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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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請坐……”

陳卿點了點頭，但還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面。

“大人請放心，這裡是總兵府的後倉庫，咱們從後門進來的，沿途我很小心，並沒有人看到我們。”

魏弓程耐心的解釋，但心中卻很疑惑，這位自稱新科進士的陳大人是不是太過小心了些？

如果是警惕總兵府內部的人就算了，居然連沿途的百姓都警惕，要刻意避開。

“將軍是不是覺得我小心過頭了？”陳卿嘆了口氣道。

“在下是有些疑惑，但想來大人這般必是有其原因的。”

陳卿聞言，點了點頭，難怪王野在送自己走之前，推薦自己優先接觸的不是尉遲鵬，而是這位叫魏弓程的副將。

這明顯不同與普通武人的魯莽，顯然更適合謀劃安排。

這樣的人，細膩敏感，大機率不會被那畫皮先生替代掉。

想到此陳卿將整件事簡略的說了一遍。

事件複雜，哪怕陳卿簡略用詞，卻也說了大半個時辰，對方聽得很細心，中途即便驚訝無比，卻也沒有開口打斷，這讓陳卿心中越發滿意。

“大人，您是說京城混進了千面狐，而王大人也被這妖狐算計生死未卜？”

確認陳卿說完後，魏弓程連忙問道。

“是……”陳卿點頭：“王大人如今凶多吉少！”

“那應該第一時間讓尉遲將軍前去營救才是！”

“不妥……”陳卿搖頭：“如若王大人現在還沒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畫皮先生想將王大人做成傀儡，以回京策應千面狐入選太子妃之事，這做傀儡若想逼真，得將原主人的血肉、骨骼以及內臟統統挖出，我從城外趕來這裡已經超過一天的時間，王大人大機率已經被解剖，貿然去救，恐怕只能救得一個殘骸！”

“這……”魏弓程猛地站了起來：“削皮挫骨？那豈還能活？”

“能活！”陳卿很堅定道：“畫皮先生製作人偶需要五臟新鮮，所以會用到一種秘藥，保證原身有最微弱的活力，王大人還有一線生機！”

“生機在哪裡？”魏弓程眉頭緊皺，如若真如對方所說，這皮肉、骨頭都被拆掉了，還有屁個生機呀？

陳卿面色冷靜，沒救的確是沒救了，可他不能這麼說，否則如何忽悠對方留下來？

“成型的那一刻！”陳卿面色嚴肅的忽悠道：“想製作完美的王大人，騙過朝廷文武包括當今聖上，必須做得無比逼真，不光血肉要複製，王大人作為術士，腦核也得移植，那麼機會就在腦核轉移後的那一瞬間，務必不能讓對方完成最後一步，否則…..王大人將喪失自我。”

魏弓程聞言神色有些莫名，這個年輕的進士知道的東西不少呀，不光知道王大人是術士，而且好像對那個什麼畫皮先生更是瞭如指掌！

要知道，那些光怪離奇的怪物就是前朝異聞錄裡都記載的很片面，他雖沒看過，可他不覺得書裡會對這所謂的畫皮先生講得這麼詳細。

這年輕人到底什麼來路？

但事到如今肯定是顧不上這個，他有更重要的問題想問：“大人口中的那個畫皮先生，是不是隻要得到生者的血肉，就可以製作一模一樣的人偶？”

“是……”

“那…..有多真？”

陳卿抬頭，看向高大的對方，微微沉默了幾秒，他大概知道對方想問什麼了。

“將軍看樣子應該是察覺到了…..”

魏弓程心中一突，雖然早有準備，卻也有些接受不了。

“很真，但是和原本的人肯定會有區別，尤其對武人而言，會明顯感覺到其身體有不合理的僵硬，將軍應該是見到的過的吧？”

魏弓程雙手有些顫抖，狠狠的捏緊之後才深吸一口氣：“見到過！”

“王大人說得沒錯，將軍果然警覺…..”陳卿點了點頭，這句話是真心的，王野推薦的人的確不錯，聽到自己這麼多勁爆的訊息還能沉得住氣，是個可以託付計劃的人！

“大人！”魏弓程認真的看著陳卿：“那…..已經被製作人偶了，還有救嗎？”

陳卿看著對方那期盼的眼神，微微搖頭，這事兒可不能亂忽悠，到時候拿不出章程來，怕是尉遲鵬得把自己撕了.....

