正主導者？不，現在不是追究阿爾法原始人叛亂的責任，那樣的話沒有任何一個氏族能夠置身事外，而源源不斷從管道里爬出來的低智勞工還在不斷破壞正派居民賴以生存的一切。

“儘快。”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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