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沈月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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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解除佈置在床下的靈陣了麼？”金焱故意擺出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小手的食指對著床下點了點。

“沒問題，但我建議你不要做什麼傻事，因為那樣只會給你自己添麻煩。”

一邊放出口頭上的警告，蔣勁大手一揮將靈陣撤銷，頓時金焱感覺身邊少了個壓迫力十足的威脅，身體都變輕鬆了不少。

至於體內潛藏的威脅現在還沒帶給他什麼不適感，金焱也就將這事暫且放到一邊。

見金焱長舒一口氣，蔣勁帶著一股上位者的語氣道：“這段時間你願意去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但不要忘了你和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看到一個外院之花在內院選拔賽過程中莫名的爆體而亡，明白麼？”

金焱點了點頭小手按在臉上，千顏靈能發動的同時他又幻化出一張帥氣的男人面容。

看見原本只有一米三左右身高的金焱變成了一個近一米八的美男子，蔣勁粗厚的眉毛一挑，心中讚歎金焱掌握的這項靈能在某些時候確實厲害。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這個靈能的缺陷，千顏算不得一個變態的靈能。

“我可以走了吧？”

聽到金焱原本稚嫩的聲音變得很是成熟穩重，蔣勁心中暗道有趣的同時也對金焱擺出略有些恭敬的態度感到滿意，當下揮了揮手道：“走吧。”

望著金焱遠去的背影，蔣勁若有所思的坐回輪椅之上。

圍繞在金焱身邊的謎題還是太多，但他也懶得去一件件詢問。

反正等解決完戴俊楚，金焱對他來說也就沒有了任何作用，到時候想要解開金焱身上一切的謎題都不是什麼難事。

當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內院選拔賽之前將驚龍山脈這灘渾水攪得更渾。

讓驚龍山脈的各方盜賊團陷入爭鬥的漩渦，這是計劃的第一步。

為此蔣勁特意披上一身阻隔自身氣息的黑袍，戴上遮掩容貌和能修改聲音的面具，又特意裝作自己雙腿殘疾只能乘坐輪椅。

費這麼大力氣喬裝打扮都只是為了防止同樣進入驚龍山脈的言靈外院學員認出自己，從而不讓戴俊楚知道自己在暗地裡搞著小動作。

這第一步可以說很成功，不僅如此，他還拿捏住了和鄭曉樊童千柔關係較為密切的金焱，自信滿滿的蔣勁現在甚至“看”到了戴俊楚死亡的一幕。

只不過令蔣勁沒有想到的是，看似城府不深會對他言聽計從的金焱已經從他的三言兩語中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

金焱一開始還擔心自己被迫服下那顆毒藥後就連思想都會被蔣勁窺探，所以他剛剛一直都不敢去想有關於靈能殿的事情。

可後來透過一番試探，他才得知蔣勁並不能窺探自己的內心所想。

至於蔣勁能不能真的窺視到他的一舉一動或許都還是個未知數。

而為了證實蔣勁在撒謊，金焱打算展現出偷竊之手的一些能力。

反正到時候蔣勁問起，他也已經想好了應答對策。

穿好衣服帶上儲物袋金焱離開山洞，此時密集的小雨已組成一片雨幕，呼嘯的山風更是吹得他的衣物獵獵作響。

藉著遠超常人的視力，金焱緩緩抬起頭看著彷彿壓在頭頂的烏雲，壓抑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夜間的驚龍山脈並不適合趕路，但金焱也不想和蔣勁呆在一起，在小心翼翼的翻過數道山峰後金焱找了一個前人開闢過的無人山洞躲了進去。

脫掉溼透的衣物換上一身乾爽的黑色勁裝，金焱坐於一處被磨平的石頭上熟練的點上一根菸檢查起儲物袋裡少了些什麼。

很多雜物與錢財依舊擺放在原處，至於一些丹藥則是少了很多。

見此金焱無奈的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蔣勁不會拿自己的丹藥來救治重傷的他。

當然這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金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最讓的他注意的是和沈月的子母通訊鏡有一條未讀留言。

將通訊鏡從儲物袋中取出，金焱一手握著鏡子的把手，一手夾煙眉頭緊鎖。

安明清曾託人帶話道讓自己不要再聯絡沈月，按理來講沈月也應該不會再與他有什麼聯絡。

可現在沈月的子鏡卻給他的母鏡傳遞了訊息，這讓金焱不得不懷疑是靈能殿控制住了沈月從中作祟。

畢竟前幾天靈能殿的某個大仙剛藉著靈幫幫主石靈的身體差點殺了自己，這條訊息很難讓他相信是沈月本人自願發過來的。

論腦補的功力，金焱不輸於任何人，他都已經聯想到當自己向通訊鏡注入靈力閱讀訊息之時，一個呈影像或是靈魂狀態的劫神境大仙突然冒出，對著自己就是一記雷霆殺招。

可如果這真是沈月發來的訊息，那一定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

指間的香菸在金焱頭腦風暴中悄然無息的燃到了盡頭，被燃燒著的菸頭燙到的金焱瞬間回過神猛的一甩手將菸頭扔到一邊，同時煩躁的揉了揉頭髮。

“媽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終於做出決定的金焱起身就要摔碎手中的母鏡，如果這條訊息真是靈能殿釣自己上鉤的魚餌，那最穩的方式就是徹底毀滅這面母鏡。

