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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堯往南,嫋兒往北,心存著漸漸渺茫的希冀。

某天,兩個乞丐偶然相遇,他們一個邋遢至極,一個走路顛簸枯瘦如柴,不知為什麼,兩人剛一相見就如膠如漆般粘到了一起。

二人無話不談,也許是因為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緣故,只是他們默契的,都沒有問對方的名字,也許是想為彼此留下最後一絲尊嚴吧。

男人說他要南下尋人,女人說,她的命就在北方。

女人見識少,漸漸地沒了警惕,她拿出了那塊玉佩,甜蜜的向男人訴說自己將來的命運,男人木訥了下,痴呆了一夜,第二天,男人說要帶女人去北方。

徒步了一年之久,他們來到了男人的家鄉,男人領著女人轉變了自己的故鄉,只是有意的,避開了自己殘破的家門,是啊,他就是君堯,她就是嫋兒。

嫋兒許是少不經事,乖乖地跟在男人身後,即使他們許久也沒有找到君堯的家門,她也不焦急,只是君堯的面容更加的憔悴,他多少次帶著嫋兒走過婁家所在的那條街道,只是每每到了中途,他便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他很心痛,他在編織者一個不知如何才能圓滿的謊言。

嫋兒望向玉佩時,那近乎於病態的渴望,讓君堯徹夜難眠,他不敢說出實話,是啊,她還是個未滿二十的姑娘,他們都經歷了家破人亡,都已經孤苦無依,此時,一個歸宿,就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某天,君堯不再走路,他頹廢的靠坐在牆邊,他認命了,無所謂了。

嫋兒依舊乖乖地坐在他身旁,等著他下一次起身,一天、兩天....終於,君堯忍不住了,他要說出實話,他要道明自己的身份,來打破這個可憐女子的夢。

那玉佩磕到了地上,碎成片片晶光,男人驚愕的望著被嫋兒摔碎的玉佩。

嫋兒說,她不找了,已經足夠了,我們去南方,找你要找的人吧。

兩人苦澀地平視著,男人先閉上了眼睛,他假裝有了精神,答應了嫋兒。

又是一年,他們來到了女人的家鄉。

男人並不急切,也不興奮,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直在自己身旁,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曾偷偷地丟過一封殘缺的信,那封信,被嫋兒撿到了。

嫋兒知曉了,男人就是他的未婚夫,就是婁君堯。

嫋兒有過絕望,她知道男人在騙他,正是因為男人看見了那塊玉佩,知道了自己是誰,可她記著男人提及到自己時,那曾經近乎於病態的渴望,這也讓嫋兒徹夜難眠,嫋兒無聲無息的待在男人編織的謊言之中。

男人崩潰了,他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可笑,他幾乎嘲弄般對女子說道,他就是婁君堯,而你就是白嫋兒。

嫋兒將男子丟掉的殘信取了出來,她說自己早就知曉了男人的身份,不過可惜的是,她並不是白嫋兒,只是白嫋兒的一個丫鬟,她是個瘸子,是個半聾子,白嫋兒卻不是,小姐家道中落,無奈之下,只好差遣她這麼個丫鬟來尋找夫婿。

她還在等你。——白嫋兒

絕望連線著死亡,那邊緣處的一顆救命稻草,無論是否合理,是否虛假,對於崩潰了的君堯來說,都足夠了,君堯活了過來,他變得精神抖擻,他刻意不去斟酌嫋兒的言語,他要找的人不是身旁的女人,就還有希望。

從此,男人帶著女人,在人族的土地上,尋找了三十多年,他從未放棄過,即使沒有方向,他也不洩氣,漸漸地,找尋白嫋兒已經不重要了,他眷戀上了這條路,這條給他希望,能讓他活下去的路,每天醒來,他都有路可走,這便足夠了。

只是,女人瘋了。

嫋兒許久也沒有說話了,她聾的更加厲害,瘸的愈加嚴重,她彷彿一個木訥的僕人,跟在男人身後,幾十年匆匆晃過,耗盡了她所有的活下去的理由。

終於,男人病入膏肓,似乎這場謊言鋪墊而成的路,可以結束了。

女人呆滯坐在男人身旁,右手按在男人的胸口,她在等男人心跳停止的那一刻,那時,她會徹底成為空白。

瀕死之際,男人望向了女人,他忽的心裡發痛,這麼些年來,這個可憐的丫鬟,跟著他四處漂泊,已經講不出話,成了個傻子。男人知道,自己死後,女人怕是活不下去了。

女人的耳朵被男人揪到了自己嘴邊,男人說出了一個謊言,他是個騙子,其實,他不是婁君堯,而是一個賊人,當年他叛逃了人族,殺光了婁君堯全家,只有婁君堯因在軍隊免逃一死,後來,他糟了難,一家老小也被屠戮,而他正是躲進了婁家的廢址,才逃過了一死。

他說他認清了自己的罪孽,可是他想活,他偶然撿到了廢墟之中,白嫋兒寫給婁君堯的信,他知曉了一份婚約,因為他想活,所以從此偽裝成了婁君堯,只想去找到白嫋兒,與她成親。

他說婁君堯逃了,往西邊逃的。

他還在等你。——婁君堯

絕望連線著死亡,那邊緣處的一顆救命稻草,無論是否合理,是否虛假,對於崩潰了的嫋兒來說,都足夠了,嫋兒活了過來,她痛罵地捶著男人的胸膛,扇著男人的臉,她罵的喉嚨湧出了血。

男人死了,女人拖著他的屍體,走向了男人的家鄉,到了後,男人已是一具白骨。

女人已經是垂暮之年,無法再尋找自己的未婚夫,她只好揹著那具白骨,做到了男人家鄉里最高的一處山峰,她還有希望,她認定了,君堯會回來,歸來時,她、他都能知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那個沒有“規則”的時代,神,不過是一草一木,也許,是一個信念。

白嫋兒坐在那山峰幾百年,沒人知道她為什麼能活那麼久,或許,根本就沒人知曉她的存在,她從來都是一個姿勢,懷中摟著一具白骨,眼睛望著西方,她的容貌回到了十六歲,那個最初與男人相遇的年紀。

她等著,永久不變。

某天,大陸上出現了九個惡魔,不久後,又出現了九個神...

山川在變化,三千年一次滄海桑田,卻只有她那座山頭,永遠是那副模樣。

終於,制定這個無情世界規則的東西,覺察到了她的存在,他們憤怒的要將她抹去,山頭被毀,白骨折碎,她,灰飛煙滅。

只是從那一天起,世間有了一個傳說,有那麼一個神,世間最感人的思念會引她出現,那時,她會變成思念者最想見到的模樣,並完成他一個願望。

在每個時間,神的名字都會改變。

南覺的話:神的概念,在陰陽石世界裡有兩種大層次,一種是在兇獸天神制定的世界規則中,支配者的存在,這支配者指的不是任何生靈,而是所有的規則,一切世事,無論陽間冥界,都是按照已有的規則行事。

但實質上,陰陽石世界是在原有的一個世界上新生的,原本的世界就有自然的規則,新世界其實是兩種規則的融合,那麼對於神,就有另一種層次,真正的神。一草一木皆為神,白嫋兒沒有經過任何的修煉,只是她的執念超越了時間的界限,打破了原有的時間自然規則,對於原有的世界來說,打破自然規則裡的任意一條都會成為神。

也就是說,現在的陰陽石世界裡,有兩種神,一種是現在的規則,一種是過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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