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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伊洛之戎順著洛水和伊水順流而下的時候,洛邑城中,正發生著狗血的一幕。

從齊桓公開始稱霸,洛國開始朝貢起,王室的日子過的還算是很不錯的,以前那種窮困潦倒的生活至少沒有了。

天下賢才之士,基本上都忙著發展自己的國家,沒空搭理周王室。

雖然王室的力量已經很是衰落,但還算是二流國家,而且他是周天子,有晉齊洛三國的維護。

小國打不過他,大國沒有滅掉他的想法,所以過的很是滋潤。

但人一旦失去了遠大的目標,還沒有生存的障礙,就一定會出事。

王室的禍事根源還要從半年之前說起。

……

這一日天子姬臺如同往常一般,將政務交給大冢宰,他自己躺在宮中欣賞著舞姬的歌舞。

人對快感的閾值是會升高的,以前覺得很是優美得舞姿,現在是越看越煩躁。

於是直接將酒爵扔下,嘆聲道:“寡人貴為天子,諸侯卻不願意將貴女相配,進貢的女子像是郊野中的婦人,容貌不堪。

王宮之中盡是庸脂俗粉,這是天子該遭遇的嗎?真實可悲啊!

若是能得一傾城女子,寡人願以一城之邑相送。”

他的近侍逢集是個諂媚的小人,最是擅長逢迎姬臺,眼見姬臺如此生氣,他卻很是高興,心知這是討好天子的機會。

姬臺的貧窮和弱小是相對於晉國這樣的大國來說的,對於逢集來說,周王室的王畿還是一個龐然大物。

若是能夠得到一座城作為采邑,封為大夫,那可真是一件幸事了。

想到這裡,他眼珠一轉,眼底閃過一絲陰狠與得意,躬身下拜諂媚道:“王上,您沒能得到傾國傾城的女子,是臣的錯啊。

作為您的近侍,不能明白您的想法,這是不可饒恕的,只希望您能夠讓臣將功折罪。

臣知曉洛邑之中有一貴女,有傾城之貌,想必是可以令王上舒心的。”

聞聽逢集之言,姬臺大喜過望,連忙將逢集攙扶而起,急聲問道:“逢集,可是確有此女子?

速速帶到王宮之中,若果真是絕色,寡人定然重重賞賜於你。”

逢集陪笑道:“王上,此女身份有些特殊,若是處理不及,恐怕會損害您的名聲啊,這不是忠臣應該做的。

臣會為您處理好這件事,且稍等幾日。”

姬臺雖然一刻都不想等,但既然逢集都這麼說,他只好暫時按捺下躁動的心情,回到了後宮之中。

王宮之中,王子述有些忐忑不安的跪坐在殿中,他的父王一向並不喜歡他,從來沒有單獨召見過他。

現在坐在空蕩的殿中,他只感覺有些不安。

“拜見王子,願您萬安!”

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王子述回過神來,一見是自己非常厭惡的,經常陪伴在父王身邊的近侍逢集。

王子述和逢集有些許的仇怨,所以一向不和,況且他是王子,而逢集只是一個倖臣罷了。

“逢集,你來這裡做什麼?”

逢集眼底閃過陰冷,面上卻笑道:“王子,王上讓臣來給您傳話,王子述英明神武,有康王與昭王的風采,是能夠託付社稷的子嗣。

伊洛之地的戎人頻頻侵擾王畿,王上讓您率兵去征討伊洛之戎,等到您得勝歸來,就能夠讓天下信服,將您冊封為太子了。”

王子述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難道會有比兒子更清楚父親為人的嗎?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王會將自己冊封為太子,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有任何的一點機會繼承王位。

現在逢集這麼說,一定是一個陰謀,說不準就是在征討伊洛之戎的時候讓自己意外死亡。

這種殺死人的方式並不少見,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死亡是很合理的。

於是王子述直接跪倒了地上,眼中瞬間就浸滿了淚水,哭聲道:“孤的德行不足,能力低微。

這樣的平庸之人,走在洛邑的街頭,恐怕到處都是。

能夠得到今日的富貴,只不過是僥倖承襲了君父的血脈。

現在君父如此的信重孤,如果不用性命來報答,難道上天會饒恕孤嗎?

