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唯有自戕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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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沁的來電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北撤的信念終於在唐淮源頭腦中佔了上風。

“電告寸師長不許後撤，就算部隊打光了，也要吸引住鬼子主力，再電告李師長，讓他快速組織部隊，和軍部一起向王家河方向突圍。”唐回見舅舅終於決定北上董封，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嘴裡應了一個好字，轉身飛奔而去。

自己近期認識一位朋友，是80軍那裡的周青林，曾經給自己說過如果事有不逮，便勸舅舅撤往董封，那裡有云中山支隊進行接應。

可惜雲中山支隊沒有什麼能量和吸引力，舅舅並不聽從自己的勸告，急得唐迴心似火燒。

本來他還存有一份希冀，但泗交村的失守讓他徹底斷了十八盤方向的念頭。

現在舅舅終於被潘沁之言所打動，決心透過王家河向董封轉移，唐回覺得失去了很久的力氣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下次見到周青林，一定要請他喝一臺好酒。不，起碼喝上三臺。唐淮源令旗一揮，第3軍12師寸性奇部在火燒堰與敵相持，第7師與軍部所屬人員丟棄了隨身輜重，以急行軍速度透過王家河向董封方向撤退。

無論是井關仞還是安達二十三，誰也沒有料到第3軍會選擇走向董封這個死衚衕，鬼子在王家河方向不過是虛晃一槍，並沒有多少阻擊部隊。

不到半個時辰，李世龍的第7師便打通了出口，唐淮源率部輕易突破了王家河防線。

“軍座，不行啊，這樣都亂成了一團，部隊編制都已經亂了。”參謀長見部隊十分混亂，急得直踩腳。

部隊被圍住之時，士兵們憑血氣之勇尚有一戰之力，現在聽說董封方向有生路，面前又無鬼子阻攔，大部份人再不管其它，撒開了雙腿只管向前跑。

唐源淮正發著燒，覺得整個身子軟軟的不想動彈。本已經作了為國捐軀之準備，現在有了生路，他覺得自己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其它事再也不想管了。

“就這樣吧，已經不好約束，前面沒有鬼子，要的就是速度，現在這個速度應該不錯。”他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有些痛苦的說道：“命令唐回，讓寸性奇脫離與鬼子的接觸，能不能逃出去，就看12師兄弟們的造化了。”

“寸師長勇猛善戰，一定能突出重圍。”參謀長見軍座搖搖欲墜，知道他帶著病體指揮作戰，現在一放鬆下來人便支援不住，急忙招手喚來抬架，將軍長扶了上去。

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看著越來越混亂的隊伍，參謀長望向火燒堰方向。

“12師危矣！”……

“師座，師座。”寸性奇緊閉雙眼，右胸不停溢位鮮血，任由衛兵不停呼喚，卻沒有一絲回應。

“快，快叫軍醫。”為了掩護軍部順利突圍，接到命令的寸性奇默默的讓衛兵拿來一瓶劍南春，開啟了酒瓶，狠狠灌了幾口，然後遞給身邊的師部其它人員。

“老子，今天就死在這裡。”隨著師長這話，12師官兵如同大海中的一塊礁石，好幾次被海浪所淹，不一會又頑強的冒出頭來。

無論對面鬼子有多麼猖狂，陣地就如同滿弓之弦苦苦支撐。敵37師團見好幾次進攻都被打退，安達二十三嘴裡大罵不止，親自提著戰刀衝上了第一線。

隨著幾輛裝甲車聚集，鬼子組成了突擊分隊，一陣強攻下來，終於將防線撕開了一道口子。

寸性奇見狀不妙，親自提著衝鋒槍帶著警衛營進行反衝鋒，號召全師官員打光匣裡最後一顆子彈，然後與敵進行白刃戰。

鬼子剛佔領陣地，還沒有來得及鞏固，12師官兵不要命地衝擊，只是擋了一陣便被趕了回去。

雖然暫時收復了陣地，但是官兵們沒有一絲喜悅，因為一發炮彈在寸師長附近爆炸，師座的右胸被彈片擊中。

所幸彈片在右胸，離心臟還有很遠的位置，軍醫匆匆趕到，經過緊急處理之後告之師長無生命危險。

寸性奇悠悠醒了過來。

“徐以保衛中條山職志未遂，當前大敵未殄，唯有自戕殉國。”聽師座這樣說，擔架四周跪了一圈將士，都忍不住放聲痛哭。

雖然剛剛收復了陣地，但師長重傷，好幾名營長已陣亡。而對面的鬼子發了狂，主力輪番衝鋒，很快再次突破陣地。

這次鬼子增加了不少部隊，看番號是36師團的人。兩個精銳師團進擊火燒堰，不到半刻鐘，12師陷入重圍，已經無力迴天。

一位團長拔出腰間短槍，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師座，我先走一步，先去奈何橋幫你探探路。”他正要扳動扣機，突然大地一片震動，好幾截枯枝十分整齊的向上一跳。

正在生離死別的人們都被這樣的震動驚醒了，大家情不自禁抬眼往鬼子的陣地上瞧去。

巨大的蘑菇雲將對方死死圍住，黑紅色的紅焰直追天上白雲。如此奇景讓12師的官兵們都張大了嘴巴，他們不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轟……”又是一次巨大的震動，好些人躲不開心中的震撼，雙腿無力地跪了下來。

難道是天上的神仙顯了靈，不知道是雷公還是電母，下凡來幫助自己打鬼子。

“快……快扶我起來。”寸性奇好似服了興奮劑，本來已經蠟黃的面容頓時有了血色，開口費勁的喊了起來。

幾名衛兵將師長扶住，寸性奇費力地張目看去，只見鬼子陣地上的爆炸規模生平僅見。

就是黃埔的教科書上也沒講過什麼武器具有如此大的威力。作為一師之長，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意識還在，鬼子遭遇到如此規模的打擊，哪裡還有進攻的能力呢？

真是天助我矣，一定是委員長深謀遠慮，知道了第3軍的處境，派來飛機進行增援。

“快……快……不管其它，組織兄弟們往王家河撤退，要快，撤出去多少兄弟就算多少。”下完這道命令，寸性奇頭一歪，暈倒在衛兵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