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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笙離開國師的破廟後,國師也在半個時辰後,等到了特殊的棋友。

來者身著玄衣,滿臉肅殺血氣,入座對弈之前,看著盤中多出的一枚棋子,問:“老和尚,你這是在考驗我的記憶?”

“呵呵,說笑了,在這座禁玄城裡,可還沒有人敢和你開這樣的玩笑。”國師回答。

“所以是有生者入局?”

“是的,我幫你找到了絕佳的替代品,而且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是哪家的少年才俊,能入你的法眼?”

“還記得尚華提到的吳笙嗎?”

“記得,當時你說莽夫可以收為心腹,我也給了他城主府校尉的職銜,位同千夫長,權利在百夫長之上。”

來者是禁玄城城主,年僅十八的韓非,已是聚氣境強者。

韓非十四歲覺醒先天道則:三元,又有奇特香爐傍身,所以在短短四年間,他的修為突飛猛進,成為禁玄城當之無愧的當代城主。

然而,在韓非覺得一切順風順水的時候,禁玄城國師卻用一盤生死棋,讓韓非認知到自己也不過是一枚棋子。

國師善於天算,引天道占卜推算萬事萬物,這一盤棋是早就定好的命運。

韓非常以這一局為起點,與國師對弈未來,今日憑空多出一枚生子,韓非既心驚又震撼。

天道命盤,因某人改變了棋局。

“一子而活,你的運氣是真不錯。”國師回答。

韓非頷首,隨後問:“你承諾了他什麼?”

“武殿名額,還有你給的校尉職銜,另外我還牽了一條紅線。”國師將一份地契推到韓非的面前,回答。

“這是衍兒的房契,你想讓他們在一起?”韓非問道。

“慕容是上一代城主府的主人,衍兒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她終歸是慕容家的孩子,日後有人翻出她的底細,會是個變數。”

韓非沉默片刻,然後說:“如果我放棄了衍兒,那我下一個是不是應該放棄禁玄城?”

“做事知進也要知退,現在退一步,這一局都活了。”國師將一枚黑子落位,說道。

國師的一子落下,代表衍兒的棋子被吃掉,而一邊剛剛落下的吳笙一子,成了一部分的關鍵。

局勢逆轉,棋局中多了無數生機。

“吳笙入局,衍兒出局,這樣禁玄城的確會安穩很多,但你別忘了,若是對手繼續針對禁玄城,內憂外患下,禁玄城仍舊沒有活路。”韓非回答。

“所以接下來我們需要佈局,天武大陸現在群雄並齊,禮宮和學宮人才輩出,神州大地容不下這些才俊,武州可以。”國師回答。

韓非聞言,說:“所以,我的去處是武城?”

“武朝陛下有意禪讓,借這個機會,你以禁玄城城主的身份入局,可以開闢一番新氣象。”國師說道。

“四位皇子奪嫡,我爭取哪一位?”

“如果你真的想要讓你的學說聞名於世,三皇子最適合你。”

“三皇子是個散漫遊子,朝內沒有根基,這一趟去會很難。”

“三皇子身後站著一位決定性的人物,相信我,你只要選他,法家學說一定會使武朝稱霸武州。”

韓非凝重地回答:“吳笙代替我入武殿,那些皇子伴讀和親眷,想必不會讓吳笙好受,如果吳笙先倒下了,我們豈不是先輸了一城?”

“吳笙不會輸。”國師回答。

“你就這麼相信你的天算?”

“不是。”國師慎重地回答:“天算中,沒有吳笙的命運。”

韓非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回答,於是問:“你是說他的命運你算不出來?”

“不是老衲算不出來,而是天道算不出吳笙的未來。”國師指了指棋盤,說道。

“世上怎麼會有天命無法掌握的人?”韓非不相信地問道。

“按理來說,吳笙在古方鎮就應該死掉了,最初的命數也是這樣寫的。”國師回答。

“呵呵,照這麼說來,吳笙會是這棋局中最大的變數,我們的未來都押在他的身上。”韓非輕笑著說道。

國師沒有應答這個問題,而是說:“當初你覺醒三元之法,再以香爐為根基,從而踏入武者的世界。放在整個大陸,這四年的成就,你絕對是萬里挑一的天才。”

“吳笙如何?”韓非問。

“先天魔軀,還有一份搶來的真元之法,他的路會比你走得更快,當然也更危險。”國師回答。

“能夠覺醒先天魔軀的,還真是逆天。”

國師搖搖頭,很確切地回答:“我肯定吳笙並非是覺醒。”

“不是覺醒,那會是什麼?”

