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最終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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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德的出現讓薩洛蒙如臨大敵，令人奇怪的是，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貝優妮塔身上，對於她身後的薩洛蒙以及瑟蕾莎，都不曾投以一個眼神。

憎恨、惋惜，種種複雜的情緒連同那天使的紋章一同在她的眼睛裡閃爍，就連回廊外的疾風驟雨也不能撲滅那股熾熱的情感。

“你來得可真慢啊，我都等得不耐煩了。你都走到這一步了，那就應該足夠了，你重新變回了以前的自己。”貞德舉起手槍，對貝優妮塔說道，“自古以來我們之間的對決，就在這裡將其終結吧。”

貝優妮塔用槍口推了推眼鏡。在薩洛蒙返回卡瑪泰姬的時候，貞德已經與她交手了數次，每一次都會讓她回想起某些早已失去的記憶的同時，也讓貝優妮塔想起了自己遺忘的能力，比如變化成動物。可她一直摸不清眼前這個同為魔女的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但敵人的朋友同樣是敵人，無論她的魔女還是賢者。

“流明賢者，制衡魔女的另一位觀測者。在我們之間有一條不可違背的戒律，那就是——光與暗的交結，將為世界帶來災難。但五百年前，一個孩子的出生明目張膽地違背了這條戒律，那個孩子就是你啊，貝優妮塔。”貞德的灰色眼睛裡閃著莫名的光輝，她說，“隨之而來的災難，使得兩族陷入混亂的漩渦，至今仍能感受到其餘波。你是光與暗的混血兒，真正混沌的中心。讓你繼續存活下去，將會帶來無法承受的風險！當‘世界之眼’落入我們手中時，創造之力將會覺醒。所以左眼，我族寶貴的左眼，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貞德所說的，薩洛蒙和貝優妮塔全都知曉。賢者巴德爾的目的十分明顯，就是為了獲得貝優妮塔身上的左眼，來喚醒“造物主朱比勒斯”，但巴德爾的手下，貞德的態度卻十分反常，她似乎不想貝優妮塔繼續往前走，理由則是不想讓魔女一族的左眼落入巴德爾手中。

薩洛蒙默默聽著貞德說話，與其同時他也在思考著至尊法師的用意。

一個團隊中出現了二五仔是可以理解的，但貞德對待天使的態度，巴德爾不可能一無所知，但他仍然放任貞德行動。那就說明，這位流明賢者有把握，貝優妮塔最終將會將左眼交到他手中，而這個計劃的關鍵點，也只有最近才出現在貝優妮塔身邊的瑟蕾莎了。

至尊法師執意將瑟蕾莎送到貝優妮塔身邊，難道這說明，尊者已經看到了巴德爾計劃的失敗，因此才會大大方方地送回瑟蕾莎？還是說，尊者在瑟蕾莎身上佈置了術式，當巴德爾想用瑟蕾莎啟動暗手的時候，將會被反制？

“貝優妮塔，是終結這一切的時候了！”貞德踩著細碎的玻璃渣往前走，高跟鞋碾碎玻璃時發出咯吱咯吱地聲音，而在走廊之外，狂風驟然颳起。

一隻頭頂著四元德光環的天使出現在了大樓旁邊，這隻天使沒有頭頸也沒有腳，只有在胸口處有著一張大理石雕刻成的純白色的臉，它有著兩條極為粗大的手臂，手臂末端的不是手掌，而是四條軟管，肩膀與身體的連線處發著光。

這是四元德中代表風元素的節制（Temperantia）天使，在來到太陽島之前，貝優妮塔就曾經遭遇了這隻天使，並且不止一次。如今這隻天使已經不滿貞德的插手，它自顧自地將巨大的手臂朝著走廊裡砸了下來。

