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大地母神（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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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黑魔法的侵蝕，恩-加萊的每塊土地都浸染著病態的詛咒。這裡生長的植物帶有劇毒且食肉，有些還會拔起根鬚一路狂奔。動物生長著本該在進化過程中退化掉的肢體和器官，不僅如此，有些器官的位置根本不合理，如同胡亂拼湊的兒童玩具。

這裡的每一絲空氣都在刺激著艦隊成員的神經，他們幾乎沒法思考，任何在外界看似正常的生物到了這裡都會變得瘋狂扭曲。大副Alex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只有著數條黑色油膩觸手的生物擁有一百隻惡毒病態的黃色小眼睛，它從岩石間一個常人無法擠過的深邃洞穴裡突然鑽出來，用帶著尖刺鋸齒的吸盤抓住一位船員的小腿，然後以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速度把那個倒黴蛋整個拖進洞裡。骨骼碎裂的聲音和沉悶的、戛然而止慘叫聲嚇了船員們一跳，無需命令，所有人立刻朝著那個巖洞開槍。他們打死了那個怪物，但所有人都驚魂未定。

他們不該下船，他們應該遵守船長的命令。

“但是船長超過預訂時間沒有返回！”貓人技師憤怒地揮舞著爪子。無論大副怎麼勸說，它非常抗拒任何能夠吹出熱風、發出噪音的東西，所以它棕黃色的毛皮還溼漉漉地粘在一起。“船長不會拋棄我們！”貓人喉嚨裡發出威脅似的呼嚕聲，“肯定是這片邪惡的地方搞的鬼！我們要去拯救船長，我們不止欠他一條命！”

“安靜，你們這群蠢蛋！”大副Alex用力扇了貓人一巴掌。緊接著他往前走了一步，又扇了一個粉色面板的傢伙一巴掌。但當輪到生化機器人的時候，大副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放了下來。生化機器人歪了歪腦袋，它不明白大副為什麼中斷這個程序。大副Alex咳嗽了兩聲，他踩著那個長觸手的巨型怪物、太空鑽地章魚的屍體，高舉雙臂向著船員們大聲宣佈，“船長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這群陰溝裡的爛泥、欠錢不還的人渣、撿垃圾吃的蠕蟲！還有你，永遠不洗澡的混蛋，寄生蟲的溫床！船長保護你們渡過銀河系中最危險的虛空，這是你們一生都無法完成的壯舉！是他賦予了你們新的價值，是他抬著你們站在銀河間所有文明的頂端！我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現實宇宙面臨什麼樣的威脅！”

船員們交頭接耳，同意了大副的說法。

“船長保護著你們，與宇宙中最邪惡、最汙穢的生物作戰。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他身負偉力，來到世間，就是為了啟發我等！你們應當聽從他的命令，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個發音你們都要遵循！沒有船長，我們就是一群盲目崇信的原始生物！沒有船長，我們就是一群墮落自私的人渣！遵守船長的每條命令，這是我等賴以生存的道德法則！”

“我反對這種迷信的說法，偉大的母親。”薩洛蒙向眼前這個有著美麗棕色長髮的女人說道。即便他想說的話尖銳且毫不留情，但當他說出口時，那些如同堅硬冰川般的刻薄話語也會被這個女人那能夠容納一切的溫柔母性所融化。她穿著一襲簡約的深綠色古典長裙，乳白色的鵝卵石腰帶鬆垮垮地系在她的腰間。她的面容包含著世間一切柔美與溫暖，即便是在最惡毒的土壤上，那雙完美的腳所踩過的地方也會生長出青草，綻放出世界上最美麗的花朵。

