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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驚變導致洛陽城中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然後這個訊息向著四方傳去,從太平軍攻破洛陽開始,層出不窮的驚天訊息傳來,讓整個天下都快要為之麻木。

最先接到訊息的自然是距離洛陽更近的關東,五姓列侯、經學士族以及郡縣豪強。

話說五姓列侯返回關東之後,就各自分開返回侯國去剿滅盜匪,好在太平軍一路向西進攻洛陽,讓他們的壓力損失都小了許多。

五州之地正在按部就班的清剿,袁紹、曹操、劉備等人逃走之後,同樣加入到這其中,主要是為了壯大實力。

話說袁紹和袁術兩人雖然是兄弟,但是家族的定位卻完全不同,袁術直接回到了袁氏的大本營汝南郡,那裡是大漢人口最多的郡之一,甚至比某些州的人口還多。

袁紹沒有袁術的地位,得不到家族在物資上的太多投入,袁氏給予袁紹的主要是虛名這一層面的支援。

袁術往南而走,於是他就向北而行,恰好與太平軍一戰死了太多的刺史和太守,冀州刺史韓馥和他的上將潘鳳死在了張角手中,這給了袁紹機會。

袁紹本來只想要去做個太守而已,但河北士族中的別駕卻邀請他前往冀州擔任刺史,讓袁紹心動不已。

若單純是個刺史,還真不一定能比得上太守,但現在說是刺史,若是有別駕的協助,那實際上就是州牧!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士族的地位為什麼高。

因為在一個州郡之中,最高的自然是州牧或者太守,但是統治一州一郡不可能是一個人。

再加上三互法的要求,本地人是不能擔任最高長官的,就算是靈帝這樣的獨夫,也給了董卓一個假涼州牧,沒有破壞這一條政治鐵律。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維護本地士族在本地的利益,州郡士族中最有威望的人,會擔任州牧太守的佐官,就像是天子的大丞相一樣,協助外來的官員統治當地,自然權力和地位都極高。

刺史太守數年一換,而佐官長年累月又是豪族,會造成什麼結果顯而易見了。

這些豪族的來源相當的複雜,其中不少甚至能夠追溯到六國時代,從國家敗落開始,先漢主支不斷地被遷徙,但是當地依舊始終留存著支脈,擁有書籍,掌握知識,能夠讓他們一次次重新發展起來。

河北,主要就是指冀州。

這裡因為靠近昭城,相比較其他州,求學更加方便,導致士人極多,受到洛氏的影響也大,進而形成了龐大計程車族力量,別的方面不說,單單如何保持自己的地位,學習的極其通透掐寒門優秀苗子的做法就是河北士族推廣的。

為什麼皇甫嵩之前敢斷言只要州郡士族豪強起兵,太平軍就必然失敗,就是因為天下一半的資源都在士族和豪強手中,只要釋放出這些士族,平定農民起義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沒有士族支援,縱然有兵不過是流寇而已,士族只要據城而守,餓那麼妄圖依仗武力的軍閥十天半個月,軍閥就會乖乖和他們合作了。

袁紹能被河北士族迎接,算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韓馥能擔任冀州刺史,不是因為他能力強,而是因為家族勢力強,他是潁川的望族,家族還出過九卿高官,他前往冀州時,荀諶、辛評這些潁川望族都派人去協助他。

河北士族也不排斥他,比如說沮授這樣的大族人才被推出來去輔佐他。

結果天胡開局暴死陣前,冀州一下子無主了,天下不可一日無主,州郡之間同樣如此,河北士族需要一個新的人選來掌管冀州。

數遍天下之間,有這個威望的人,寥寥無幾。

當初勤王軍一共四路盟主,皇甫嵩死了,無雙侯和英侯都是洛氏子,不能擔任冀州長官,雖然現在是冀州刺史,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變成冀州牧了。

