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山不羈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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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由來到了華山。

幾經周折，在山谷的小溪邊，祝由找到了祁工夫的住處。

祝由到了門口的時候，卻見到祁工夫正在跟一個大漢打得難分難解。

只見祁工夫使出一招“劈頭蓋臉”，正是祁工夫曾經教給祝由的六合神拳當中的招數。這一拳威力極大，如果擊中，對方的臉就要被打裂！

誰知道那個大漢身體滴溜溜一個旋轉，輕鬆避開。然後轉到祁工夫背後，一招“背後偷心”，擊中了祁工夫的後背。祁工夫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對方不作片刻停留，接著運起輕功，又轉到了祁工夫的前身，一招“如雲似水”，看似無力，實則力量源源不絕。祁工夫知道厲害，急速後退，站穩以後，以一招“捶胸頓足”，拳頭直擊對方胸膛，右腳邁出，下踹對方腿足。

在祝由看來，對方的功夫要高出祁工夫一個層次。只見對方一招“折松摧槐”，拳頭猛擊祁工夫的拳頭，就聽到一聲骨折的聲音，祁工夫的手腕折斷。這一招，摧毀了祝由對祁工夫的想象！

對方仍是沒有給祁工夫絲毫喘息機會，右腳擊出，踢中了祁工夫的腰部，又是一聲骨折的聲音，祝由嚇呆了。

這一腳，把祁工夫踢出了十步開外。祁工夫鮮血狂噴，叫道：“郭摧樹，你贏了……”

祝由連忙跑過去，想扶起祁工夫，祁工夫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祝由叫道：“祁大哥，你醒醒！”

祁工夫睜開了眼睛，看到郭摧樹已經離開。於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祝由伸手進他的懷裡，掏出了一本書。

祝由一看，書面上寫著四個字《六合神拳》。

祁工夫輕聲說道：“給你，哥哥、哥要走、走了……”

說完，頭一歪，死了。

祝由抱著祁工夫的屍體大哭，叫道：“祁大哥，你也走了，你讓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忽然覺得這世上孤孤單單，再無留戀之處，也無留戀之人。於是使出全身力氣，勉強抱起祁工夫的身體，準備縱身跳下旁邊的懸崖。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耳邊響起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與其好死，不如賴活著！”

祝由回頭，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後背揹著個籮筐，手裡拿了一把鐮刀，樸素之中透露出靈秀，挺拔之中透出一股英氣。離她不遠處，卻站著一位青年，長得是茁壯挺拔。

祝由不由得一震，想到母親的仇還沒報，祁工夫又之死又添了新仇，自己還不能死！

於是把祁工夫的屍體放下，到旁邊的小屋找到了鐵鍬，挖了個坑，把祁工夫的屍體放了進去。

旁邊的那個青年也走了過來，幫助祝由，把祁工夫埋了。

那個姑娘走了過來，問道：“這位哥哥，你認識這個人嗎？”

祝由答道：“是的，我認識他。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之一，也等於是我的師父，教過我的武功。”

那個姑娘道：“我叫楊堅貞，這位是我哥哥，叫楊生素。你叫什麼名字？”

祝由答道：“我叫祝由，是長安城外祝家莊人。”

楊堅貞道：“我們家就住在附近，你願意到我們家去喝口水嗎？”

祝由道：“那多有叨擾，不好意思。”

楊生素道：“你叫祝由，這個名字挺奇怪。岐黃之術當中，也曾提及祝由二字。”

祝由道：“原來你是郎中呀？我也在學醫的，只是沒有師父教。”

楊生素道：“我也只是個學生，還談不上是郎中。”

楊堅貞道：“好了，先到我們家去，然後再聊。”

祝由跟著他們，走了一里路光景，就到了楊堅貞和楊生素的家。

楊堅貞很是熱情，只一會兒工夫，就做好了飯，喊道：“哥哥，祝大哥，吃飯了。”

祝由一邊吃飯一邊問道：“楊大哥，你們父母不在家嗎？”

楊生素說道：“我們父母被仇家殺了。我們兄妹住在這裡，刻苦練武學醫，為的就是給父母報仇。”

祝由大吃一驚，說道：“還有人殺郎中嗎？”

楊生素答道：“是我們父母的仇家，他們非說我父母偷了他們的經書，所以不住地找我父母索要。結果在上個月的一次打鬥中，那個仇家殺死了我的父母。”

祝由嘆道：“原來如此，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楊大哥，對不起，我讓你們難過了。”

楊生素道：“這不怪你。我想你的命運也不會太好，否則也不會認識像祁工夫這些坐過牢的人。”