她是萬神殿之母，光明女士。

她就是大自然，是地球母親，是所有人類的溫暖搖籃。

梅林帶著薩洛蒙和戴夫進入梅林巫師團的營地之後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公務，而是讓薩洛蒙在沉思間的祭壇上深度冥想。當薩洛蒙的星光體離開身體時，伴隨著如同冬日陽光般溫暖的光線與青草的芳香，他見到了這位泰拉的世界之魂。他是在以靈魂的形態和大地母神交談，只要大地母神願意聽他說，就沒有人會來打擾他。

他尚未開口，大地母神就先擁抱了他。

“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大地母神微笑著，溫柔地輕撫薩洛蒙的臉頰，即便是世間心腸最冷硬的傢伙也會被她的溫柔所感動。薩洛蒙長舒了一口氣。他的意志無比堅定，剛剛融化的心防很快就再次結冰。大地母神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但她一點兒都不介意。“我會幫助你的，孩子。”大地母神說道，“在這個宇宙中，沒有人能比我更瞭解生命是什麼。我也瞭解你的終極目標。那是一種進化，只能由你來完成，你就是天命之選。”

“我反對這種迷信的說法，偉大的母親。”

“你的幽默感值得提倡。”大地母神撫摸著薩洛蒙的長髮。秘法師沒有抗拒。根據傳承來看，無論身為是雅典娜的養子還是卡瑪泰姬的秘法師，薩洛蒙都與大地母神有著足夠多的親緣關係。“你的聖痕已經表明了你的本質，你航行之前不就已經開始運用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對抗西索恩了嗎？”

薩洛蒙默不作聲。

“你來尋求我的幫助，這就是命運的選擇，因為只有我才能幫助你梳理另一個宇宙中關於生命的知識。”大地母神在薩洛蒙身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她跪坐著，深綠色的長裙像花朵一般綻放，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能夠融化人心的母性與摻雜著生育本能的力量，綻放溫和的光芒，讓薩洛蒙感覺自己正浸泡在溫水裡。

“或許至尊法師已經跟你講過古神誕生與墮落的故事。為了阻止自然誕生的古神們墮落，我與造物主生下了阿圖姆。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就不再贅述。但沒有人知道造物主是從哪裡來的，所以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就是所謂的造物主，其實是由我召喚來的，從另一個宇宙。這也是我能幫助你的原因。諾斯替主義曾經無比接近真相，但卻不夠準確。那個造物主來自另一個宇宙，噬神者在精神中誕生，因為它本身就是我與造物主夢境的產物。”

薩洛蒙屏住呼吸。他已經猜測到了事實的冰山一角，那是無與倫比的恐怖真相。他感覺自己胸前的銀鑰匙正在發燙。

他能夠理解大地母神的做法。兩害取其輕，在所有糟糕的結局中選擇一個不那麼糟糕的，這是很容易做出的選擇。即便這個選擇名為■■■■■阿撒託斯■■■■■，也總比整個宇宙落入混沌惡魔手中要好。即便最終噬神者阿圖姆最終死亡，但祂的殘骸依舊孕育出了第二代神明，其中也包括祂的轉生體，祂過去擁有的力量的一小部分。

大地母神的行動為如今的生命爭取到了獲勝的可能。

“究竟哪個是我？”他問道，“我是說，我記憶裡的那些。”

“哪個都不是，哪個也都是。”大地母神說道，“你的降生是多方運作的結果，因為我需要你來完成人類進化的終極目標。就和召喚造物主一樣，我再次做了個交易。你是我的驕傲，孩子，我之所以將那把劍交給亞瑟王，就是為了你能有朝一日拿到它。”

大地母神輕撫著秘法師的臉頰，引導他逐漸鎮定了下來。

“我發起對古神們的戰爭，就是為了引導進化。我從賽特手中保護了哺乳動物，消滅了恐龍等諸多爬行生物，率領天神組消滅了蛇人，也是為了進化。恐龍們沒有進化的潛力，而人類有。我相信你也看到了人類的潛力。”她親吻了薩洛蒙的臉頰，“為了完成這個計劃，我將再次成為母親，承載你終極造物，那些孩子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