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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陵坐著馬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嶺南,來到了南征大軍所在,面對洛氏的突然出現,南征兵團的高層驚異無比,連忙稟告趙佗。

洛氏想見的人從來沒有見不到的,趙佗也不例外,他連忙收拾了衣冠,然後出門來迎洛陵。

同時暗自思索洛陵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難道是要招降我嗎?

對於中原發生的事情,趙佗還是大致清楚的,實際上胡亥早就給他發過信件要求他率兵返回。

但是他非常的猶疑,他原本以為會是公子扶蘇繼位。

倒不是他忠誠於公子扶蘇,而是因為扶蘇繼位代表著繼位很順利。

現在胡亥這個毛小子繼位,代表國中定然發生了不測的事情。

他不想回去趟渾水,就在這種糾結之中,中原傳來了聲勢浩大的造反,這讓趙佗更是猶豫起來。

如果洛陵是要招降他,他是不願意的,雖然嶺南偏遠,但是在這裡他是上百萬生民之主,一言而決生死,誰能放棄呢?

趙佗面上帶著些許的傲然之色,代表他並不懼怕洛氏,不論洛氏後續說什麼,他都要將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作為秦朝大將,見到洛氏卻以禮相待,沒有直接抓起來,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兩人來到城中,所有人都目光熠熠的盯著洛陵,趙佗虎目一睜,大聲道:“聽聞中原亂起,亡周者秦,族秦者洛,想必其中定然有洛氏推動吧?

您孤身來此,難道就這麼自信能全身而退嗎?”

洛陵颯然一笑,猶如春風拂面,笑道:“當年先祖文公見兵主熊頓,先祖宣公見逆賊申幹,都是孤身前往萬軍之中,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

難道您會將吾殺死在這裡嗎?

素王在上,還請您收起這樣的想法。”

洛陵面上笑意盈盈,言語之中卻藏著鋒銳,你趙佗想用生死壓我,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誰,洛氏什麼時候怕過死,而且素王在上,你以為伱殺得了我?

趙佗聞言一滯,眾人譁然,但又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趙佗有些不甘心道:“子陵公,一路行來,如您所見,吾麾下戰兵,攻城拔寨,無堅不摧。

南越的部族見到就直接投降,根本沒有敢於反抗的。

這樣的大軍足足有五十萬人,在大秦還有五十萬這樣的強兵,您見過比這更強的軍隊嗎?”

趙佗帶著洛陵前往大營,一路之上兵甲凜然,現在留在嶺南的大軍的確是見過血的精銳,但是五十萬就是吹牛逼了。

雖然現在是兵民合一,但真正最精銳的有三五萬甲兵就是頂級強軍了,五十萬是把後勤之類的都算進起去了。

不過有數十萬人代表著戰爭潛力很大,即便一時折損甲兵,也能夠很快補充,這就是洛陵來到這裡的原因。

於是笑著問道:“將軍,軍隊是否強大難道是根據人數的多寡、兵器的鋒銳而決定的嗎?

想必您知曉陳勝起義的訊息吧,他只是一個農夫,帶著數百黔首,用木頭作為武器,用布衣充當盔甲,沒有智謀之士作為謀劃,沒有您這樣勇武的將軍作為依仗,卻一路攻城拔寨,秦兵有堅城和利刃,卻不能阻擋他們。

現在天下亂象漸漸起來了,義軍奪取了各郡的武器,有了刀劍、盔甲、器械、弓弩,難道秦兵還能抵擋嗎?

不要說五十萬一百萬大軍,即便是窮盡秦人之力,恐怕失敗也是唯一的結局。”

趙佗哼道:“既然如此,不知道子陵公今日為什麼要來到嶺南見我呢?”

趙佗心中暗道,既然我這麼廢物,你還來到這裡見我,我到要聽聽你要說什麼。

洛陵正色道:“您征伐南越有功於諸夏,洛氏欣賞讚揚您的功績,所以吾才來到這裡,救您一命。”

眾人當即放聲大笑不止,趙佗道:“子陵公,您難道是縱橫家嗎?

本將軍有五十萬大軍在側,若是始皇帝還活著,本將軍或許生死操於人手,但是現在難道還有人可以傷害到本將軍的一根毫毛嗎?”

