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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一月,邊城早已滴水成冰。
“子時三更至——”
報更聲遙遙傳來,悠遠飄忽,在深夜的街頭巷尾層層迴盪,像是連更夫都冷得打顫兒。
狗聽見牆外路過的腳步聲也懶得吠了,縮著脖子團成一團,只是微微豎起耳朵。
這樣的天,就算不宵禁,都沒人願意出來的。
但牆根下,一道瘦小身影快速走過。
兜帽被她儘可能往上拉,嚴嚴實實蓋住腦袋,又用細布將鼻子嘴巴都捂緊,只有在邊城生活過的人才知道,這不是為了掩飾身份,而是防風保暖,不至於凍僵鼻子嘴巴。
女人雙手護在胸前,棉襖裡鼓鼓囊囊似乎裹著什麼東西,她微弓著腰一路匆匆往前,有內心焦慮從腳步上流露出來。
忽然間,耳邊掠過一絲細響。
像極了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可天寒地凍,四下靜寂,哪來的人?!
女人嚇到了,她停住腳步,四處張望。
四野漆寥,連牆內人家翻身打鼾的動靜也聽不見。
快到了,還有半里路就到了。
女人不再猶豫,她加快腳步,幾乎小跑起來。
快一點。
再快一點!
地上殘雪新化未久,她一不小心就滑倒,兩隻護著東西的手來不及抽出,冰冷疼痛的感覺直接從鼻樑湧出,可她根本顧不上去捂鼻子,就驚慌失措爬起來,猛地扭頭回望!
後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她分明感覺到剛才有隻手在自己背後推了一把!
你這輩子,幹過虧心事嗎……
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輕輕嫋嫋,像一縷煙霧,更像是她的幻覺。
虧心事?
要說虧心事,前年她家裡對門守寡的王二孃因為流言蜚語半夜上吊死了,當時她的確心悸過一陣,可後來想想,流言逼死王二孃的也不是她,她只不過,只不過是在親友街坊問起來的時候,多說兩句罷了!王二孃就算真要找人算賬,也不應該找她呀!
想及此,女人戰戰兢兢,顫著聲兒:“你,你是二孃?”
疑惑迅速蔓延,她卻遲遲沒有得到解答。
四周空曠寂靜,唯有寒風從街巷呼嘯而過,帶來刺骨冰冷。
風從袍袖衣領縫隙裡鑽入,尖刀一般颳著她的面板,恍惚中又帶來熟悉的詰問。
“你這輩子,幹過虧心事嗎?”
不是錯覺!
女人發誓她絕對聽見這個聲音了!
這次清清楚楚,一絲不漏傳入耳朵,比寒風還要冷,凍得女人手足顫抖。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四肢並用爬起,扶著牆想跑,卻因害怕和凍僵,腳軟麻木,差點再摔一次。
那個聲音沒有因此放過她,再度幽幽縈繞。
為什麼不說話?
這輩子,你就一件虧心事都沒有幹過嗎?
猜猜,我是誰?
“我不猜,我不知道你是誰!”
女人語無倫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連連後退。
“我沒幹過,不關我的事,那都是別人說的,你怎麼不找他們去?不是我……啊!!!有鬼啊,救——”
長夜裡,陡然拔高的尖叫聲被掐斷,驚得附近家養老犬也忍不住從窩裡探出頭,躁動不安低聲吠著。
女人身體一僵,隨即軟軟往後仰倒!
雙目圓睜,神色驚恐,卻已沒了氣息。
四周人家,陸陸續續,亮起燭火。
有人驚動披衣而起,也有人故作無事翻身將被子拉高。
午夜邊城的牆根下面,多了一具屍體。
……
“聽說東城那邊昨晚死了個人,還是都護府的婢女?”
劉復沒等桌對面主人招呼,自顧自撩起袍子往桌邊坐下,夾了一筷子沒動過的水晶餚肉,送入口嚼吧嚼吧。
“沒想到小小邊塞之城還有這等水準的廚子,本侯倒吃出幾分江南風味來了,不如回頭把人帶回去,到時候一路上我們也有口福。”
他說罷,意猶未盡又吃了兩塊,這才轉而去夾其它盤子裡的菜,一邊吃還不忘絮絮叨叨點評。
“這蒸雞味道倒也別緻,就是吃出一股藥味,是不是放了什麼枸杞八角?”
“哎呀,這桂花米糕不行,連我家廚子都比不過,更別提跟京城雲來樓比了。”
劉復說了大半天,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唱獨角戲。
“陸少卿,您好歹吱一聲!”