“明悟。”

韓非聽著代表深奧的詞彙,不相信的說:“只有道祖級別的強者才能明悟道則,你認為吳笙是道祖的一道分身?”

“吳笙就是吳笙,他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了獨屬於他自己的路,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這條路的核心是什麼。”國師回答。

“不知道是什麼路,他怎麼走?”

“純粹的赤子之心。”

國師的回答讓韓非不以為然,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就是赤子之心,但赤子之心在世人的口中往往是廉價的。

因為赤子之心在眾生的眼中等同於愚蠢無知,所以世人只覺著裝傻便是赤子之心。

韓非也做如此想,四年前還是普通人的他,總會想很多奇怪而且無知的東西。

比如說:

我應該怎麼樣變成萬人敬仰的英雄?

在家國危機的時刻,我應該在怎麼犧牲才能讓天下人都記住我?

……

國師也看出了韓非眼中的不屑,於是說:“他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所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實現夢想。”

“他的夢想是保家衛國?”

“不是。”

“那是什麼?”韓非奇怪。

“這是大多孩子內心最深處的夢想,讓父母看到頂天立地的自己。”

“他的父母不是已經死掉了嗎?”

“嗯,但我看不到他內心有絲毫的悲愴。”

“他這麼絕情?”

國師說話間將一盞青燈推來,韓非看了眼後,問:“你用青燈契約封鎖了這個真相?”

“父母是吳笙的死穴,他並不是絕情,而是有某種強大的力量以這個為基礎,把他從鬼門關帶了出來。”

“能讓吳笙在鬼門和仙門下環生的人,實力應該很強大,真沒想到吳笙的背景這麼大。”

“這是個迷局,我們不能涉入太深,現在我與你說,也只是想提點你,不要在這件事上和吳笙產生衝突。”

“那是自然,而且我也不是喜歡閒談雞零狗碎的破事。”

“說給你,是讓你告訴關露她們。”

韓非頷首,說:“我就知道,關露是不會亂講的,而且她們應該也不會和吳笙有過多的交集。”

“這是最關鍵的,我當然要和你強調清楚。”國師說著將最後一件文書交到韓非的手中。

韓非疑惑的看著文書,然後詫異的問:“您老還真是老狐狸,武殿徵召學員,公開公正,你這索取一千金,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沒事,之後吳笙就算恨,也只會恨我而已,算是收他個學費。”

“難怪你讓我放手衍兒,原來是在這等我呢,您老心中有愧,所以送他個老婆?”

“老衲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國師自然不會承認這其中的算計,矢口否認道。

面對裝糊塗的國師,韓非也不多追究,反倒是釋然地笑著:“赤子之心的確難得,這也好。”

“你能想開,當然是最好。”國師回答。

“我還是要去和衍兒說聲再見。”

“這個時候,相見不如不見。”國師言道。

韓非正要起身,聽到國師這話,於是問:“你已經讓人安排他們見面了?”

“算下來,李嗣忠應該帶著吳笙到柳園了。”國師回答。

韓非欲言又止的重新坐下,拾子落下棋盤,國師很有默契地陪著下棋。

半個時辰後,韓非敗下陣來,說:“心太亂了,不下了!”

