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碼頭與小屋（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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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端塗著紅色油漆的鐵鉤被硬生生擠進兩塊木板之間，利用槓桿原理撬動數枚沾染點滴鏽跡的鐵釘從孔洞中拔出，發出“砰砰”的響聲。夜晚寂靜的碼頭上，帶著黑色油汙的刺鼻水面閃動著、反射著遠處高樓大廈投射出的燈光。這裡沒有星光與月光，所有的一切都被隱沒在黑暗裡，如同一片被遺棄在城市中的荒漠，只有破舊集裝箱裡不斷晃動的手電筒亮光、迅速竄過路面的老鼠、溼漉漉的地面和不斷髮出的、釘子拔出時發出類似槍聲的噪音才表明這裡並非真正的荒郊野嶺。

雖然木質棺材上用噴漆寫著收件人的聯絡方式，但由於物流停滯，這件物品就一直停留在碼頭的集裝箱裡。或許再過幾天，碼頭所有人就會將集裝箱裡的東西拍賣出去，讓那些期望透過高買低賣、抱有暴富幻想的人們一個賭博的機會。

這裡是紐約日裔黑幫管轄的地盤，這也是他不得不來到這裡、而不是預訂拿取貨物的原因。紐約的黑幫戰爭的導火索是菲斯克·威爾遜遇上了來自國土安全域性的麻煩事，有些勢力認為自己可以擺脫金並的控制，使得原本某些來自不同黑幫的命令不再流通。現在這個木質棺材真正的收貨人來到了這裡，他並不打算透過合法手段去收取貨物，而是趁著這個四下無人的夜晚、以及碼頭管理員老婆生孩子的機會溜進來，在其他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帶走自己的貨物。

資訊時代的優勢，就是可以隨時追蹤物流資訊。

“我還以為你會被拆成一堆廢鐵呢。”

尼克·弗瑞輕輕吹了聲口哨，用手電筒掃過木質棺材裡堆放在幹稻草上的人形內容物——仿照他的外形建造的Life-ModelDecoy專案——如今這具由精密機械和塑膠外皮身體的仿生外皮已經被割開，胸腹部和脖頸下的聚乙烯仿生肌肉纖維和複雜的電子裝置完全裸露出來，一個個資料介面和銀灰色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他瑞熟練地拿出一個手機大小的儀器，將儀器延伸出來的資料線插入Life-ModelDecoy胸口的資料介面，開始讀取其中的資料。他沒能找到GPS衛星定位資料，但他卻發現了一份從未見過的檔案，檔案標題表明了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這份檔案的存在印證了他的猜想，同樣也代表了皇帝對他使用Life-ModelDecoy試探他世俗身份時展現的底線。

抹去GPS衛星定位資料使其不能成為證據，並且還願意配合地給出黑暗教團艦隊的情報，表明皇帝不願意計較他這次對“薩洛蒙”這個世俗身份的探究。但是被剝掉仿生外皮的Life-ModelDecoy則表示皇帝並不容忍他再次進行類似的行為，就像《教父》電影裡把被砍掉的馬頭塞進導演的被子裡那樣，這是一種警告。

尼克·弗瑞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他樂於接受警告。

這一次是Life-ModelDecoy被剝掉外皮，那麼下一次被剝掉的就是他自己的皮了，他見識過皇帝過去審訊毒販時活剝人皮作為恐嚇，甚至還讓一些亡命之徒產生了恐懼情緒。尼克都不知道一個從未加入過黑手黨的人怎麼會擁有如此西西里老派黑手黨風格的手段，但這並不重要，他甚至不知道這次的剝皮流程完全由黛娜一手操辦——作為從魔女手中獲贈鏈鋸劍原型機的人造人女僕，黛娜很喜歡使用具備單分子高強度振金合金的鏈鋸武器，比如用來切開堅硬牛骨時才要用到的鏈鋸匕首。

使用這種工具剝皮時，需要極其靈巧的手腕才能確保面板與肌肉完整分離。黛娜用鏈鋸匕首切割與分離血肉時所展現出的遊刃有餘，使其看起來像是一門令人賞心悅目的藝術，許多皇帝使用“薩洛蒙”這個世俗身份進行的殺戮活動與審訊都有她的參與，她穿著高跟鞋的紅色底部是被敵人鮮血染紅的。對她來說，完整剝開聚乙烯仿生肌肉纖維和塑膠外皮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她也對試探皇帝世俗身份的尼克·弗瑞充滿憤怒。

