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熊鼻子、波稜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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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很快包好蒸好,馬金蘭給呂律和陳秀清一人端了一大碗蒸餃,遞給呂律這碗,明顯要比陳秀清的多得多。
“快趁熱吃!”馬金蘭熱情地招呼。
呂律用筷子夾開一個餃子,呵,白菜狍子肉餡的,這是把剛送來的狍子肉給用上了。
隨著送到炕桌上的,還有一碗涼拌的婆婆丁和大腦瓜。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
大腦瓜,則是山裡的小根蒜。
這兩樣是東北地區出的最早的野菜,都是藥食同源的好東西。
連著吃了好幾天的野味了,一看到這新鮮野菜,呂律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一口吞了個餃子,又將兩樣野菜各自夾了點放入口。
狍子肉鮮嫩爽口,婆婆丁微苦,是清熱解毒的良藥,還有小根蒜,味道比較衝,但一入口,很快就讓他還略微有些堵的鼻孔,呼吸一下子順暢起來。
馬金蘭做飯菜很有一手,平時教導得不錯,陳秀玉在這方面,更是青出於藍。
家裡平時缺糧,只能儘可能地從野菜上找補,大概也正是因此,別看家裡貧苦,野菜方面擺弄的菜餚,在屯子裡絕對是一絕。
就連在前世,呂律領著生意上的夥伴進山,落腳在家裡,吃過家裡野菜的,沒一個不誇好的。
“都是好東西啊。”呂律由衷讚道。
“喜歡吃就多吃點。”馬金蘭笑道。
“好……”呂律緊跟著又各樣吃了一口,卻看到馬金蘭就站在旁邊看著,不由問道:“你們怎麼不吃呢,一起啊。”
在他心裡,可沒這年頭家裡有客女人不上桌的觀念。
馬金蘭微微愣了下,隨後又笑道:“你先吃,我們娘倆在廚房已經吃上了。”
呂律早已經注意到馬金蘭滑動的喉嚨,這是在吞嚥口水啊。
他回頭看了下廚房,又看了看手中大碗中的餃子,將碗放在炕桌上,下炕朝廚房走去。
陳秀玉正在灶旁往灶中添柴火,鍋中熱氣騰騰,而她自己正喝著一碗苞米粥。
見呂律突然闖進來,陳秀玉趕忙將手中的碗往身後藏,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笑問:“呂哥,你怎麼來了,吃完了嗎?鍋裡還有,我這就給你添。”
呂律沒有說話,抬起蒸籠看了下,裡面就只有十多個餃子。
這分明是把好的全留給自己,而她們卻在一旁吃苞米粥,可就即使是苞米粥,苞米麵也放得不多啊。
呂律心頭莫名地一酸:“苞米粥,我也能吃的啊,這些餃子,你們也一起吃吧。”
“你可是家裡的大恩人,怎麼能讓伱……”緊跟著過來的馬金蘭說道。
“是家裡沒糧食了吧!”呂律直接打斷了馬金蘭的話語,看著將頭沉沉低下的陳秀玉,嘆了口氣:“沒事兒,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他說著,從懷裡布兜中取出那枚被他簡單處理過的熊膽:“這是陳兄弟打的那頭熊瞎子,我今天早上找到的時候,已經重傷了,補了一槍,將熊膽給你們送來,是枚鐵膽,也能值不少錢,賣了的話,一段時間內不用發愁了。”
將熊膽塞到馬金蘭手中,呂律返回炕上,幾下將碗中的餃子吃掉,起身就走:“熊瞎子的肉還在山上,我去找人,給你們拉回來。另外,別張口恩人閉口恩人的,我不習慣。”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還在發愣的一家子。
娘倆只能緊跟著出門,看著呂律離開,卻不知該說什麼。
呂律此舉,多少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
可是,呂律打心裡把這裡當成家,把他們娘三當成親人。
只盼著他們能好點,所以也就不把自己當外人。
呂律出了陳秀玉家,順著村中土路往回走,一路上又見到了幾個熟面孔,但這是前世熟,不是現在。
要找人幫忙,還得是去找王德民。
再一次去到王德民家院外,呂律問道:“大娘,大爺回來了沒有?”
房門開啟,王德民先鑽了出來,見是呂律,忙著幾步上前,將院門開啟:“小呂啊,快屋裡坐,吃過飯沒有?沒吃的話,我讓你大娘給你做點。”
“吃過了,在陳兄弟家裡剛吃過,我來找您是有點事兒。”呂律開門見山地說。
“啥事啊,你說。”
“在山裡打死了一隻熊瞎子,就是傷到陳兄弟那隻,這好多斤肉還在山上呢,我一個人不好搬弄,我看大爺家裡有馬,有架子車,尋思著,想請大爺幫幫忙,把熊肉給拉回來送陳兄弟家裡去。”
“這小事兒,你稍等我一下。”
王德民極好說話,當即去了馬棚將馬牽了出來,擺弄好架子車:“走!”
二人直往山裡走去。
呂律對這地形還算熟悉,哪裡有道,通往哪裡,他都知道個大概,很快領著王德民抵達那熊瞎子所在的樺樹林不遠處。
將馬匹拴好,兩人上了山,給熊瞎子剝皮取肉,然後搬去裝車,跑了兩個來回,算是把熊肉給裝車上了。
“大爺,接下來就麻煩你了,回去後自個取個熊掌和些熊肉。”
“哎,你不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直接回我山上的地窨子。”
“熊肉不熊肉的倒沒關係,我看這熊鼻子和波稜蓋已經被割了……”
呂律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熊鼻子焙乾磨粉,能治癲癇。
波稜蓋泡酒,能治風溼,有小虎骨之稱。
王德民這是想要這些東西去當藥。
就即使他是醫生,但不打獵的話,接觸到這些東西也難。
對於大部分獵人來說,這些可都是能賣錢的,通常捨不得拿出來送人。
不過,王德民不一樣,上輩子呂律出車禍在秀玉家裡休養,就是他給看的病,沒少從中照顧,認真而又仔細。
屯裡人也經常到他家裡看病,沒錢就賒著,很多時候,他自個是貼著錢走的,也從不催要,可以說是秀山屯裡最值得尊重也是人緣最好的人。
既然他有需要,正好東西也帶著,呂律當即痛快地將東西從隨身的布兜裡取了出來,送給王德民。
“我給你拿錢!”王德民東西接過後,小心地裝自己袋子裡,就要從內兜裡取錢。
“大爺,這真不用,我這是送你的,何況,能趕著架子車幫我拉這些東西,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這怎麼行,值好幾塊錢呢。還有啊,你留下的五十塊錢,被你大娘收了十塊,只給清子家送去了四十,她這人吧,有點貪,說也說不動,就縫那幾針,上了點藥,掛點針水,一半錢都用不了……”
“大爺,沒事兒,那本就是該給的。若不是你出手,陳兄弟可能連命都沒了,那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大娘是對的,除了醫藥費,不是還有辛苦費嗎。你叫就安心地收著吧。再說了,在這屯子裡,我現在也就認識大爺您一家,以後說不得還要多多麻煩。”
呂律笑笑,不待王德民多說,轉身朝著山裡走去。
王德民愣愣地看著呂律,會心一笑,自語道:“多好的小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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