“Boya！”貝優妮塔大喊，薩洛蒙也沒有因為龐然大物地飛速接近而渾身僵硬。

“收到！”他彎下腰，一把抱起嚇得渾身僵硬的瑟蕾莎，與此同時菲尼克斯也張開翅膀騰空而起，迴廊中充斥著橙紅色的火光。隨著菲尼克斯響亮的鳴叫聲，節制（Temperantia）天使與貞德是速度都變得稍稍緩慢了一些，薩洛蒙抬起手，抓住了朝著他飛來的菲尼克斯的一隻腳爪，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菲尼克斯的類法術能力，薩洛蒙和瑟蕾莎在這個能力作用下，進入了一片灰濛濛的世界，在這裡，他們可以看到外界的景象，只不過一切都模糊不清，顏色混雜。秘法師輕輕一踮腳，他和瑟蕾莎就漂浮了起來，小女孩驚訝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同時抱緊了布偶和貓咪，將臉藏在了薩洛蒙的懷裡。看得出來她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菲尼克斯張開翅膀漂浮在薩洛蒙上空，羽毛上燃燒的火焰驅逐了在這個位面遊蕩的幽魂。緊接著，抓著菲尼克斯腳爪的薩洛蒙一同返回了現實世界，出現在了節制（Temperantia）天使那條砸落的手臂的不遠處，而貝優妮塔和貞德已經跳出窗外，在大樓破碎的樓梯井裡交火。

節制天使見躲過一劫的薩洛蒙重新出現，隨意地再次揮手，巨大的異形手臂撞碎了扭曲不堪的金屬窗框和放置在迴廊中的石像，橫掃了整個走廊。菲尼克斯抓著薩洛蒙和瑟蕾莎飛了起來，突然消失，出現在了更高一層樓的走廊裡。

面對如此強大的節制天使，薩洛蒙自然是打不過的，但他也不需要正面攻擊，菲尼克斯擁有一個類法術能力可以解決這種外層位面生物的問題，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準備。因此，菲尼克斯在薩洛蒙的指示下，從破碎的視窗飛了出去，吸引節制天使的注意力。

節制天使那張鑲嵌在胸口上的臉發射出的射線跟隨著菲尼克斯的飛行軌跡，切開了厚實的地面與牆壁，在大廈上切開一道彎曲的弧線。而他則抱著瑟蕾莎在樓梯間裡往上奔跑，等待菲尼克斯準備好法術，只不過他正好撞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盧卡！”薩洛蒙抬起眉毛，有些驚訝地說道，“你居然沒死！”

“我怎麼可能死在這種地方啊！還有，現在到底什麼狀況，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破壞啊！”盧卡大聲抱怨著，節制（Temperantia）天使的攻擊砸穿了一層樓，盧卡不幸地成為了那一隻池魚。也幸虧他自己的小發明，那個可以發射鉤索的小玩意，這才讓他逃過一劫。他說，“我還看到一隻燃燒著火焰的大鳥在外面飛呢！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簡直會以為自己瘋掉了！”

“一隻天使，很大。還有，那隻大鳥是我召喚的，是不死鳥。”薩洛蒙並沒有停下腳步，盧卡也迅速跟了上來。

“你要怎麼做？”盧卡一路跟著薩洛蒙，從小樓梯間往上跑，“雖然我沒見過那東西，但聽你的語氣，你似乎有辦法？”

“嗯！”薩洛蒙沒有廢話，他在心中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一分鐘之後，他帶著瑟蕾莎踹開了一間扇安全通道的小門，闖進了伊莎貝爾大廈高層的迴廊之中。這裡的窗戶也同樣被之前的爆炸震碎，原本正繞著伊莎貝爾大廈盤旋的菲尼克斯，在接到薩洛蒙心靈通話之後就沿著大廈的表面垂直飛起，節制天使緊隨其後。

薩洛蒙從視窗一躍而下，緊接著就被飛上了的菲尼克斯一把抓住，帶著他一同飛向了節制天使。他張口唸出咒語，魔力在以太位面引發的浪潮，即便這隻天使有著足夠的信念，但薩洛蒙的聲音還是讓節制天使陷入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就在這時，菲尼克斯的類法術能力也發動了，伴隨著一聲微弱的爆破聲，龐大的節制天使瞬間消失不見了。

