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七章 空間站記者團（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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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記者們帶著股嘔吐物的酸味從機艙裡蹣跚而出，等待著他們的是一條長長的隧道。合金製成的灰黑色天花板與地板上分別有三列從入口一直延伸進內部的亮白色燈管，厚重的氣閘門緊緊閉合，將他們與冰冷的真空完全分離。然而這種保護措施並不完善，經過加壓與加熱的人造空氣裡充滿了消毒機散發的臭氧味，但所有戰地記者在經過一個小時的極限顛簸之後，一致認為這遠比機艙裡酸臭渾濁的空氣要好得多。

所有戰地記者都習慣了乘坐飛行器在地球上跑來跑去，但這一次乘坐這沒有窗戶的飛行器卻有著截然不同的體驗：起初他們都被飛行器的速度死死壓在座椅上不得動彈，緊接著劇烈爬升的飛行器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過於直白的爬升方式讓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直到他們從座椅上飄起來的時候，有些人因為無法忍受而開始劇烈嘔吐。緊接著就是連鎖反應，即便飛行器上的壓力維持系統與空氣迴圈系統努力工作，也無法徹底排除這種酸味。

有人甚至因為這種窘況尷尬到哭泣。

當他們再次因為重力落入座椅裡的時候，每個人看起來都糟透了，像一條雨天裡亂糟糟的流浪狗，身上滿是垃圾的氣味。有些人將這趟旅程視為羞辱，正如反抗軍對待戰地記者的態度，是他們刻意而為之的行為；有人則認為他們發現了真相，因為這趟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旅程所抵達的目的地的重力似乎要稍稍低於地球，即便他們在飽受身體上的折磨之後仍能腳步輕快地走下坡道艙門（並不全都是自願離開的，有些記者在護送計程車兵槍口指著腦門的時候才肯離開飛行器）。

機艙坡道外有五名身著黑色防彈護甲、頭戴防毒面罩與深紅色護目鏡計程車兵正在那裡等待著他們，戰地記者們看到這些士兵手持他們曾在反抗軍士兵手裡見過的高科技鐳射武器。他們所見過的一切常識似乎在拉托維尼亞反抗軍上都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們在接近答案的時候又因為自己的固有思維不斷遠離著答案——沒有狂熱的宗教迷信，沒有人種與語言隔閡，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暗示這是一個十分現代化的組織，與中東或者阿富汗那些又中央情報局扶持起來的組織有著天壤之別——其中黑甲一位士兵先朝護送士兵開了口，他的聲音經過全封閉式面罩的隔離顯得十分不近人情，然而他的語氣卻又滿載活潑，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人十分別扭。“法比安中士，你是在垃圾堆裡和野貓打了一架嗎？”他說，“你知道嗎，你不需要去當流浪漢也能吃飽飯。”

“閉嘴，這些傢伙是你的了！”護送計程車兵沒有好臉色，也不知道是因為朋友的嘲諷還是他也經受了飛行器的折磨。即便如此他還是完成了交接手續，“找兩個人幫忙清理機艙，如果地面後勤部門看到那裡面的模樣說不定會殺了我。”

“祝你好運，兄弟。不過別高興得太早，等我們重新填滿他們的胃囊之後，他們說不定還會再次與機艙分享，我相信你肯定能分到一份。跟我來，你們這群好奇心旺盛又髒兮兮的落水狗。”那位領頭的黑甲士兵招呼酸臭的戰地記者團跟上他們的腳步，其餘四位士兵放慢腳步落後了一些，悄無聲息地將戰地記者團們包圍了起來。即便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髮生了什麼，恐慌的情緒在戰地記者團裡悄然蔓延，但有些人仍然保持著鎮定，這讓黑甲士兵們相當滿意。