祝由驚道：“原來楊大哥認識祁工夫？”

楊生素道：“我們住這裡已經很久。祁工夫也是江湖人物，亦正亦邪。不過平時我們來往很少，他也不傷害我們。祝兄弟，你的家庭都發生了什麼了？”

祝由把自己的父母遭遇、自己遭自己哥嫂暗算的遭遇還有坐牢的遭遇，通通講了出來。說到自己母親慘死的時候，痛哭失聲。

楊堅貞走了過去，拍了拍祝由的肩膀，說道：“祝大哥，原來你也那麼苦。如果你不嫌棄，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學醫練武。”

祝由止住了哭聲，起來躬身施禮，說道：“讓你們見笑了。我願意跟你們學習，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是個累贅。”

楊生素道：“你那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是個累贅呢？只要你願意學，我們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可以教給你。”楊生素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交給了祝由。

祝由一看，封面上寫著《經絡養生術》。開啟了以後，只見書裡面每一頁畫了一個人體，不知道是男是女，祝由看得面紅耳赤。人體上都畫滿了經絡走向圖，圖的空白處，都寫滿了註解。一共有十二條經脈，再加上奇經八脈，三百六十五個穴位，把祝由頭都看大了。

祝由道：“楊大哥，這學問挺深的，我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楊生素道：“這我可以教你，等你理順了，也不難。吃過飯，我就教你。”

吃過飯以後，楊生素從手太陰肺經開始，一直教祝由看到了足厥陰肝經。然後教他看了奇經八脈。以後每天，都認識每一條經脈上的穴位。祝由倒是很感興趣，一個多月，基本掌握了這些知識。

楊堅貞長得甚是英氣，性格也很豪爽，祝由天天跟他們兄妹練武學醫，日子過得很是快活。

這天，楊生素去山上砍柴，祝由和楊堅貞在家裡學習《經絡養生術》。在看到手少陰心經的時候，書上說神門穴可以安神靜氣。祝由道：“貞妹妹，我可以按一下你的神門穴試試嗎？或者你按摩我的神門穴試試。”

楊堅貞把手一伸，說道：“那你按按看，我感受一下。”

祝由在她的左手找到了神門穴，看到楊堅貞的手臂潔白如玉，按了一下，有點臉紅。楊堅貞說道：“你按呀，我還沒有感覺到。”

祝由心砰砰直跳，忍不住握住了楊堅貞的手，說道：“堅貞妹妹，你的手真好看。”

這時，楊生素砍柴回來，聽到了祝由的話，火騰地就上來了，衝了進來，說道：“祝由兄弟，我們兄妹收留你，是看你可憐。你竟然佔我妹妹的便宜？”

祝由道：“楊大哥，你誤會了。我和堅貞妹妹在學習手少陰心經上的穴位，我沒有別的意思。”

楊生素道：“我明明聽到了你說的話，喜歡不喜歡的，你當我傻呀？”

祝由道：“我來按摩堅貞妹妹的神門穴，然後說她手很漂亮。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楊堅貞說道：“哥哥，祝大哥說的是實話，沒有說謊，我們真的在學習呢。”

楊生素道：“妹妹，父母都不在了，長兄如父。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哥哥講。我看祝由這小子沒安什麼好心。”

楊堅貞道：“哥哥，你也許誤會了。我一直把祝大哥看成是親哥哥，不會有事的。”

楊生素聽妹妹這麼說，也就沒有吱聲。

此後，祝由也不敢隨便再跟楊堅貞一起學習經脈，大多時間是自己的在練功。祁工夫教他的“六合神拳”已經被他練習得純熟，打出去都是虎虎生風。有時候楊堅貞在旁邊都是由衷一聲喝彩：“祝大哥，你的拳打得真好！”

時間過得真快，祝由在楊家已經學習了半年。經絡養生的知識，基本已經學會。這天祝由練完拳以後，在摸著自己的足太陽膀胱經，按摩“井、滎、輸、原、經、合”六穴的時候，聽見外面跑來一匹馬，馬上有個人問楊堅貞道：“請問姑娘，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名叫祝由的人？”

祝由一聽，好像是單少陽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

楊堅貞說道：“這位大哥，你打聽祝由幹啥？你認識他嗎？”

對方說道：“我跟祝由是好兄弟，當然認識。”

祝由走了過來，說道：“單大哥，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單少陽一看是祝由，喜道：“祝兄弟，你真的在這裡。我是到縣衙的監牢打聽的，說你有可能到華山的山谷裡找一個叫祁工夫的人。我問了好幾個山谷，終於打聽到你了。”

祝由很感動，握住單少陽的手說道：“單大哥，我是個小人物，不值得你這個大將軍到處找。讓你費心了。”