“是嗎…..”魏弓程閉著眼，再次吐了一口氣，捏緊的雙手也放鬆了下來，再次睜眼時眼中帶著武人應有銳利：“大人要我如何做？”

“對方的目的是擾亂這次太子選妃，霍亂人心，或者乾脆就是讓千面狐混進皇家，如今王大人已經出事，柳州能在明面上威脅他們的只有尉遲將軍。”

“大人是要我勸說尉遲將軍信任您，帶您殺回京城？”

“不可…..”陳卿搖頭：“殺回去沒有意義，動靜弄得太大，只會讓千面狐躲起來，可一日找不到千面狐，皇家一日便不敢給太子選妃，難道一直這樣拖下去？陛下年歲已高，太子乃國本，如若遲遲拖著不選妃，必生動亂！”

“大人考慮周全…..”魏弓程聞言點頭，眼中帶了一絲認可，他尊重文人但可不尊重草包，如今看來對方雖然年輕，但思慮周全，頗有幾分王野大人的影子，讓他認同了幾分。

“如今只能將計就計，先以尉遲將軍吸引它們的注意力，然後我們暗中尋找畫皮先生製作王大人的位置，只要能趕在關鍵時候救下王大人，並拿下那畫皮先生，便有機會找到千面狐！”

“它們？”魏弓程一愣：“聽大人語氣，對方人還不少？”

“你覺得呢？”陳卿冷笑道：“打我記事起黃夫子在柳州便已聲名遠外，據說已在柳州待了三十多年，我大晉朝建國才多久？三十多年的經營，以他的特殊能力，保守點說，這柳州一半的官員怕都是他的傀儡！”

魏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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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好些了嗎？”

城外深山五十里外，接近大青山的位置，很多人都不知道，這裡居然會有一處天然的溫泉。

黃夫子看著在溫泉裡養神的繆先生，擔心的問了一句。

他在溫泉裡撒了不少回氣血的好藥，但這些藥的藥性很猛，稍不注意對面這老骨頭就有暴斃的風險。

“衣物燒掉了嗎？”繆先生深吸一口氣虛弱問道。

見對方終於說話了，黃夫子這才鬆了口氣，點頭道：“還用你提醒？難道我不怕那鬼娃聞著味趕過來？”

繆先生聞言點頭：“老了，再年輕二十歲，我也有把握封印那孽畜！”

“沒事封印它幹嘛？”黃夫子嘿嘿一笑，有他弄些亂子才好，天都那些傢伙如今越來越膽小了，不搞點事，它們怕是一輩子都不敢出來！

繆先生聞言好笑搖頭，這傢伙都活了上千的歲月了，自己爺爺輩就與其相識，怎麼感覺脾氣還是這般像個頑童。

“尉遲鵬那邊呢？情況怎麼樣？”

“飛鳥傳書過來了，沒有什麼大的情況，那鬼娃跑了，尉遲鵬氣得哇哇大叫，聽說牙齒都被打沒了，但並沒有出現我們最擔心的情況，那幕後之人並沒能接觸到尉遲鵬。”

“你確定嗎？”繆先生皺眉。

對方放鬼娃出來弄這麼大動靜，不可能什麼也不做呀。

“當然確定！”黃夫子呵呵一聲：“尉遲鵬身邊副將都被我換了兩個，他什麼時候撒尿我都知道，而且以他的性格，哪裡能在身邊人那裡藏得住事？”

“倒也是……”

“嘿，老繆，你昏迷前說了什麼來著？”黃夫子好笑的看著對方：“你說放出鬼娃的是陳卿？”

“有這個懷疑……”繆先生微微點頭。

“你怕不是昏頭了？”黃夫子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老牌術士了，難道不比我清楚那青龍封印有多複雜？就算那陳卿意外找到了青龍洞，他一個普通書生拿什麼放鬼娃出來？”

“那如果他不是普通書生呢？”

“怎麼可能？”黃夫子聞言嗤笑一聲：“我那弟子跟我讀書兩年，鏡先生都說他是凡人，他就算瞞得過我難道還能瞞得過鏡先生？”

繆先生沉默，理論是沒錯，鏡妖識天下萬物，無論道行高低，就算是那些活了萬年的老怪物，也不能在鏡妖面前隱瞞得了自身。

“我只是覺得，王野氣運不俗，危急關頭拜託的物件，必不是那麼簡單……你既能讀出王野的記憶，可能讀出他對陳卿的回憶？”

黃夫子聞言一愣，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不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王野現在九成的記憶尤其是最近的記憶我都能讀取，但唯獨關於那個叫陳卿的記憶，卻是怎麼也讀不到。”

“天機掩護…..”繆先生臉色陰沉道。

“怎麼可能？”黃夫子不耐煩的反駁：“必是那王野腦核裡也下意識覺得那段記憶不重要，所以取出的過程中這段記憶丟失了，鬼娃的事，必是天都裡某個老傢伙在這裡攪局！”

“這樣嗎？”繆先生皺眉，看向黃夫子胸口：“你覺得呢，鏡先生？”

過了好大一會，黃夫子胸口才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我不會看錯，陳卿在柳州讀書的兩年，就是一個凡人，從京城回來後…..也是個凡人！”

“是嗎？”繆先生最終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

但黃夫子胸口的鏡妖卻又有種莫名的感覺，他其實很想說那個陳卿不太對勁，但作為公認的能識萬物的存在，他又不想承認，自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