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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個船咋還要木炭粉啊?”

幾人騎著馬返回秀山屯的時候,張韶峰有些不解地問。

“你看看修整出的樺樹皮上,有的地方有裂,有的地方有洞,還有的地方需要拼接……木炭粉跟松油混合,就能有很強的粘合能力,可以對那些裂縫進行填充,對有小洞的地方進行修補和粘連,還能有很好的防水作用。

你以為在早之前,他們造船的時候沒有膠水是咋辦的?都是智慧啊!”

呂律笑著解釋。

“明白了!松油確實挺黏糊,沾在手上洗都洗不了,每年家裡都會弄上一些松子,在剝松子的時候,總會在手上沾上很多松油,黑漆麻烏的,要好幾天才能清洗乾淨,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幹活的時候生生磨掉的。”

張韶峰也點頭說道,他倒是挺能舉一反三,也大概明白了其中作用。

“時間晚了,抓緊時間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早點過來,咱們儘可能在明天把五條樺皮船都做出來,試水成功了,咱們就去烏衣嶺或是遜克,好好地去弄點瑪瑙石回來,把工藝品廠的料子給供應足了,就是咱們賺了。”

呂律說完,一抖追風的韁繩,領頭跑了起來。

雷蒙連忙出聲叫住:“你們明天就別往這裡帶吃的了,我隔那麼近,還要伱們帶飯菜過來,讓我這當大哥的臉往哪兒擱?”

呂律勒住韁繩,讓追風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雷蒙:“都是大家的心意。”

“別跟我扯那些,明天你們一個都不許做,直接到趙老爹那裡,飯菜啥的,我帶來,別弄那麼麻煩!”雷蒙板著臉說道。

見他那樣,呂律頓時笑了起來:“行吧,聽大哥的……走了!”

他說完,再次騎著追風跑動起來,張韶峰、趙永柯和梁康波緊隨其後。

一路上,幾人各回各家。

呂律回到草甸子的時候,陳秀玉正領著孩子在草甸子上溜達。

過了那麼幾個月,她的肚子已經明顯地大了起來,重的活計幹不了,連到農場呂律都不允許,她乾脆就好生在草甸子看著家,領著孩子,也不時抽空用她算不上熟練的拼音提前教一下孩子,也經常弄些苞米粒放在炕桌上,教孩子數數。

儘管學得慢,但這麼長時間的積累下來,陳秀玉還是掌握了不少漢字,寫的字也好看了很多,報紙上的報道也能勉強看下來。

也算是學有所成。尤其在算術上,記賬啥的,能做得很好。

看到呂律回來,她稍稍加快點速度,過來將柵欄大門開啟。

“那船做出來沒有?”

呂律每天出去幹啥都會跟她說,她自然清楚。

“哪有那麼快,工序複雜著呢,大概還要兩天時間才能完成……哎喲,小犢子……”

呂律遠遠看到從草甸子裡跑回來,手裡提著個長條的東西,認出那是一條蛇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當即丟下追風,朝著小正陽跑了過去。

到了近前,他這才看清楚,小傢伙拖著的是一條一米多長的烏梢蛇,也叫黑烏子。

這是一種分佈得比較普遍的蛇類,最常見的烏梢蛇有兩種,一種是黑烏梢蛇,另一種是黃烏梢蛇,還有一種叫做黑網烏梢蛇的比較少見,也有白化的情況出現。

黑烏梢蛇和其它烏梢蛇並沒有什麼大的區別,有的也只是顏色上的不同。

很多時候,這玩意是被抓來扔酒瓶子裡泡藥酒的,治療風溼、痛風的。

也有人用烏梢蛇來和笨雞一起燉,說是吃了以後不會生痱子、起泡,美名其曰:龍鳳湯。

而現在,呂律看到這玩意兒的時候,卻是心裡拔涼拔涼的。

“爸爸,快看,我抓到了什麼?我厲不厲害?”

看到呂律過來,小犢子一臉嘚瑟,一邊衝著呂律炫耀,一邊抖動肩膀,甩著腦袋,避開開試圖纏繞到他脖子上的半截身子。

看到這情形,呂律一下子頭大了:“厲害個屁!”

整個秀山屯,就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娃。

烏梢蛇腦袋被小犢子雙手緊緊抓著,身體就纏繞在他手臂上,渾身上下有好幾處冒血,應該是幾條跟在他身後的半大狗崽咬出來。

元寶它們在呂律到草場的時候是跟著去的,家裡只留下五隻狗崽,大概是跟小正陽接觸多的原因,每天更喜歡跟在他後邊在草甸子裡到處瘋。

看到是條無毒蛇,呂律稍稍鬆了口氣,但是心裡也覺得挺懸的。

這條蛇差不多近一米五的長度,在烏梢蛇中已經算是不小了,雖說無毒,但鬼知道若是被咬了,會出現什麼情況,畢竟是生活在陰暗地方吃老鼠的動物。

還有,這要是纏繞到脖子上,那也是完全有能力讓人窒息的……

這要是碰到野雞脖子這種攻擊性很強和隱蔽性很好的土球子蛇,那可不得了!