這是一環法術“造成恐懼”與四環法術“驅逐術”的組合運用，為了保證菲尼克斯的驅逐術能夠成功，薩洛蒙特意冒了點險，為的就是削弱節制天使的意志。很顯然，他冒的險很值得，節制天使被成功驅逐到了朱比勒斯的神國，但這個法術的效果最多隻有一分鐘，一分鐘過後，節制天使將會返回這裡，薩洛蒙只能加快腳步。

菲尼克斯用力鼓動翅膀，帶著薩洛蒙和瑟蕾莎貼著過大廈表面急速飛行，降落到了伊莎貝爾大廈的最頂端，漂浮在大廈尖端之上的那一顆亮白色的球體附近。這個球體是伊莎貝爾大廈的核心，環繞著巴爾達房間的白色光帶實際上是有著實體的，叫做靈能之路，這條路的終點，是通往球體的一個傳送門。

菲尼克斯帶著薩洛蒙和瑟蕾莎降落到了靈能之路之上，他們穩穩地踩在了這條光帶上。可能是因為建造這條路時所使用的魔法的緣故，高處的狂風根本無法影響到這條路上的行人，這才沒讓薩洛蒙和瑟蕾莎狂風吹落下去。

“爸爸！”一進入房間，瑟蕾莎就朝著球形房間另一邊，坐在高背椅上的男人喊了起來，她伸出兩隻胖乎乎的手，布偶和貓咪都掉落到了地上。這個男人穿著鑲嵌著金邊的白色長袍，左半張臉上戴著金色的面具。

巴德爾是瑟蕾莎的父親，這點薩洛蒙早有預期，他並不顯得驚訝。

“沒想到，居然是法師隱修會的人先來了。”巴德爾說，“不過，那些戰鬥都不是為了你準備的，你能來到這裡也是情有可原。你是來慶賀造物主的甦醒的嗎？”

“巴德爾，難道你覺得在至尊法師掌控的地球，朱比勒斯被允許復甦嗎？”薩洛蒙用力抱著瑟蕾莎，盡力不讓這個掙扎不休的小人兒接近那個危險人物。

“就算是至尊法師，也無法與造物主抗衡！”巴德爾從椅子上慢慢站了起來，發出微光的巨大符文圓盤在他身後緩緩旋轉，照亮了巴德爾的身周，但他的正面卻籠罩在了陰影之中，“跟隨著活在光亮下的人，都無法避免那些從陰影中誕生出的空寂黑暗，它們越接近光輝，黑暗就越強大。而我們將鑄造一個全新的，充滿秩序的世界，一切混沌，一切無序都將被消滅！過來吧，我的女兒！”

跟狂信徒實在是沒話說。薩洛蒙看著懷中掙扎不休的瑟蕾莎，猶豫了一下之後，就按照至尊法師的意思將她放在了地上。小女孩撿起貓咪和布偶，飛奔向了巴德爾。同時，薩洛蒙也阻止了身後的菲尼克斯，停止了它抓回瑟蕾莎的行動。

“你把我的女兒照顧得很好。”巴德爾抱起瑟蕾莎，他說，“你看，至尊法師讓你將瑟蕾莎送了過來，不就說明至尊法師同樣贊同我的舉措嗎？一個完美的世界是人人嚮往的，就連至尊法師也不例外。”

“誰知道呢。”薩洛蒙心中十分緊張，不僅僅是因為擔心巴德爾傷害瑟蕾莎，更是擔心至尊法師的後手是否能生效。

“請耐心等待，我的客人，這裡早已為你準備好了座位，還請看著這個世界被重新鑄造吧。我還要感謝法師隱修會為太陽島的遮掩呢，讓我少了不少麻煩。”巴德爾低著頭，抱著瑟蕾莎，他說，“你將成為觀禮者，你的身份也註定了你能成為新世界中的一員。”

“請便。”薩洛蒙坐在了房間的座椅上，悄悄從卷軸匣中抽出一張羊皮紙。

接下來，就是等待至尊法師的謀算生效了，他的魔寵也在瑟蕾莎懷中，萬一出了意想不到的情況，他還能施法，使用魔寵傳遞法術將瑟蕾莎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