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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個軟弱無能之輩,可是他身上承載的是全家的希望。
自打他入學開始,家裡為了他都開始省吃儉用。
他看著心疼,但是也唯有努力讀書才能在將來回報他們一二,於是他比別人更加努力,別人休息時他看書,別人聊天聚會時他還是在看書,只覺一天十二個時辰真的不夠用,他恨不得多長出一個腦袋或者一天多出幾個時辰。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學院考試幾乎次次第一,童生試也名列前茅,他盼望著明年的考試快點到來,這樣他就能得中秀才了。
卻不想天降橫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他忘不了辛勞一天晚上卻還要點著燈熬夜繡花的母親,也忘不了在田地裡累得直不起腰的父親,還有大哥二哥他們夫妻的一切付出。
最讓他覺得對不起的是小妹明珠,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憑讀書科舉為小妹抬高身份,這樣小妹將來在出嫁時也會有底氣。
此刻心底的愧疚讓他不敢抬頭,他怕看到家人失望的眼神,這會讓他更加愧疚難當。
月明珠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三哥是個十分上進的人,有真才實學,且人品貴重,光明磊落,根本沒有必要,也不屑於行作弊之事。
三哥定是被人陷害了!
想到這,她問道:“三哥,你最近可是得罪什麼人了?”
月明軒被問得一愣,“沒有吧,我平時在書院就是學習,從不與人做無謂的爭論,即便是探討學問時,也從不與人爭得面紅耳赤。”
他實在是想不出他得罪誰了。
月明珠相信她三哥的話,三哥是一個溫和而又心胸開闊之人,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他一般不與人爭長短。
既是沒得罪人,那是為何?
月明珠讓她三哥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她聽,務必仔細。
月明軒此時腦子亂亂的,沒什麼主意,妹妹讓說就全說了,沒有任何隱瞞。
今天是南山書院月考的日子。
書院月考並不會像科舉考試那樣嚴格,不會搜身,只需要學生自行將書本等物搬離考場即可,當然更不能隨身攜帶。
讀書人最重品性,一旦被發現作弊那就是一輩子都洗不去的汙點,從開蒙時先生就特意強調過這一點,月明軒時刻謹記於心,從未生過作弊的念頭。
偏偏考試的時候,一個紙團突然就從他身上掉了出來。
當時考場裡靜悄悄的,紙團掉落的聲音顯得格外明顯,學生和老師的目光瞬間朝那個紙團看過去,他當時都懵了。
一個學生突然道:“老師,月明軒竟然在考試時身上藏有紙團,分明是作弊!”
聽見別人說他作弊,月明軒迅速回過神來,大聲辯道:“老師,我沒有,我沒有作弊!”
那個學生繼續道:“事實都擺在眼前,你還強辯,你沒作弊你身上藏紙團幹什麼?”
這時候監考老師走到跟前,撿起紙團開啟,然後一臉失望的看向月明軒,道:“明軒,你太讓老師失望了,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月明軒慌忙接過紙團檢視,頓時如遭雷擊。
竟是他的筆跡!
這是他前些天為了溫習功課親自抄寫的,為什麼會在他身上,他敢肯定,他絕對沒有不小心放在身上。
面對這樣的鐵證,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百口莫辯!
多說無益,他只能躬身道:“老師,請相信學生,學生不會做這種事,學生能將紙團上的內容倒背如流,何必多此一舉。”
說著他真的將紙團上的內容快速背誦了一遍。
老師見此心下鬆了一口氣,內心已經相信月明軒沒有作弊。
他很看重這個學生,不想學生前途盡毀,便想盡量壓下此事。
可是之前揭破此事的學生不肯善罷甘休,嚷嚷道:“即便你能背出又如何?誰知道你是不是剛剛看過紙團後才背過的,或者你是怕考試的時候緊張忘記了,所以有備無患呢,總之,你在身上藏紙團是事實。”
這時其他幾個學生也附和著,要求嚴懲月明軒,以殺住這股不正之風,從而還學院一份清明。
老師左右為難,他用眼神示意月明軒趕緊自證清白,否則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偏袒。
月明軒也很無奈啊,他想自證清白,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考場裡鬧哄哄的,作弊是大事,而且還是第一名的好學生作弊,這事很快就引來了院長。
院長雖然也為月明軒可惜,可是他要為整個學院負責,最後只能道:“月明軒,本院長不願意相信你會行作弊之事,可是鐵證如山,現將你逐出書院,但假如你能自證清白,書院隨時歡迎你回來。”
當院長宣佈這個決定時,月明軒既憤怒又委屈,他沒想到平日裡對他多有看重的院長竟是輕易就捨棄了他。
如此書院不讀也罷,只是他還是要努力洗脫作弊這個名聲,他不能平白受冤枉。
於是他不再懇求,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回家了。
他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是小妹聰慧,他要回家找小妹!
月明珠聽完了事情的原委,覺得揭破此事的那個學生甚是可疑。
正常學生都在忙著答題,哪裡有空關注別人,可是他卻能一下子發現紙團是從三哥身上掉落的,要麼是他一直盯著三哥,要麼就是紙團本來就是他放在三哥身上的。
想到這,她問:“一開始揭破此事的學生叫什麼名字,家裡是做什麼的,學習成績怎麼樣,平時和三哥你關係如何?”
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就算月明軒此時再遲鈍,也察覺出問題所在了。
這個學生叫劉志揚,是窮苦人家出身,家裡只有一個寡母與之相依為命,因為家世貧寒,所以人有些畏畏縮縮,平日裡話不多。
學習很用功,不過大概是天分所限,成績並不突出,中等偏下水平,明年考中秀才的希望不大。
劉志揚和他關係還可以,主要是他本也是鄉下泥腿子,大概劉志揚覺得兩人出身差不多,所以平時和他會多說幾句,也會向他請教功課,但也僅僅如此而已,要說關係多要好那是算不上的。
所以當劉志揚揭破此事時,他並未覺得多詫異,倆人關係本就不是至交好友。
只是平時沉默寡言的人怎麼突然就話多了起來?怎麼突然就敢當著那麼多學生和老師的面滔滔不絕了?
雖然兩人關係不算多好,可也沒有深仇大恨,怎麼就非得死咬著他不放呢?
這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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