他有點不滿,卻也不敢表現得過於不滿。
原因無它,劉復這汝陽侯是出京前剛受封的,雖然是世襲爵位,可皇帝壓著爵位遲遲不封,一年也是壓,兩年也是壓,當臣子的沒法說什麼。
現在天子大發慈悲封了,便是為了讓劉復出來辦這件差事的。
比起陸惟這種正兒八經因功逐級升遷的實職,劉復是要少了那麼點兒底氣的。
再說了,這陸惟要是普普通通的官員也就罷了,可問題就是他並不普通。
明明是世家出身,卻非要去地方上拜師考個“孝廉”,再屢破奇案,連天子都頻頻矚目,如今他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只怕比那些世襲的還要坐得穩。
平步青雲,前程可期。
畢竟世襲吃乾飯的紈絝到處都是,這種能辦案,辦難案的人才可不是隨手可拾。
所以劉復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辦好差事,跟陸惟處好關係,平安回京,鞏固爵位,繼續吃喝玩樂。
“吱?”
陸少卿修長手指合上手札,終於抬頭。
“你剛說什麼?”
劉復:……敢情自己說了一大堆這人就聽見最後一句?
“我是說,”劉復也懶得重複問,隨口挑了個新話題。“這都寅時過半了,怎麼還沒見公主座駕前驅到來,該不會今天來不了了吧?”
陸惟看了一眼外面天色,矇矇亮。
入城主道昨日已經提前讓人灑掃過,但一夜過去,上面又結了一層霜白,都護府想必預料到這種情況,這會兒正有幾名軍士沿街提壺潑灑熱水,又用木耙子將冰霜撥弄開,以免馬車在上面打滑。
劉復的嘴巴剛安靜不一會兒,又開始巴拉巴拉,簡直像枝頭麻雀一樣停不下來。
當然,這麼冷的天外頭也沒麻雀,那就只有汝陽侯一張嘴了。
“不過都護府的人也都沒見著影子,倒是咱們來得最早,嘖嘖,還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聽說公主在光化皇帝在位期間可是受盡萬千寵愛,這才過去多少年,就已經到了歸朝都無人問津的地步,好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什麼無人問津,我們不是人嗎?”
陸惟終於開口。
“劉侯慎言,妄議天子與公主,可是大罪。”
“嗐,我這不就跟你私下一說嘛!”
劉復很掃興。
他一肚子八卦心思找不到人傾訴,好不容易逮住陸惟嘮兩句,對方卻一本正經告訴他別亂說話,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再說了,我也沒說錯啊!咱們倆,我就不說了,我有自知之明,紈絝子弟一個,吃喝玩樂在行,可什麼時候辦過正經事?至於陸少卿你,的確前途無量,但你一個掌刑獄訟案的,搖身變成特使,跑到邊城來乾禮部的活計,又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
劉復將上半身湊近,壓低聲音,神秘兮兮。
“這樁差事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講究?我這榆木腦袋一時半會想不通的,還請陸少卿給我說道說道,點撥之恩,沒齒難忘,等回了京城,我請你去驚鴻舫吃花酒如何?”
“侯爺覺得咱倆是被隨便打發過來的?”
陸惟原是不想理他,這會兒卻忽然一笑,改變了主意。
劉復直愣愣看著他那曇花一現的笑意。
“陸少卿,你這一笑可值千金!”
“我只聽說侯爺喜愛美色,原來還男女皆可?”陸惟挑眉。
“美色誰不喜歡……啊不不,一時嘴快,我這是不忍美人流落民間無人欣賞,這才將她們帶到府裡嘛,不過她們當然不能跟你比,凡俗牡丹之色哪能與仙姿風雅相提並論?”
劉復渾然忘了自己先前想問什麼,自以為跟對方已經混熟,開始打聽自己之前更好奇的傳聞。
“聽說你斷案如神,日審人夜審鬼,真有此事?”
“侯爺覺得是真是假?”