洛陵冷冷的望著趙佗,沒有說話。

看著他放聲大笑,看著他笑聲漸輕,看著他面容凝重。

這才施施然說道:“您麾下有五十萬的大軍,有改天換地、再造乾坤的能力,陵有一言想問,您想要前往何方呢?您的選擇才會決定您的生死。”

趙佗面色凝重道:“您怎麼會問出這樣的話呢?

我是大秦的將軍,難道不應該為皇帝陛下盡忠嗎?

現在山東的叛軍就像是星星點點的火焰一樣,在天下之間燃起,我所能做的,就是率領著大軍回到中原,為大秦的社稷和宗廟而戰。”

洛陵是個權鬥99的怪物,到了這個程度,察言觀色的能力基本上快要到測謊的級別了。

畢竟頂級的權鬥總不能讓自己人捅了刀子,趙佗在這裡裝忠臣,洛陵一眼就看出他心中的軟弱和猶豫。

洛陵竟然唱起了秦人在葬禮上才使用的詩歌,趙佗色變,眾人想要暴起卻被趙佗阻止,因為就在他升起殺意的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有十個大漢盯住了他。

洛陵歌罷,喟然嘆道:“唉,我為您感到傷心,您看來是要死去了,等您死去,我一定會為您立下石碑,記述您在南越的赫赫武功。”

“子陵公,您為什麼要這麼羞辱我呢?難道就因為您高貴的身份嗎?若是您不能給我一個解釋,今日便是血濺五步的結局!”

話雖利,膽氣卻不足,色厲內荏,不外如是。

洛陵長身而立,朗聲道:“什麼叫羞辱?

若是吾今日進城之後,一腳將你踹下馬來,踏在你的臉上,這才叫羞辱。

吾來此說救你,真以為是隨便說說的嗎?

素王在上,大秦必亡,你一個小小的秦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始皇帝崩,胡亥繼位,天下人都討伐他,你引兵向北,下屬之中全是楚人,天下紛亂,秦律崩塌,項氏登高一呼,你麾下的楚人就要背叛你。

暴秦覆滅,新朝一立,你以為你能有活路嗎?

五十萬人?五百萬人也要你化為灰灰!

若不是征討南越蠻夷有功,以為吾會費力救你一命嗎?”

洛陵怒視眾人,髮絲無風而動,聖痕愈發鮮豔,有凜凜威勢,殺意瀰漫,眾人駭然。

洛陵好言好語,趙佗尚且嘴硬,洛陵惡語相向,趙佗態度瞬間變化,而且洛陵說他屬下都是楚人,直接切中了他心中所想,他不敢回去就是因為手底下都是楚人,擔心背叛。

至於留守南越,自立為王,他倒是動過這個心思,但是他知道只要中原一統,他是守不住的,洛陵言語之中很清楚,新朝一立,他這個前朝的將軍等死就行。

於是溫聲道:“子陵公且坐,坨不是那個意思,還請您救佗一命,但凡是您說的,我怎麼敢不遵從呢?”

洛陵見狀語氣稍緩道:“若是你起義和山東諸王一起反秦,是最好的選擇。”

洛陵知道趙佗不會答應,但還是要說。

果然趙佗搖搖頭道:“我理應遵從您,但是我鎮守嶺南,這裡蠻夷很多還不服王化,我沒能完成始皇帝的命令卻背叛,這不是忠臣應該做的。”

洛陵又道:“既然如此,將軍您就留在嶺南,嶺南閉塞,只要將溝渠大道控制住,就不與外界相通。

您在這裡行夏君夷民之事,等到中原天命之主現身,王天下之後,您請為藩籬,百萬生民歸附。

這麼大的功績,除了為您封王,難道還有其他方法能獎賞您嗎?