呂律趕忙一把捏著黑烏子的七寸,想將盤繞在小正陽手臂上的蛇身給扯下來,誰知道,黑烏子盤得挺緊,身體鼓脹著,越是使勁,它就纏得越緊。

陳秀玉跟過來看到這一幕,也被嚇了一跳。

這小屁孩現如今也是能跑能跳能折騰的時候,想要挺著五六個月大肚子的陳秀玉時時跟著,那也跟不住,有的事情真的是防不勝防。

呂律不敢大意,扯了幾下沒能扯下來,直接拔出獵刀,將蛇頭直接割掉。

一時間血液肆流,蛇身在不斷地扭曲一陣後,也軟塌塌地掉了下來。

呂律將小正陽的衣袖捋起來一看,蓮藕般的手臂上,已經出現被勒出來幾道紅色痕跡。

看著這痕跡,呂律氣不打一處來,四下看了看,隨手從一旁的灌木叢上折了根細棍下來,朝著小傢伙屁股,接連抽了五六下,打的小正陽跳來跳去,雙手捂著屁股哇哇嚎哭。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呂律第一次動怒。

小屁孩的膽子是越來越大,性子也越來越野,懵懵懂懂的,不知天高地厚,實在是膽大過頭了。

那麼個小東西,手裡拿著的燒餅被拍花子搶了,敢追著人討要,在草甸子上,碰到那麼大的蛇,也像是不會害怕一樣,敢徒手去抓,還有,敢去抓著比他大了幾歲的趙逸的狍頭皮帽,非要不可,去屯子裡看到別人家孩子的玩具,只要看上眼了,也敢去搶……

這越來越囂張跋扈的脾氣要是再不收斂點,那還了得,啥時候把自己的小命給玩沒了都正常。

呂律今天又被狠狠嚇了一跳,不給他點教訓長長記性,那還了得。

正所謂愛深疼切!

“這是你能玩的嗎?這要是被咬了咋辦,要是是毒蛇咋辦?會死人的……”

呂律衝著他咆哮,捨不得打他的手,怕傷到筋骨,就一手將他兩隻手給提溜著,棍子專往屁股上肉頭厚實的地方打。

到了這種時候,小傢伙也只知道喊媽了。

可今天陳秀玉也被嚇到了,知道呂律也純粹是為了孩子好,也不護著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樣的做法總會讓孩子有更多依賴,總覺得會有人護著,事情更容易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一時間,草甸子上只有呂律關於小正陽種種錯事的訓斥聲和小正陽的嚎哭聲,就連十一隻狗子也是遠遠地圍在一旁,愣愣地看著,它們也從沒見過呂律火冒三丈的情形。

直到說了一遍遍,被抽得實在受不了了,小犢子才鬆口認錯,說以後再也不敢了,呂律這才饒過他。

正所謂,三歲知老,有些不好的東西,還是得早點糾正才行。

這種年紀,單純地跟他講道理,他又能真的聽懂多少,揍上一頓,才是真的刻骨銘心。

看著抽泣著像是連氣都換不過來的孩子,呂律心頭又怎會不疼,又忍不住將小傢伙給抱了起來。

到了屋子裡面,把燈開啟,讓小傢伙趴在床上,直接就把褲子給扯了,看著他胖嘟嘟的屁股蛋上交錯的紅痕,呂律又忍不住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陳秀玉忙著去了臥室,從炕琴抽屜裡拿來藥水準備給小傢伙擦一下。

“還是我來吧!”

呂律微微嘆了口氣,將藥水瓶子從陳秀玉手中接了過來,找了棉球蘸著藥水給他擦上。

擺弄好以後,又重新給他穿上褲子,提溜著到廚房裡,找了肥皂,將沾染在他手上的蛇血洗了,這才摟在懷裡抱了出來,坐到炕上,柔聲安撫了好一陣,小正陽的抽泣,總算是停了下來。

他倒也不抗拒呂律,就在呂律懷裡安靜地坐著。

趁著這機會,呂律又給他好好說了一遍蛇的厲害,也說了不能搶別人的東西,不能見啥好看就要啥。

趁著這功夫,陳秀玉也將早已經做好放在灶上溫著的飯菜端上桌,小傢伙愣是在呂律懷裡坐著吃了頓飯,表現得很乖巧,關鍵是他現在也沒法坐到炕蓆上,只有坐在呂律盤著的雙腿上才能把火辣辣的小屁股架空。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趁著她們娘倆看看電視,呂律熬了苞米粥餵過元寶它們,又到菜地裡澆了水,然後回到家裡,把冬季攏火盆或是烤肉用的木炭找了一些出來,放在石臼裡磕成粉末,為明天組船做著準備。

事情忙完後,呂律又回到屋裡,陪著陳秀玉看了會電視,閒散地聊了些農場的事兒,見趴在炕上的小正陽已經睡著,這才將他抱到臥室裡躺著。

兩口子簡單洗漱後,也早早地躺下休息。

看著睡著了還不時抽泣一聲的小正陽,呂律有些歉意地說道:“我今天是不是打太重了!”

“看著是挺兇,從來沒見你這麼兇過!不過,打得好,你不說我都沒注意這些問題,也沒想到問題會那麼嚴重,現在就這樣,要是長大了,那就更難管了,該揍還得揍!”

陳秀玉長長地呼了口氣:“也怪我,平日明明大都是我領著,是我沒教好,也沒照看好!”

“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責任,以後得多注意了,有的事兒不能做的,堅決不能讓他做,尤其是那些不學好的,家裡條件好起來了,更不能放任,屯裡人不欺負他,純屬是給咱們面子,這要是在外面,可沒人慣著他,容易吃虧。”

“嗯吶!”

呂律衝著陳秀玉微微笑了笑,掀開陳秀玉寬鬆的衣服,耳朵貼在她肚皮上聽了下她腹內孩子有力的心跳:“睡吧!”

在陳秀玉躺好好,呂律伸手拽了下拉線開關,燈泡熄滅後,只有東邊月亮柔和的光芒透過窗戶,灑落進來,那麼地安靜、美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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