“別擔心，你們的生命對我們來說毫無價值，你們的作用就是幫助吾主將他的話語傳遞給世人。不過在此之前，請把你們的攝像裝置交出來。我們對你們拍攝到的畫面不感興趣，但我們仍要對你們落後的裝置進行消毒。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現在正在外太空。沒錯，服從便是忠誠。跟我來，你們會看到你們想看到的東西，無論那是什麼。”

“我們應該如何稱呼您？”

“我居然忘記了自我介紹！”黑甲士兵的語氣充滿了做作的驚訝，“不過我並不介意滿足你們的第一個問題，孩子總需要鼓勵才能長大，不是嗎？我是芬布林之冬第一機密團第三連第一突擊小隊中士路易斯·薩爾瓦多，也是你們這次參觀的引路人。”

“我們現在在一座空間站裡，對嗎？”

“是的，拉米什先生。”路易斯·薩爾瓦多邊走邊說，沒有回頭。

“你們其實不是拉托維尼亞反抗軍，對嗎？我的意思是，你們不完全是當地人組成的反抗軍，世界上沒有哪個反政府武裝擁有這樣的技術實力和財富，甚至那些國家也沒有能使用一架飛行器就從地球飛躍至太空的能力。你們到底是誰，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拉米什·迪亞茲的一連串發問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有些戰地記者在充滿了好奇的同時也開始擔心他會被當場擊殺。然而路易斯·薩爾瓦多似乎有著無窮的耐心，他說：“耐心，耐心，你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吃頓飽飯。你們有時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但前提是你們有充足的體力去跟進，吾主可不希望你們餓死在這裡。”

“你們的主人？”

“是的，是的，我們的主人。你和你的老闆、你和你貸款買房的銀行都是主僕關係，不是嗎？我們的主人可不會像你的主人那樣想方設法吸乾你身上的每一滴血，你對你的主人來說只是一頭能夠源源不斷生產財富的奶牛。我們的主人想要的只有我們的忠誠，他要我們為他的宏偉理想付出一切，僅此而已，我們也心甘情願地付出，因為我們不想要這個世界上再有人能從你這樣的人身上汲取財富，因為我們想要讓每個人都能實現自己的價值，承擔屬於自己的社會責任——為了人類種族的生存奉獻一切，將每個人都鍛造成鋼鐵，而不是在虛假的新聞以及娛樂至死的**樂裡沉溺於虛假的自由。”路易斯·薩爾瓦多在圓弧形的走廊裡停下腳步，“拿好自己的通行門禁卡，每個人一間房。你們有三十分鐘的時間進行洗漱換裝，我計程車兵會帶你們去填滿肚子，然後把你們帶來找我。不要有更多的好奇心了，在太空裡焚燒屍體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不要給我們添麻煩。”

“你為什麼要讓那些戰地記者知道這麼多事情？”漢謨拉比側著腦袋問道。在他對面，不朽之城的君主與他的禁衛軍一樣正坐在適合他們體型的座椅裡，並沒有繫上安全帶，因為動力裝甲的鋼靴的磁力電機將他們牢牢地固定在機艙地板上。“你難道不覺得一次性透露太多秘密會讓敵人瞭解我們嗎？”

突擊運輸艇顛簸了一下。“即便我們能夠瞬間清除對方的指揮中樞，拉托維尼亞也無法承擔這個代價。”與演講時的意氣風發不同，突擊運輸艇裡的薩洛蒙更像個普通人。坐在旁邊的維克多·馮·杜姆點點頭，接上了薩洛蒙的話。

“我們需要威懾，資訊的威懾與武力的威懾一樣重要。”他說，“當這份威懾體現在我們開始打擊之後，其效果將會成倍地增加。這也是我們現在趕往北部防線的原因，我們要在新聞釋出之後向北約開戰。外交關係委員會里的內應會幫我們制定開戰時間，美軍軍事中將會為我們提供北約的所有軍事動向，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在我們手中，沒有什麼能比一場摧枯拉朽的戰爭更能體現我們事業的正義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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