她沒有把自己放進棺材裡，並且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給尼克·弗瑞一刀，就已經算是她聽從命令了。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做一些多餘的事，比如尼克·弗瑞在接收資料的時候似乎Life-ModelDecoy啟動了什麼程式，仿生機體下方堆疊的乾燥稻草開始冒出肉眼可見的輕煙。突然間輕煙化為明火，黑色的焦痕眨眼間在黃色的稻草間擴散，幾乎不可見的藍色火光瞬間包圍了Life-ModelDecoy整個機體。

尼克·弗瑞下意識後退兩步，扯斷了資料線，他立刻拔腿狂奔，滾滾濃煙從他身後敞開的集裝箱裡湧了出來。夜晚的碼頭逐漸亮起微弱的火光，緊接著火光開始蔓延，黑夜中也能清晰看到的濃煙逐漸升起。

“MotherFucker！”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快步走向碼頭，解開束縛著小船的纜繩，跳上停靠在私人碼頭邊的快艇，啟動引擎快速逃離了現場。Life-ModelDecoy的機體並不具備耐高溫效能，至少這臺機體不行，所有的電子元件和資料都會被這場火災吞沒，即便是紐約消防部門也無法從殘骸中找出任何有關Life-ModelDecoy的痕跡。雖然沒能下載到完整的資訊，但尼克·弗瑞手上的檔案足以指出黑暗教團艦隊的位置，並且能夠引起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各國國防部長的重視，而不是將其視為巴爾幹半島暴君的瘋狂囈語。

當碼頭的火災引起附近停靠遊艇的碼頭管理員注意的時候，尼克·弗瑞乘坐的快艇早已順著伊斯特河逆流而上駛進長島市南部的新鎮溪。緊接著他再次隱沒進沒有任何監控的貧民窟，帶著儲存了重要資訊的裝置擺脫了任何形式的資訊追蹤，在途徑最後一個攝像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朝著攝像頭比劃了一箇中指——他認為有人正在看著他，將他今晚去往碼頭收取資料的行為盡收眼底——他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但這並不代表他樂意讓觀察他的人知曉他接下來的行蹤。他是特工之王，真正的特工之王，這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頭銜。

他認為皇帝很重視自己。

這是實話，但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視，皇帝根本沒有追蹤他，也沒有透過任何攝像頭監視、監聽他。姐妹會和禁衛修會都沒有收到相關命令，所有情報機構只保持了對尼克·弗瑞最低限度的追蹤，然後將資料資源和算力投入到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上。

“我召喚你來，是為了芬布林之冬！”衰老的獨眼男人站在木屋前高聲喊道。建造在山腳平坦草原上的木屋此刻已被冬季的大雪覆蓋，能夠養育羊群的鮮嫩青草全都死去，進入下一個生命週期的輪迴。今年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冬天來得很早，而且很冷，冷到居民們不得不支付大筆的取暖費，而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的火山活動卻愈發頻繁，似乎隨時都有噴發的趨勢。“這個冬天永遠不會結束！”他大喊道，“巴德爾已經死了很多年，這天早該到來了！巴德爾是我最好的獵犬，他很殘暴，很好用。”

“我不是來聽你的預言！”皇帝冷漠地看著鬚髮滿是白雪的老傢伙。即便他披著灰黑色的披風，暴風雪仍然不停地往裡灌。皇帝的到來熔化了積雪，光與火在他的盔甲上閃耀，焚燒了超自然的雪花。“弗麗嘉在哪？”

“我告訴了她關於巴德爾死亡的真相。”老男人眨了眨僅剩的那隻眼，“我告訴她，是誰把槲寄生的秘密告訴了霍德爾。這個秘密我隱藏了很多年，弗麗嘉一直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所以我告訴了她。”

“你答應過至尊法師，待在米德加德時要儘量安分。”皇帝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我聞到了這裡的死亡氣味，這可不是你應該做到的事。”

“儘量，但不是必須，而且這不是我做的事。芬布林之冬對九界都有影響，你與羽蛇神的戰鬥只是引發芬布林之冬的其中一條命線，不用太過自責。”奧丁笑著說道，“現在你認為自己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了？”