“我覺得半真半假,因為就算真有鬼,應該也是被你的風采所迷,主動招供吧。”
劉復言語輕佻,陸惟卻不為所動,始終維持雲淡風輕的姿態。
但說著說著,劉復自己先嘆了口氣。
從京城出來的這一路,枯燥乏味,路途疲憊,他也就是每天看看陸惟的臉,還能提點精神,可一路上陸惟鮮少下過馬車,不管劉復怎麼撩撥,他都能安坐車內看書。
以致於劉復雖然喜歡陸惟那張臉,卻每每受不了他的端莊持重而選擇另乘馬車或騎馬。
也就是到此刻,他才有機會跟這位大理寺少卿近距離交流。
“陸少卿如此丰神俊逸之姿,合該在鮮花錦簇中與人坐而論道,怎能到這蠻荒之地來受苦?不過想想公主,和親十年,殊為不易,卻怎麼是我等二人過來迎接……”
劉復憐香惜玉兼且顧影自憐的毛病又冒出來了。
他一邊哀嘆自己過來受苦,一邊又感嘆公主的冷遇。
再怎麼說,公主也是當今天子的堂姐,光化帝嫡長女出身,撫邊和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柔然滅了,疆域納入朝廷管轄,公主請求回京養老,天子理應隆重相迎。
結果現在就派了他一個半生不熟的新任汝陽侯,一個主管刑案的大理寺少卿來接人,不說冷淡,簡直已經是無視了。
“當朝天子並非以皇子身份繼位。”
劉復自言自語分析,又像是給陸惟掰扯。
本朝以章為國姓,便以同音璋為國號。光化帝是本朝第三位皇帝,公主為帝嫡長女,身份在當時自然頂頂尊貴。
“當時北面柔然勢強,大軍壓境,朝廷兵敗,不得已議和,柔然求娶公主,光化帝本想讓宗室女去,但那些柔然蠻子得知光化帝膝下有且只有一女,這位公主還正當豆蔻年華,就提出非嫡公主不娶。此事鬧得朝野沸騰,好生熱鬧,我爹當時也在,親眼看著光化帝勃然大怒,斥責國家無人,須得女子出面和親。底下臣子們也都一分為二,有的說以女子和親,國家養軍士何用,朝廷顏面又放在哪裡?也有的說公主雖然身份尊貴錦衣玉食,可朝廷百姓悉心奉養,更該在國難當頭之際以身作則……這些事你聽說過吧?”
陸惟倒也回應兩句,沒讓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家父當時也在場。”
劉復馬上八卦:“那你爹是哪一派的,贊不贊成公主和親?”
陸惟:“他沒表態。”
劉復嘖了一聲,好像在說老狐狸都這樣。
不過他提起舊事,陸惟似乎也有了點興趣,目光從手中卷宗移到劉復臉上。
聽眾一關注,講的人就更來勁了。
“那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皇帝就是再疼愛獨女,也必須面對柔然可汗得不到公主,不肯退兵的事實,最終隆康公主出降,大璋與柔然結兩姓之好。
此事過後三年,光化帝駕崩,其子,也就是隆康公主的親弟弟繼位,年號景德。”
但這位景德帝運道委實不太好。
景德帝年紀輕輕,卻輾轉病榻,在位四年即崩,無親生子嗣,不得不擇宗室為繼,最後挑挑揀揀,選了景德帝的堂弟,這就是當今天子永和帝。
“當今陛下登基未久,就趁著柔然內亂下令出兵討伐,一舉拔除邊患,令被柔然併吞多年的張掖郡也都重歸疆域,這份功績固然舉世無雙,可要我說,若非前面兩代先帝籌謀隱忍,這殲滅柔然的不世功業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可惜了公主身為先帝之姊,光化帝長女,如今好不容易得以歸朝榮養,竟是這般冷冷清清,乏人問津。”
他口沒遮攔說一大串,感覺自己好像確實話有點多了,不由乾笑數聲,試圖圓回來。
“本朝女子再嫁不罕見,隆康公主如今年紀雖然不大,畢竟是寡婦之身,前夫又是柔然可汗……我這也只是惻隱之心,絕無妄議天子之意啊!”
他確實覺得公主可憐。
金枝玉葉花樣年華,一去柔然十年,吹了十年的風沙,只怕纖纖少女的眼角都有了紋路。
沒了父兄庇護,雖說如今這位陛下是她的堂弟,可畢竟多個堂字,隔了一層,可以想象公主回到京城,眼見物是人非,無依無靠,餘生晚景淒涼,一眼能看到頭。
都說人走茶涼,堂堂公主淪落至此,怎能不令劉復唏噓?
想及此,劉復越發同情這位素未謀面的公主。
陸惟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都說這位汝陽侯流連花叢,家中姬妾,外面紅顏,兩個手掌都數不過來,惜花憐花是出了名的。
看來現在還得加上一條,口沒遮攔。
陸惟伸出三根手指。
劉復:“什麼意思?”
陸惟:“其一,陛下對公主有單獨的旨意,其中涉及公主封號,並非你想的那樣。”
劉復愣了一下。
離京之前,兩人一塊陛見,皇帝卻單獨留下陸惟。
論品級爵位,自己是此行正使,可敕封的旨意是交給陸惟的。
此事劉復早就知曉,他也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倒沒覺得屈辱,反倒因為有人願意挑大樑,自己不用擔責任,求之不得。
“看來這裡頭果然大有內情,陸老弟,其二呢?”