逢集,軍印在何處?孤這便去準備大軍出行。”

雖然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但王子述明白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想著軍隊準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還能拖延一下。

逢集暗自冷笑一聲,施施然道:“王子,大軍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您這位主將了。”

天要亡我!

王子述只感覺天旋地轉一般,逢集嘴角的冷笑已經掩飾不住。

翌日,王子述帶著軍隊出了洛邑,好在軍中還有他的一二好友,這讓他稍微安心,有這些大貴族的子弟在,想必並不是要讓自己送死。

他不知道,就在他前腳離開洛邑之時,逢集後腳就以天子的名義將他的妻子亦姜招進了王宮之中。

姬臺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媳婦,父子之間的關係有多差可見一斑。

王子述的妻子雖然出身不高,但卻生的一副好皮囊。

明眸皓齒,膚若凝脂,身段婀娜,是逢集生平僅見,他相信天子一定會喜愛。

王子述從小在王宮之中長大,尚且會對王宮感到恐懼,更不要說亦姜,逢集直接出言詐騙,“亦姜夫人,王子述想必對你說他出洛是征討伊洛之戎,那是欺騙於伱。

你可知他為何出洛嗎?”

亦姜便搖搖頭,逢集恐嚇道:“他犯下了大錯,若是王上不原諒他,此生怕是不能回到洛邑之中了。”

“啊!”

亦姜驚呼一聲,“是什麼樣的錯事,竟然如此觸怒君父呢?”

逢集便將早已編造好的話術講出,亦姜見識不高,便被欺瞞過去,她悲從中來,又不知如何做,只能垂淚道:“逢集大夫,您是君父的近侍,陪伴君父左右,可知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夫君回到洛邑嗎?”

上鉤了!

逢集暗自欣喜,面上卻不露分毫,沉聲道:“王上平生無甚愛好,獨愛女子帷帳之中舞樂,不知夫人可願為天子舞?”

“這?!”

亦姜瞠目結舌,帷帳之中豈是舞樂場所?

逢集之心,天地可知!

亦姜氣的渾身發抖,當即就要離去。

只聽幽幽一聲傳來,“夫人,您難道願意王子這樣的尊貴之人,終生奔波在外,甚至死於戎人之手嗎?”

依舊是那些舞姬,跳著沒有新意的舞蹈,但是姬臺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

他笑著對逢集說道:“逢卿,寡人做了二十年的天子,從沒有像今日一般暢快。

得到此女,寡人平生便沒有遺憾了,這都是逢卿你的功勞啊。

寡人絕不食言,賜予你一座城池作為采邑,日後要多多為寡人做事。”

亦姜苦苦等待著王子述回來,歷時四個月,王子述等人終於要回國休整了,離開家四個月,王子述歸心如箭,他一回到家中,便直接將亦姜攬入懷中。

一見王子述,亦姜這些時日的苦楚再也掩飾不住,她不敢說什麼,只是投入王子述懷中痛哭起來。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隱隱約約的還是有風言風語透出,王子述大急,逼問之下,亦姜含淚將此事道出。

王子述仰天悲呼,“此等不倫之事,竟然生於王廷之中,這是何等的荒唐啊!

身為君父,竟然覬覦……覬覦……”

他滿臉都是淚水,悲痛欲絕,恨聲道:“素王曾言: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這樣的恥辱難道有大丈夫能夠忍受嗎?

這樣的君主難道能夠主宰邦周嗎?

殺死這樣的君主,想必上天也是會認可的!”

眼見王子述竟然生出了弒殺君父的念頭,亦姜泣聲道:“您是向太陽一樣永恆的王室貴胄,這是何等的尊貴啊。

妾身不過是像水草一樣卑賤的人罷了,因為卑賤的而損壞尊貴的,這不是正確的道理。

還請您萬萬不要生出這樣的念頭,妾身自去便可。”

王子述緊緊地握住亦姜柔荑,恨聲道:“孤是武王的子孫,弔民伐罪,這才是自然之理,姬臺昏庸,不能王天下。

這不是弒君,而是為天下人誅殺獨夫,上天一定會庇佑。

征討伊洛之戎,歷時四月,孤在軍中已有黨羽,這想必就是上天賜予孤的力量。”

……

桀王穢亂王室,以致君臣父子生怨,昊天不容,宗法不赦。

二十年秋,述殺桀王於洛,此非弒,乃誅也!——《史記·周本紀》

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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