只剩下袁紹一人。

袁紹從遇到埋伏几乎全軍覆沒之後,卻沒有半分的沮喪,反而努力的振作局勢,所言所行,可圈可點,基本上做到了最好,真不負天下俊秀之名。

這些都被河北士族看在眼裡,認為這是一個完美的合作物件,那些跟隨韓馥出身潁川的人同樣不反對,汝潁一家,袁氏上位不是壞事。

於是這一份潑天的富貴就落到了袁紹頭上。

袁紹當然很清楚冀州是個是非之地,作為天下第一州,其中事務極其的繁雜,需要極高的手腕才行若是事有不待,可能就是身死的結局。

但他不是畏縮不前之人,只稍微一思考,就果斷的接受了邀請。

在冀州的邊境,沮授率領著冀州的文武百官前來迎接袁紹,聲勢相當的浩大。

沮授等人親自將袁紹扶上馬,然後進入了鄴城之中,冀州的治所。

初來冀州的袁紹自然還沒有什麼權力,而且說句不好聽的,河北士族的人才是真的多,有沮授這種頂級的王佐之才在,就算是把一頭只會說對的豬放在上面,冀州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袁紹顯然不願意成為一個傀儡,在河北士族的重壓之下,以及天下局勢變幻莫測的重壓之下,他展現出了一個英主所應該擁有的一切優秀品質。

無論是河北士族還是潁川諸人,面對始終處於超神狀態的袁紹,只能感慨一句,盛名之下無虛士,天下俊秀袁本初實在是名不虛傳,很快就有人心折於袁紹,拜為主公,而不僅僅是當初和韓馥那種合作的心思。

首先傳到冀州的是靈帝被上了諡號的訊息,鄴城之中,眾人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袁紹見狀明白這些人都不好開口,畢竟都是屬官,只有自己是當初直接聽命的諸侯。

袁紹不怕自己說錯話,身為主公就是要有擔當,下屬覺得為難的事情,就要迎難而上,於是直接說道:“這諡號經過素王上皇的確認,那獨夫之名,是已經確認了,之後一切的言辭行動,都要以此作為根據。”

眾人緩緩點頭,想要成為獨夫可不容易,為什麼沒有那麼多人打著誅獨夫的旗號造反,因為沒人有把握最後真的能給皇帝上惡諡。

結果現在靈帝就這麼得到了,連孝字都沒加在諡號上,在大漢朝,皇帝諡號上沒有孝字的,就是戾帝還有能生孩子卻沒生的悼帝這一類,可以說是丟盡了祖宗的臉面。

沮授緩緩道:“現在靈帝成了獨夫那對待太平軍就不能以賊寇來討伐了。

不過還不知道逆首張角之後要怎麼做,冀州不知道能不能抵擋得住太平軍接下來的攻勢。”

袁紹的神情陡然一滯,又回想起了張角的無敵身姿,連忙搖搖頭將那些繁雜的思緒全部甩出去,沉聲道:“現在靈帝自縊,無雙侯帶著太子辯和皇子協往西逃去,我們要保持怎樣的姿態?”

袁紹這一問,頓時讓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大漢以後還能不能再受命,沒人知道,但是至少現在,伴隨著靈帝在生前就失卻了天子冠冕,現在天下之間徹底沒有了天子!

有人顫抖的問道:“上一次天下之間沒有天子是什麼時候?”

“上一次是先漢末年,最後光武皇帝再受命,再上一次是秦末,最後項王受命,再上一次是周懷王洛陽崩逝,天下沒有天子直到始皇帝受命。”

這天下只有這三次是沒有天子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種事情不說出來就感覺還好,一旦說出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後漢已經走到末年了。

在這個時代,是真的能清晰的知道王朝是不是走到了末年,因為天命失去的標誌實在是明顯。

“張角不會直接受命吧!”

沒有人說出來,但是眾人心中都出現了這個想法,包括袁紹。

正在這時,又匆匆有信使走進,有洛陽的訊息傳來,袁紹一眼就認出是自己家裡人,只有最為緊急的訊息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傳遞,是留在洛陽的袁氏又發現了什麼大事了嗎?

袁紹匆匆將信展開一讀,頓時一驚,然後就是一喜,連忙散給眾人看道:“張角昇天了!”