而就在金焱將通訊鏡舉到最高之時，樸實無華的通訊鏡鏡身卻泛起淡淡的藍光。

隨即一道藍光便從鏡面中射出以拋物線的形式最後觸碰到地面，這突然發生的情況讓金焱身形迅速後退。

可當他呈條狀的藍光在眨眼功夫便幻化成了沈月的模樣時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喜色。

對於現在的金焱來說，沈月只要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訊息。

這與沈月有危險他也會有危險無關，金焱是打心底裡希望這個喜歡他並且他也對其有好感的女孩平平安安。

以影像形式出現的沈月臉上帶著淡笑，只不過這笑容中有著一抹苦澀。

“金焱，如果你看到了以影像形式呈現的我，就證明真正的我已經死了。”

帶著一絲英氣的女聲從影像沈月的口中發出，可‘沈月’這一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金焱先是露出錯愕的神情旋即瞳孔驟縮，急忙回應道：“你怎麼了？”

以影像形式出現的沈月無法回答金焱的問話，儘管這道影像極為清晰甚至能看清沈月眼中情緒的變化，但說到底它也只是一個事先錄好的影像。

“安老，也就是言靈院內院的大院長幫我恢復了雙手，並且在我體內留下一道靈印。有這道靈印保護，除非劫神境的強者可以無視靈印擊殺我外，哪怕是化神境大圓滿的修士也殺不死我。”

說到這裡，影像沈月的嘴角上掛著的笑容愈發苦澀繼續道：“所以，當你看到這條影像之時，殺死我的兇手也應該有頭緒了吧？”

“靈能殿...”金焱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眼中的怒火似是快要噴出來一般。

在憤怒到極致的狀態下，金焱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因為指甲深陷進掌心而流出的縷縷鮮血。

“這條影像在母鏡接觸你的身體確定你現在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且神志清醒的狀態下才會自動播放，能讓我最後和你說說話還多虧了安老。”

此時的沈月嘴角笑容中的苦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溫柔：“在錄這條影像前，安老問我後不後悔遇到過你，我沉默了，但不是因為在心中衡量遇見你與我自己生命的價值而做不出回答。”

“我的這條命，我這個人，早在華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都是你的了，那一刻我想的是和你在一起生活後的未來，儘管那是不存在的未來。”

淚水從沈月眼中湧出，她是笑著流出了淚水。

可金焱痛苦的閉上了眼稍稍偏過頭去不敢繼續去看影像，令他喘不過氣的罪孽感再一次從心底萌發。

沈月是他害死的啊！

從林參、若惜、吳小胖，再到沈月。

每個愛他的、在乎他的人都會被靈能殿奪去生命，就因為他們曾經接觸過自己...

“真的好奇怪，就連我都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在我心裡不再是救命的恩人，而是逐漸變成了我想共度一生的所愛之人。”

輕輕擦拭掉從臉龐滑下的淚水，沈月的笑容依舊是那麼溫柔，甚至在她臉上稍顯猙獰的疤痕都無法掩蓋她眼中的愛意。

“我會因為你和鄭曉樊共住一室而感到煩心，明明你和我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卻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裡，根深蒂固到安老想要消除我腦中和你有關的記憶都比較費力呢。”

金焱神色一變猛的睜開眼回過頭注視著沈月的影像，以安明清辦事的嚴謹程度，的確不會讓沈月留下關於自己的記憶。

一想到什麼都不知道的沈月落在靈能殿手裡受盡折磨最後死亡，金焱的心如刀絞般疼得快要窒息。

他何德何能讓沈月甘願做到這種地步？

“不要認為自己不值我這麼去做，或許我還有一些女孩子具備的細心，也或許是我亂猜，你有些自卑。”

“抬頭挺胸的活下去，這是帶我走進驚龍山脈的老前輩臨死前對我說的，如今輪到我對你這麼說了，你應該不會嫌我嘮叨吧？”

“也不要認為是你害死了我，如果沒有你救了我，我的下場甚至要比死還慘。”

“我怕你因為我的死而墮落整日沉迷於酒精荒廢了那麼好的靈能，我也怕你對我的死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所以最好是傷心一小下就好了。”

“時間不太夠了呢，搞得我都有點語無倫次了，令人害臊的表白就到這裡吧。”

“對了，那次我被紀凱砍掉雙手後醒來騙了鄭曉樊瞞住了你的真實身份，但我也不像你頭腦那麼靈活，鄭曉樊可能起了疑心，你要多加註意。”

“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呢？”

影像中的沈月拿起一張紙上下掃了一遍，在確定把所有該說的都說了之後，她又將紙放下微笑道：“最後，我希望你永遠看不到這條影像，然後重新追求那個已經不記得你的我。”

隨著話音落下，影像潰散化為漫天的光點最後歸於無形。

金焱就那麼呆站在原地，眼淚無聲的從他的眼眶中流下劃過臉龐滴落在地。

對沈月的哀傷、對靈能殿的憤怒、對自己無能的自責，種種情緒積壓在金焱的胸口得不到宣洩，最終化為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