“你想要逼我和你動手，所以你才支開了弗麗嘉？”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接到卡西里奧斯發出的警報時，他就有一個大概的推測，雖然至尊法師不在地球，但他還是決定孤身前往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看看沉寂已久的奧丁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太著急了？這裡沒有你的幫手！”他說，“你的岡格尼爾在我手裡。你用岡格尼爾和德羅普尼爾換取了交易的機會，現在你想要毀約？”

“我除了岡格尼爾之外還有其他武器。”奧丁從身後拿出一把傷痕累累的黝黑斧頭。這是一把在地球上打造的武器——用電熔爐鑄造，用機械銑切，商店標誌甚至都還沒有去掉，看起來像是某種會賣給遊客的工藝品——隨著他拿起斧頭低語了幾句，盧恩符文便如同刀刻一般爬上了金屬表面。“有些東西想要幹掉我，現在它們來了。尼爾福海姆與米德加德通道間的封印正在逐漸失效，我無法繼續封印那些東西了。我不能讓弗麗嘉繼續留在這裡，這件事必須做個了斷。”他舉起斧頭，“對我來說這玩意就夠用了。你最好還是把岡格尼爾召喚來吧，我想那個姑娘已經積蓄好能量了。怎麼突然這麼窘迫，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招攬斯瓦塔爾法海姆的矮人找你算賬嗎？”

皇帝看向一旁的雪堆。在他的記憶中這裡就是一片平原，斯堪的納維亞山脈的片狀岩石仍舊安穩地待在山體上，被成排的樺樹擋在山脈的另一邊。這樣的雪堆不止一個，奧丁豢養的兩條狼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還在樂此不疲地刨著雪堆。

“是啊，巨魔。”奧丁把斧頭轉了個圈，藍色的輝光在斧刃上閃耀。很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兩頭狼將一塊凍過的、長著疹子的肉從雪堆裡撕扯了出來，即便是在暴風雪中，腥臭的氣味依舊刺鼻。“現在對巨魔來說是個好時候，它們能夠在這個無光的清晨活動而不變成石頭。我已經殺了十幾只巨魔了，但它們還是源源不斷地出現，我需要你去封鎖尼爾福海姆與米德加德的一條通道，用什麼辦法都行。”

皇帝緊盯著奧丁的獨眼，他知道奧丁叫他來到這裡肯定不是為了處理巨魔這種小事。方圓幾十公里才有一個居住人數不超過200人的小鎮，從這座小木屋到那裡的道路一片平坦，除了一條已經被凍結的小溪以外，即便是有山體阻隔也仍舊暢通無阻。所謂的擔心巨魔傷害人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皇帝絕不相信奧丁會關心人類種族的安危，雖然同出一脈，但阿斯加德人自認為是先進的種族，奧丁的傲慢更是讓他自稱為神。

不過皇帝並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早在出發以前他就進行過占卜，向命運三女神發出過詢問。結合占卜、自己的推理以及阿戈摩托之眼對時間線的窺視，他不認為自己此次行動會出現太多危險，頂多能算是奧丁在面對諸神黃昏時又一次徒勞無功的反抗罷了。

“漢謨拉比，阿蒙。”皇帝呼叫自己的禁衛軍。

此刻在雲層上等待多時的兩位禁衛軍乘坐飛行器向下猛撲，矯健地如同追捕獵物的蒼鷹。皇帝高舉手掌，閃電在他的指尖凝聚、延展、最後噴發，一柄被閃電纏繞的金色長槍出現在他手中。如今的岡格尼爾已經與往日大不相同，用於在極端溫度和壓力條件下測試材料的Z脈衝功率設施被皇帝用來喚醒、鑄造這把長槍，37億攝氏度的高溫才讓這把槍長重新煥發生機。皇帝最信任的工匠，來自外維度的羅丹全程參與了岡格尼爾的重鑄工作，從此往後這把槍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和新的主人。

岡格尼爾原先的主人非常欣賞這把長槍。“你會用得比我好。”他說，“那才是它真正應該發揮作用的地方”

“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沒有下一次。”皇帝看向奧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別以為卡瑪泰姬沒有記載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諸神黃昏已然走進，這是不可避免的命運，無論你做出怎麼樣的掙扎都無濟於事……”懸浮摩托的引擎從遠到近，最後在皇帝身後的雪地上停了下來，“今日我們將一同狩獵。漢謨拉比，阿蒙，我們將會深入現實與虛幻的帷幕去獵殺巨魔，將所有威脅都趕回尼爾福海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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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