眾人聞言一驚,甚至有著急的人直接起身離開坐席湊在一起去看,這訊息實在是讓他們過於震驚,信中詳細的描述了張角的事蹟。

其間那些神異的景象讓眾人吃驚不已,但最重要的是,張角不管是真的昇天了,還是去世了,他都不在人間了,最大的阻礙就這樣消失了。

剛才還在擔憂張角是不是已經受命,現在就得到了張角去世的訊息,這帶給眾人的驚喜不可謂不大。

殿中都是才智之士,立刻就有人想到,“主公,這豈不是說現在洛陽空虛?天下無主?”

天下無主!

這是最關鍵的地方,這些王佐之才的腦子可不是何皇后以及太平道那些渠帥所能相比的,以這些人的智慧,幾乎立刻就看出了在天下無主的情況之下,漢室旗幟是暫時唯一可以使用的東西。

而且只要不想用了,隨時都可以將其拋開,畢竟漢室只有政治層面的意義,卻沒有神聖層面的意義。

你不是受命於天,而我才是受命於天之人,縱然你是皇帝,但我是天子,我以天子的身份廢黜你皇帝的位置,誰能說不對?

荀諶激動道:“主公,無雙侯帶走了太子辯和皇子協,但是何皇后和皇子合還在洛陽城中,若是我們能進入洛陽城主持大局,這天下的景象就能為之一變。”

劉辯和劉協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在洛陽城中,這導致許多人只能將主意打到劉合身上,王允和何皇后都是這樣,只有劉合一個人在身邊,只能擁立劉合。

沮授在思索其中的關鍵,洛陽在河南郡中,從冀州進入洛陽,至少需要進入河內郡,而且還要渡過大河才行,相對來說有些遠,這對河北士族是沒有益處的。

河北士族所希望的是將天下的首都遷徙到鄴城之中,但是現在進入洛陽的確是一件好事,控制住最少一個皇子,對勢力是非常有利的,想到這裡,沮授便作揖道:“明公,洛陽是四戰之地,若是要進入洛陽,河北之力恐怕不能全力施展,若是能夠將何皇后以及皇子合帶到河北,或許是更好的做法。”

袁紹聞言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對於前往洛陽心中是有些執念的,而且前往洛陽能攫取大量的政治利益,這是他所不能放棄的。

但是現在冀州才是基業,若是將何皇后,馬上就是何太后,還有皇子合帶到河北的話,勢必會有一批朝臣同樣來到這裡。

他現在尚且沒有站穩腳跟,河北士族還沒有徹底收服,比如沮授現在還沒有稱呼自己為主公,而是明公,這就代表著沮授還沒有徹底認可自己。

若是在這個時候再引入這兩個更為正統的政治人物,到底有利還是有弊這是一筆糊塗賬。

袁紹沉思,眾人都靜靜地等待著,主公可以謀略少,但是一定要善斷,超神袁紹的身上不缺乏任何的優點。

“諸君,洛陽一定要去,但如今冀州還未曾徹底恢復過來,只能抽出不多的兵力,若是能和太平軍的渠帥達成一致,或許能助我們成事。

之前太平軍渠帥紛紛離開洛陽,這些人都沒有更高的心思,是我們所能夠合作的物件。”

散落在各地的太平軍在這些人眼中已經成了香餑餑,這些人既有戰鬥力,又徹底失去了主導一切的張角,恐怕正是恐慌心虛的時候,這個時候向太平軍丟擲橄欖枝,把這些人納入到正常社會之中,恐怕很容易就會接受。

“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能夠讓這些太平軍相信,我們是真的要接納他們,而不是欺騙他們呢?”

畢竟就在之前不久雙方還是敵人,突然就去招安這些人,聽起來都很是奇怪。

袁紹望著沉思的眾人,站起環視朗聲道:“吾親自前往勸降!”

眾人大驚,齊聲道:“主公不可!”

袁紹又道:“富貴險中求!顏良文丑護衛身側,吾無憂!”

顏良文丑出列下跪道:“以死捍衛主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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