他順著杆子爬,也沒打聽旨意到底說了什麼,口中的“陸少卿”馬上變成“陸老弟”了。
“其二,這次朝廷出兵一舉殲滅柔然主力,收復疆土,此事由先帝籌謀,到今上大功告成,但光憑朝廷一方,也很難對柔然那邊的情況有所瞭解。”
眼看這汝陽侯的悟性著實有點低,陸惟也沒法子,既然起了頭,總得多解釋兩句。
柔然雖是遊牧民族,但矗立西北邊塞數十年,戰力強悍,屢屢犯關,從前朝到如今的大璋,讓中原王朝頭疼不已,是名副其實的心腹大患。
這次出兵,不僅徹底收復包括張掖郡在內的西域幾郡,還逼得整個柔然四分五裂。
雖然柔然沒有被完全消滅,還有一部分餘孽從王庭逃離,一路東遷,但對於跟柔然對峙數十年的中原人來說,依舊是巨大勝利。
“你的意思,公主為滅柔然立了功?”劉復終於反應過來。
難怪出兵這麼順利,邊患說平推就平推了。
聽說柔然那邊因為大利可汗的死鬧內訌,公主膝下無子,按照蠻族規矩,只能嫁給新任可汗為妻,當時訊息傳來,劉復還跟老爹感嘆了一番自古紅顏多薄命,沒想到後來柔然內部自己生亂,聽說大利可汗的叔叔和侄兒各掌一撥人馬,加上大利可汗生前的近臣,三撥人互不服氣,鬥得雞飛狗跳,最終出現分裂之勢,被朝廷趁虛而入。
現在想想,這其中,隱約有個人,從頭到尾,穿針引線,將一切偶然契機串連起來,最終變成朝廷大勝的必然。
也許就像自己猜測的那樣,公主殿下在其中起到不可磨滅的作用。
但朝廷這次出迎的規格太低,也沒有大肆宣揚公主功勞,劉復還以為公主不受重視。
劉復看著陸惟,總覺得對方知道的秘密似乎比自己要多得多。
他想了又想,面露糾結,神色變幻,終於忍不住吞吞吐吐問了出來。
“陸老弟,我寸功未立,分量也不夠,甫一上任就被委以如此重要的差事,我想來想去,覺得實在蹊蹺!如果公主確實為朝廷立下大功,她現在麼,又是個寡婦,那陛下會不會是看我玉樹臨風,想把我賜給公主,當作封賞啊?”
陸惟:……
是開竅了,但開錯地方了。
劉復:“你怎麼不說話?”
陸惟慢慢道:“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
劉復反倒有點急了:“怎麼會不大呢?我越想越有可能!”
陸惟:……
劉復:“你看,我剛繼承汝陽侯爵位,卻沒有朝中官職,屬於清貴但不顯要的位置,正合適被公主拿捏。再說了,不是我自誇,就我這年輕未娶,英氣逼人的條件,放眼京城又有幾人?陛下當時突然給我指派這樁差事,我就覺奇怪呢,現在想來,難道不是陛下讓我過來給公主相看的?若公主看中了,回京我就成駙馬了?!”
天啊,他雖然還未成親,可也不想憑空當駙馬!
算算公主出嫁去柔然距今起碼也有十年了吧,就邊塞那個風沙,再柔嫩的少女也能吹成老嫗。
劉復思及自己平時左擁右抱,從驚鴻舫到八音樓,那麼多嬌滴滴的紅顏知己等著自己,他還未有收心成家的念頭,為此被老爹老孃追著打過罵過多少次,萬萬沒想到自己此番竟有可能栽在這上頭!
本朝雖也有駙馬與公主和離的先例,可要是自己被當作獎賞尚主,在公主用膩之前,皇帝恐怕也不會允許自己輕易和離吧?
劉復越想,越是臉色蒼白,萬念俱灰,彷彿已經看見一個未老先衰的公主在朝自己招手。
短短几息之間,他從精神飽滿,變得枯萎缺水,如同一朵被吸乾精氣的花,頓時萎靡下來。
陸惟:……
對方表情變化明白把想法寫在臉上,他想要忽視都很難。
陸惟將眼睛從劉復生動誇張的反應移開,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
“其三——”
但劉復已經沒心情聽了,他趴在桌上,神色萎靡,正哀悼自己即將逝去的美好青春。
陸惟見狀也就閉上嘴,低頭喝茶,自在悠然。
其三,他此來邊城,迎接公主還是其次,主要是為了查一樁懸案。
一樁非常重要,又有點意思的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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