若是您聽從我的,您可以封王,傳給後世子孫,若是您不聽從,我可以明確告訴您,嶺南是諸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未來的皇帝必須據有嶺南,您必將死在這片瘴氣橫生,蛇蟲鼠蟻遍佈的土地上。”

對於洛陵的恐嚇,趙佗沒有在意,他聞言大喜,因為他想要的,來自洛氏的政治承諾已經拿到了。

他在這裡割據一方,日後不會被清算,這是洛氏說的,洛氏的承諾一向值得信任,因為讓洛氏違背承諾,洛氏會拼命的。

同樣的,若是誰敢對洛氏違諾,天涯海角,追殺到底,洛氏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說出來就要執行,但凡不遵守承諾的,都已經屍骨無存了。

趙佗欣喜道:“子陵公所言,佗謹記在心,五十萬人,夙興夜寐,開拓南越,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諸夏的光輝萬萬年!”

這最後兩句話一出,整個廳堂之中的氣氛都為之一變,所有人都帶著些異樣的望著趙佗,身為秦人,你這就改信素王了?

沒想到你這個始皇帝親手提拔的大將,竟然這麼快就把始皇帝扔在腦後,不過想一想始皇帝信重的大臣,雖然一個個能力都很強,但貌似沒有任何一個真心實意對他效忠。

所有人都畏懼始皇帝,唯唯諾諾的做事,爭先恐後的討好他,但是沒有人愛戴他,一旦他死去,便紛紛將他的遺詔和志向棄如敝履,開始為自己謀劃。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諸夏的光輝萬萬年。”

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但是一個個身體都很是誠實,秦國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趙佗一帶頭,當即就直接反水,洛氏明確所有人都能活,趙佗還能封王,那他們這些人在趙佗下面混點封地不成問題。

想想以前,王翦立下那麼大功勳,僅僅封了個侯。

大秦一統天下之後,趙佗和蒙恬兩人立下這麼大的功勳,連個侯都封不了。

天下是皇帝一個人的,既然如此,現在我們都反了,看看你皇帝一個人能不能治理的了天下。

洛氏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天下豪傑人心從中可見,所有人都等著裂土受封,太獨的人得不到天下。

趙佗率領整個南征兵團的高層出來為洛陵送行,洛陵執手道:“將軍,南越就交給你了,陵此行向北,召集豪傑,五年之內,必亡暴秦,天命降於何處,待暴秦崩潰之日就會顯現,但無論如何,陵都會謹守承諾,為您帶來封王的金璽詔書。”

趙佗淚目婆娑道:“唉,若是沒有子陵公前來,佗不知何時就要身首異處,日後若是能夠富貴,佗一定不會忘記您今日的恩情,可惜您身負大業,不能在南越久留,佗不能侍奉您,這是佗的過錯。”

兩人執手淚目,離別在即,深情款款,眾人皆垂淚,洛陵登上馬車,離別的氣氛一掃而空,南方已經安定,天下已經風起,山東豪傑並起,神器已經到位。

暴秦,請你去死吧!

始皇帝啊,你想要萬世的夢想,就要二世而亡了!

————

陵入嶺南,見趙佗,時趙佗將秦兵五十萬,頗傲然,陵乃說趙佗曰:“君將秦兵眾,何往之?”

趙佗曰:“為秦將,則效王事,當引兵而還,振我社稷。”

陵性謹敏,能知人心,察其言不實,以秦喪曲歌之,言佗將死。

佗怒曰:“佗有何錯?公辱佗至此!請言之,不能,則血濺五步!”

陵厲聲斥之,曰:“踐爾首級為辱,爾不識天數,妄言向北。

始皇崩,二世立,天下伐之,君之所屬皆楚人,引兵而還,天下一呼,畔者十五六,及秦滅,新朝立,爾有死無生!”

陵言切其骨,佗夙夜所憂,乃曰:“公有何見焉?但有所言,不違道義,佗從之”

陵曰:“君可引軍北向,與諸王舉事,亡秦有功,足以顯貴。”

趙佗曰:“不可,吾奉命鎮守南越,功未成而畔主,非人臣所為。”

陵曰:“君所慮者,吾知矣。君且聽一言,南越封閉,隧道不通,雖百萬眾不可越,君可自立,建諸夏之社稷,靜生守命,以待新王天下,君以藩屬附之,堂堂之功,非王侯之位,豈可償也?

從則為王,不從則死,君當思慮。”

佗應之,陵乃還,後佗王之,贈陵金銀美玉無算,曰:“吾有今日,一曰上恩,二曰陵言。”——《史記·洛昭公世家》

丟了一千字的稿,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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