單少陽道：“兄弟，你說的什麼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對我來講，你就是大人物。走，跟我回去，到我的將軍府當差，哥哥保證你有吃有喝。”

祝由說道：“謝謝單大哥。只是小弟在這山谷裡，跟楊大哥兄妹練武學醫，已經習慣了。等兄弟學了本領，再去投奔於你，你看如何？”

單少陽說道：“那當然可以。兄弟有理想，哥哥當然要支援。剛才那位姑娘，就是你說的楊家兄妹的妹妹嗎？”

祝由向楊堅貞招手道：“堅貞妹妹，你過來。這位是單少陽大哥，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單大哥，這位是楊堅貞妹妹，你們認識認識。”

楊堅貞肅然起敬，說道：“小女子從來都是佩服大將軍，請大將軍有空多多指教。”

單少陽說道：“楊家妹妹客氣了。我祝由兄弟在你們家，承蒙照顧，單少陽十分感激。”

楊堅貞說道：“單將軍，我看祝大哥也不是普通人，我們是在相互學習。單將軍不必客氣。”

單少陽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回去了。將來有空了，你們一定要來找我！”說完，又向楊堅貞瞟了一眼，打馬出了山谷。

祝由對楊堅貞說道：“看來妹妹特別喜歡前方英雄。我們這些小百姓你就不怎麼喜歡了。”

楊堅貞道：“祝大哥哪裡話來？小妹也很喜歡祝大哥。”

祝由大喜，說道：“堅貞妹妹，你願不願意嫁給你祝大哥？如果願意，我想盡快結婚。”

只聽到後面一個人怒道：“不願意！祝由，我們待你不薄，你為啥老是打我妹妹的主意？”

祝由一聽，知道是楊生素回來了，於是閉嘴了。

楊堅貞道：“祝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對你，跟對我哥哥，沒什麼區別。我覺得我們像一家人一樣，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祝大哥你不要生氣。”

祝由道：“你哥哥瞧不起我，意思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想。我只是覺得你英姿颯爽，性格也豪爽，我特別喜歡。”

楊生素怒道：“祝由，從今天開始我不認你這個兄弟，你走吧！不要讓我拿寶劍趕你走！”

楊堅貞叫道：“哥，不要這樣子嘛！”

楊生素道：“你閉嘴。一個女孩子家也不知道檢點，像什麼樣子！”

楊堅貞嘟噥著嘴，回房子裡去了。

祝由也回到住處，收拾了一下，走了。

祝由離開了楊家，往山谷深處走去。只是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不知道去向何方。來到了一個山洞前，飢餓交加，從包裹中拿出一塊餅子，看看還是楊堅貞做的，不由得甚是傷感。想到自己的成家夢想，還沒變成現實，就被楊生素敲碎了。

祝由到小溪裡面喝了點水，靠在山洞的雜草上休息。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看到太上老君，手持拂塵，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祝由驚喜交加，原來自己是如此幸運，竟然遇到了神仙！

只聽太上老君說道：“祝由，你怎麼離開了楊家兄妹？本尊派了靈素二童子下凡保護於你，你竟然不知好歹，完全不領情？你這個好色的傢伙，自己已經不是童男子，卻向童女求婚，真是丟人！”

祝由磕頭道：“太上老君，你誤會了。我和堅貞妹妹只是說說玩玩，並未真的想結婚。我也知道，我們沒有緣分，也許堅貞妹妹的姻緣與單大哥有關。以後我會努力的！”

只聽太上老君哈哈大笑，說道：“我知道你小子並非愚笨之人。但是你的缺點就是愛佔便宜，所以難成大氣候。不過，你如果想長命百歲，必須找到我的靈素二童子，切記！”說罷，駕雲而去！

祝由覺得太上老君駕乘的雲是黑色的，還下了幾滴雨，淋到了他的臉上。他感到溼漉漉的，睜眼一看，原來是楊堅貞站在他的旁邊，臉上不住地流淚。

祝由趕緊起身，說道：“妹妹，你怎麼來了？剛才我做了一個夢，還夢見了太上老君！”

楊堅貞說道：“我聽到了，你還說要把我嫁給別人！”

祝由道：“太上老君也說了，我們倆無緣，只能做兄妹。堅貞妹妹，你趕緊回去吧，否則你哥哥又要找你了。如果他看到我，說不定又要誤會了。”

楊堅貞點了點頭，說道：“祝大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說完，轉身回去了。

祝由看著楊堅貞遠去的美麗的身姿，真想跟著她回去。可是想到楊生素的怒容，祝由背起行李，向山谷的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