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荊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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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嵐怎麼也想不通郝鐵在關鍵時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犯這樣大的錯誤，無論是陳首長還是太嶽軍區的領導，只怕都會怒其不爭。

現在的重點是董封，事關數十萬將士的生死，事關山西的安危，事關抗戰大業，他這麼聰明的人，難道分不清主次嗎？

實在是難以理解啊！雖然不太懂軍事，但蘇嵐也知道支隊擺開架勢是打不過第四騎兵旅團的，但是她相信郝鐵，相信他說的外援，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

這一切關係到雲中山支隊的生死存亡啊！難道他都忘了嗎？難道他根本就沒有把支隊，把自己放在心裡？

這一刻，眼前無人，蘇嵐眼眶一酸，很想放聲痛哭。每逢大事要靜心，就在眼淚快要流下來的時侯，心中又浮現出郝鐵說的這句話。

她掏出手巾，擦了擦雙眼，又吸了吸瑤鼻，繼續深呼吸平息情緒。冷靜，再冷靜。

一股冷風拂面，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隱情呢？

她剛升起這個念頭，神思又被會場上風雷般口號聲喚醒。

“抗戰必勝！”

“消失鬼子！”

“保衛山西！”殺了就殺了，軍統有什麼不能殺的？禮尚往來罷了，郝鐵就是真性情，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此大丈夫所為。

找到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見戰前動員會接尾聲，她束了束皮帶，挺起胸，向主席臺行去。

……郝鐵知道蘇嵐會傷心，會疑惑，卻不知道她的心會有多痛。雖然長時間沒有見面，但是倆人書信未斷，並且寫得越來越長。

這有些類似於後來的網戀，兩人在網上志同道合，聊著彼此感興趣的話題，那種奇妙的感覺比當面聊天還要讓人著迷。

鴻雁傳情，大概就是這樣。這種戀情並未因為兩人的距離有所疏遠，相反，兩人都覺得這是適合彼此交往的方式。

看不到郝鐵嘻皮笑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文筆和才氣，好感在蘇嵐心中不可抑制的生長著。

看不到蘇嵐那份空靈之氣，卻有了更多的想像空間，雖然身處鮮花叢中，但最美的那朵卻從未變過。

是時侯找個機會向蘇嵐坦白，發起感情攻勢了。自己去了Sh，只怕雙方更難見面，得先將關係確定下來。

遇上尹懋，瞭解完他的【風暴計劃】，郝鐵曾經十分為難，他自然知道這事對蘇嵐會造多大的衝擊，會產生多少閒話碎語。

風暴計的核心有些像荊軻刺秦，為了得到秦王的信任，荊軻帶上他的仇人樊於期的人頭前去秦國。

雖然最終刺殺失敗，燕國被滅，但樊於期的風骨值得稱道。樊於期正值壯年，但他知道自己報仇無望，需要藉助荊軻之手，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而尹懋則不同，此時已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時日也無多，天天跟癌痛作鬥爭，生不如死。

作為軍統殺手，他並不想死在床第之間，作小兒女狀，因此要做樊於期，讓郝鐵帶著他的頭回到鬼子陣營，然後為自己復仇。

春秋戰國多慷慨悲歌之士，郝鐵沒想到在山西，自己也遇上了同款。怪不得藍小雅這麼有信心，說鬼子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忠誠，看來這個計劃是她和她的老師共同制定的。

這女人心挺狠的，也挺愛國的，明白老師的苦心，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居然讓自己來當荊軻，豈不知戰國四大刺客，只有荊軻刺殺失敗，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四大刺客真正讓郝鐵佩服的不是荊軻，而是聶政，一人一劍殺上朝堂，將韓王和相國一併幹掉，為了不連累相依為命的姐姐，自毀其容，何等壯烈。

後人所作傳世神曲【廣陵散】就是為了紀念聶家姐弟的，荊軻放在春秋戰國，實在算不了什麼，反而是他兄弟高漸離還能引人一把眼淚。

本欲拒絕，但尹懋曉知以情，動之以理，說得郝鐵開口不能，反對不得。

是啊，肝癌晚期，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後世在醫院腫瘤科見慣了這類病人，但凡能為社會做出一絲貢獻，大家都不會拒絕，所以才會有很多人事先便籤訂好遺體捐贈合同。

郝鐵猜透了尹懋的心思，他十分信任自己的學生藍小雅，小雅說得很清楚，太原站最近立了不少大功，幾乎都與郝鐵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不但槍法出眾，身手也好，並且在鬼子那裡頗有人脈，近期又要去Sh公幹，簡直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荊軻。

想要完成自己的遺願，軍統Sh站明顯是靠不住的，不要說對付梅機關和憲兵隊，就是汪偽的76號也將軍統追得到處跑，只能藏於地下。

放眼望去，郝鐵絕對是執行風暴計劃的最佳人選，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尹懋見到本尊之後更是下定決心，拉著郝鐵喝酒聊天，並且彈琴助興，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那份意思。

三盒大黃魚，幾副名字畫，還有Sh一座老宅，這些雖然不能讓郝鐵動心，但是卻讓他感受到了尹懋的滿滿誠意。

“我年長，就託大叫你一聲小老弟。”尹懋最後鄭重說道：“別讓我死不瞑目！”

“好。”郝鐵狠狠地和尹懋碰了一杯，將酒一口吞下，嘴裡清脆道出了這個字。

他終於同意下來，其人將死，其言也真，尹懋不但給自己講了軍統Sh站的很多秘密，還將所有的人脈一併交給了自己。

“多謝。”尹懋說完，手一鬆，酒杯直接掉在地上，人一仰，便躺在沙發上喘成了一團。

如此辛苦，這是癌痛發作啊，這位軍統殺手剛才還談笑風聲，這得有多大的毅力。

晚期癌症，特別是肝癌，那份癌痛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就是神仙也不行。

止疼藥起不了太大的效果，郝鐵幫助尹懋打了一劑嗎啡，總算是止住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小老弟，現在碼啡也管不了多長時間，在這個世上多停留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痛苦，老哥的感受，你能理解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