韓非擺擺手,國師則說:“你和衍兒不可能的,關露可以。”

“是啊,我知道。”韓非回答。

衍兒的心機和韓非不相上下,所以韓非明白自己和她的關係,永遠只能停留在朋友的層面。

……

傍晚,柳園

吳笙被李嗣忠氣呼呼地扯著往這邊來,吳笙雖然並不想和這位公子哥有更多的瓜葛,但是他有點無語。

李嗣忠手中的寶刀,是珍寶閣的上品,名為:上方直刃,價值兩百金,而且有價無市。

吳笙為了不讓李嗣忠追上自己,故意將寶刀丟到了牆的另一邊。

好巧不巧的,另一邊是糞坑,寶刀落了進去。

李嗣忠撈上來後,整個人都吐了。

一路趕上吳笙的李嗣忠,自然想找個人幫他評評道理,於是想來想去只有柳園的衍兒有空,於是拽著吳笙往這邊來了。

衍兒此時正在和上門討債的商行論理,李嗣忠到後,氣不打一處來的把商行的人嚇走。

商行見到來的人是李嗣忠,也不好得罪,只能撓頭離開,說是三天後來這裡收院子。

衍兒愁眉未展,雖說美貌在身,但她現在著實是兩袖清風。

商行帶著慕容家的債務上門討要,衍兒也沒有辦法。

“衍兒,就是他,把我的刀丟坑裡了!”

“好了,別再說了,我現在很亂,去找韓非吧。”衍兒站在門口,看著傻愣愣的吳笙,並沒有多餘表情的回答。

吳笙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在這裡浪費時間,於是說:“這位姑娘,還請幫我做個見證,今日之事確實是在下的不對,寶刀我會賠的,我可以寫字據。”

“這是你們的事情。”衍兒轉身進門,李嗣忠直接跟上。

衍兒到了亭中,李嗣忠還在喋喋不休,衍兒說:“能不能別吵了,我和你不一樣,我現在一身的外債還不知道找誰呢!你覺著我可以幫到你?”

“你的外債?你直接找韓非不就行了,何必這麼愁眉苦臉的?”李嗣忠不理解的問。

“韓非的錢又不是我了,再說了……”衍兒說到一半停下了,心中無語的感嘆,自己和韓非雖然是知己,但是在沒有戳穿那層窗戶紙前,韓非是韓非,衍兒是衍兒。

衍兒很期待自己可以在城主府登堂入室,可她不願主動表達,韓非也是這樣。

“哦,也對哦,我看城主府這幾天忙忙碌碌的,像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可能韓非是忘記了,現在關露是大管家呢。用錢的話,我還要去求關露,真是鬱悶了。”李嗣忠無心的說道。

衍兒愕然的看著李嗣忠,李嗣忠見到衍兒的表情中帶著驚愕,於是問:“怎麼了?我應該沒有說錯什麼話吧?”

“關露現在是管家?”

“對啊,你不知道嗎?前些日子,韓非從老和尚那裡回去後,便將尚林提職為代理城主,關露為內務總管。”

“老和尚?國師?”衍兒震驚的問。

李嗣忠點點頭,說:“最可氣的,是那個吳笙,他搶了我的名額,就是那個武殿的名額!哼!關鍵的事,他…不對,他竟然和我打了個平手,說來我就生氣。”

“吳笙是哪裡的人?”衍兒問。

“大概是禁玄城本地的吧,我也不清楚,總之他是個孤家寡人,不過我想他應該很有錢,在看宅子呢。”

“看宅子?”

衍兒看著李嗣忠,心中的盤算在不斷的聯絡,最後聯想到了韓非和國師兩人。

“原來如此。”衍兒恍然的搖頭,說道。

“你明白什麼了?”李嗣忠問道。

衍兒苦澀的輕笑,說:“你去讓吳笙進來吧,我和他談談宅子的事情。”

“什麼宅子?”李嗣忠問。

“去把他叫進來吧。”衍兒姿態忽然變得綿軟起來。

李嗣忠連連點頭,朝著門外走去,而衍兒此刻飛快的擦掉眼角的淚珠,小聲的自言自語:“我已經沒用了嗎?”

衍兒失神,吳笙進門後,恭敬的拱手,說:“姑娘。”

“衍兒!”李嗣忠叫。

衍兒連忙坐直身子,含笑的說:“這位公子,剛剛多有得罪,請坐。”

“還是不了吧,姑娘心中有苦,我在這不好。”吳笙沒有坐,耿直的回答。

“無礙,和公子無關。”衍兒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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