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加德滿都（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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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滿都算是尼泊爾最繁華的城市了，但氣溫相差極大的晝夜溫差、針對外國人的暴力事件以及一系列因為貧窮引發的犯罪，都讓這座城市除了幾個外國遊客聚集的觀光場所以外外的地區治安環境與生活環境都相當糟糕，水源質量更是能讓人罹患疾病。卡瑪泰姬門面就位於加德滿都東南部的印度教寺廟群邊緣，再加上秘法師們時不時就會出門打掃，因此環境還算乾淨，當地窮人組成的幫派也出於對宗教的盲目尊重不太敢來這裡打擾。

對於斯蒂芬·斯特蘭奇來說，加德滿都的每一個角落都很糟糕，臨近旱季時在城市裡颳起的塵土旋風塞滿了他的防寒服，每天晚上他回到旅館之後都要用殘廢的雙手努力清理，才能確保第二天能夠穿上。至於亂糟糟的頭髮和鬍子，更是隨便用水沖洗一下就算保持最後的體面了。連續幾天他都在寺廟群漫無目的地閒逛，偶爾抓住一個聽得懂英語的路人打聽卡瑪泰姬也毫無收穫，身上的財物也被瞅準外國遊客圍上來的當地兒童偷了好幾次，如果他不是早就支付了住宿費用，那麼他很可能會在來到加德滿都的第二天就露宿街頭。

雖說他在來到這裡之前，曾經下定決心要敲開加德滿都的每一扇門直到找到卡瑪泰姬，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卻讓他越來越絕望。身上的錢財已然所剩無幾，從紐約抵達加德滿都的機票錢也是克里斯汀最後的禮物，如果要返回紐約就得去向大使館求援。“我都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美國大使館。”他一邊抱怨一邊拖著疲憊的雙腿，沿著廢棄的宗教建築群往前走，“我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你為什麼一直站在這裡？”夏洛克·福爾摩斯問道。

他醒來之後只見過至尊法師一面，緊接著尊者就為他安排了莫度作為導師，半個月的時間裡他一點魔法都沒有看見過，每天的生活不是閱讀書籍就是學習各種已經失傳的文字。今天莫度的怪異舉動讓他不得不好奇，他從來沒有見過莫度一天不指使他打掃廣場或者擦拭桌椅，而是一直站在寺廟門口，看起來像是在等待什麼人。夏洛克·福爾摩斯說出了自己觀察的結果，“指關節的血跡可以判斷你是出去揍了什麼人，但你肯定不是在等那個被你揍了一頓的倒黴蛋。”

“很聰明，我是教訓了幾個小混混。”莫度冷著臉，“希望他們可以完成工作。”

“你還是沒有說出你在等誰。”夏洛克·福爾摩斯拄著掃把。

他的學習進度飛快，之前至尊法師讓他直視外維度的舉動被他視作一場夢境，哪怕這場夢境導致他癲癇發作不得不躺在床上修養，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依舊保持著懷疑態度。如果不是從拉托維尼亞定期發來了對於邪教教派違禁品的追查卷宗，夏洛克·福爾摩斯早就逃跑了。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每一次他都會莫名其妙地返回自己的房間，等到他發現的時候就到第二天的早課時間了。莫度才不管前一天晚上他是不是穿著卡瑪泰姬的長袍在加德滿都亂跑，他只會要求夏洛克·福爾摩斯繼續完成早間任務，幾次之後睡眠不足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就放棄了盲目逃跑，因為晚餐結束之後他就控制不住地睡著了。

“一位新學徒。”莫度答道。他開啟門又往外面看了幾眼，然後閉上一隻眼睛。“見鬼，他越走越遠了！那些小混混根本沒有跟上他！”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夏洛克·福爾摩斯問道，“你難道在使用無人機嗎？”

“愚蠢！”一想到這麼愚蠢的學徒會有兩位，莫度就表現得越發憤怒。不過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運用多年學習的經文與禱言穩定情緒。薩洛蒙是卡瑪泰姬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秘法師，但在成為秘法師之前同樣是卡瑪泰姬有史以來最鬧騰的學徒，雖然過去莫度就不怎麼管得住他，但對付兩個頑固愚蠢的學徒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在這裡等著，有人敲門你就過來開門，明白嗎？”

“你要去哪裡？為什麼還帶上了手槍？”

“不關你的事！”莫度惱羞成怒。為了避免在普通人面前顯露魔法，手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推門離開前，他還是撂下了一句話，“在這裡好好等著！”

夏洛克·福爾摩斯聳聳肩，繼續低頭打掃永遠掃不完的花崗岩廣場。

模糊的指示帶來的結果就是迷路，斯蒂芬·斯特蘭奇不知道自己已經偏離路人所指路線多少了。準確來說，為他指路的路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裡，加德滿都並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卡瑪泰姬，畢竟那只是一個從來都不舉行活動、不歡迎遊客的門面而已。斯蒂芬·斯特蘭奇知道今天也是毫無收穫的一天，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打算空手而歸——然而，在紐約富人區生活了太久，斯蒂芬·斯特蘭奇的潛意識已經認為世界上所有地方都和富人區一樣安全了。無論是偏離旅遊景點的荒廢建築，還是越來越少的外國遊客都在表明，斯蒂芬·斯特蘭奇已經逐步深入加德滿都的平民生活區。公共基礎設施的缺乏、貧窮、缺乏教育、警察腐敗等原因導致這個地方的罪惡與愚昧如同陰溝裡的爛泥，頑固地粘在這座城市光鮮的旅遊區上，斯蒂芬·斯特蘭奇身為一位外國遊客十分引人注意，但他對此毫無察覺。

直到他擠過熙熙攘攘的貧民，他才發現有人在跟著他。

一共四個人，其中一人堵在他面前，另外三人則將他圍了起來，堵住了他來時的道路。

“我沒有錢。”斯蒂芬·斯特蘭奇無奈地舉起雙手，“一分都沒有。”

“手錶。”那個在他面前的人說道。至少他們說的是英語，這讓斯蒂芬·斯特蘭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然而他寧願自己沒有聽懂這句話。其中一個人已經掏出了一把又破又小的匕首，匕首手柄上鑲嵌著塑膠製成的假珠寶，就和路邊攤販販賣的所謂紀念品一模一樣。“手錶拿來。”那個走上前，重複道，“給我！”

“別，拜託了，我只剩這塊手錶了。”

但是這些小混混並不在乎他的哀求，斯蒂芬·斯特蘭奇只能把手伸向手腕，動作像是準備摘手錶。然而就在這一刻，某種難以抑制的情緒從心底湧向喉嚨，之前在紐約遭遇的絕望，在加德滿都遭遇的迷茫已經一片灰暗的未來都在他的喉嚨裡嘶叫，催促著他反抗。怒火從天而降，斯蒂芬·斯特蘭奇選擇了順從，他不會傻乎乎地下那個歌遊客似的在暗巷裡被搶劫，就在小混混伸出手來打算拿走他掛在手指上的手錶是，斯蒂芬·斯特蘭奇一拳打在了那個人的臉上。

這一拳不但沒有什麼效果，他的手還疼得厲害，勉強固定在一起的指骨立刻錯開，瞬間衝上大腦的疼痛讓他什麼也顧不上了。捱了一巴掌的小混混惱怒地還以顏色，一腳狠狠踢在了因為難以抑制地痛苦而趴在地上的斯蒂芬·斯特蘭奇的肚子上，其他小混混也圍了上來，拿走了掉在一旁的手錶，然後圍上去對著他拳打腳踢，其中一個人還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直到那個披著黑綠色連帽斗篷的男人出現，他像是電影中表現的那樣躲開了所有攻擊，在打鬥中將拳頭和手肘砸在小混混乾瘦的軀體上。那一刻，趴在地上遭受毒打的斯蒂芬·斯特蘭奇受到的震撼遠遠超過他過去貧瘠乏味的人生中的任何一刻，那些搶劫他的小混混一個接一個地砸在地上，哀嚎不止。

那個男人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站在了斯蒂芬·斯特蘭奇面前，他只能看清那個男人的鞋面。隨即他的視線開始上升，那麼男人用他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提了起來。“你在找卡瑪泰姬？”男人用他聽不出來的口音問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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