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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桃源界。
一雙狼犬,一隻龍龜,以及四名人族男女,共同組建了一支效率驚人的搜查小隊。
所過之處,細雨淋漓。
狼湖犬有無比強大的感知類妖技·狼湖天泣。
噬海龍龜則更甚,一手雲水謠,遠比狼湖犬一族召喚的雨幕範圍更大!
從陣型上而言,天青瓷位於中間,兩隻狼湖犬分列左右兩側。
在實際情況裡,龍龜與狼湖犬們相距甚遠,幾乎見不到彼此的身影。
三隻妖獸招來的雨幕,只是在邊緣處淺淺
相交,儘可能將搜尋範圍最大化。
「嘀嗒~嗒~」
雨水落在天青色的龜殼上,發出了陣陣悅耳聲響。
龍舟之上,是付劍州和林詩唯的身影。
此時,林將軍揮散了妖息戰袍,任由雨水滴落在臉上,她順勢抹了抹眼眶,似是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荒野。
這兩天走來,沒什麼意外驚喜,倒是脫離了山寺範圍後,能見到地面上有雜草生長。
算是見到了些生命的跡象?
女孩捧了一捧雨水,在臉上淋了淋,隨後深深的舒了口氣。
驀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睡一會兒吧,人族,若有發現,我會喚你。「
林詩唯蹲下身,雙手按在冰涼的龜殼上:「謝謝,青瓷。」
口中雖然道謝,但女孩卻是看向後方遠處。
龍舟上,付劍州正襟危坐,爭分奪秒的修煉著。
要知道,妖聖級別,就足以開創自身的妖靈異境文明瞭。
而天青瓷可是至聖!
對水系御妖者·付劍州而言,有機會落座於龜殼之上修行,簡直就是天堂。
青年心有所感,睜眼看向師妹:「青衣和花旦都沒有訊息。」
林詩唯輕輕頷首:「他倆怎麼樣?「
「放心吧。「付劍州笑了笑,倒也知道女孩在擔心誰,「花旦和杜愚相處得很好。
你歇一歇,就繼續修行吧。
師弟師妹可是特意將至聖讓給我們倆的。「
林詩唯也是笑了笑,她是全屬性御妖者,只是不主修水屬性而已。
在漫長的搜尋途中,她是可以從中獲益的。
既然青衣、花旦分列左右,那麼杜愚和李夢楠自然各陪一隻。
問題也就來了!
誰又會不喜歡溫柔美麗的青衣大姐姐呢?
但為了任務執行順暢,杜愚主動請纓,選擇去陪那性情乖戾、妖嬈美豔的花旦小姐姐了......
與此同時,天青瓷右側極遠處。
一頭狼湖犬正極速飛奔,溼濘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枚枚狼爪印。
在這頭色彩妖異的狼湖犬背上,正趴著一個少年。
他雙臂雙腿張開,抱著狼湖犬的身軀,就很像是一隻八爪魚?
關鍵是,在比較顛簸的狼背上,他的側臉深陷在柔順的狼毛中,睡得還很熟~
「喔!」杜愚一聲輕呼,睜開了惺忪睡眼。
他一手撐著花旦背部,支起身來,迷茫的看向四周。
雨幕下的荒野,地形還算平整,哪來那麼大的顛簸?
可惡!
花旦就是故意的!
杜愚闇暗想著,稍稍歪斜身體、看向前方狼首。
花旦的聲音適時印入腦海:「妖息。」
「哦。」杜愚祭起了影蠱塔,向花旦體內輸送著精純妖息。
「嗚
~」花旦忍不住一聲嗚咽,只感覺渾身舒坦。
關於自己辛苦趕路搜尋,而背上少年呼呼大睡這件事兒,花旦的火氣也消散了一點點。
杜愚笑著揉了揉她的毛髮:「怎麼樣,累不累?我讓青瓷再慢點?」
他有此言論,是因為在搜尋的第一天,天青瓷直接把花旦給「拉爆」了。
天青瓷是在空中飄遊的,雖然動作看起來不疾不徐,實則速度驚人!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堂堂妖將·狼湖犬,才跑了不到半小時就上氣不接下氣、四肢打顫?足以想象,其奔跑的速度幾何!
你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去跑馬拉松,那誰頂得住......
可憐的花旦小姐姐,才開始執行任務,就被天青瓷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
現在回想起那個畫面,杜愚都想笑。
一生要強的花旦小姐姐,一顆美麗的狼首耷拉在地,吐著粉嫩的舌頭,哈赤哈赤的喘著粗氣......
可老慘嘍~
「哼,不用。「花旦冷哼了一聲。
杜愚撇了撇嘴,還真是嘴硬呢。
花旦的妖魄一直與杜愚相連,她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不禁提高了聲調:「嗯?」
「啊,沒事沒事。「杜愚趕忙安撫著花旦,一手揉順著她那色澤妖豔的毛髮。不愧是性情乖戾,說翻臉就翻臉呀!
在御妖世界裡,當人們提及狼湖犬一族時,想到的大多是溫順、穩重等等字眼。
奈何花旦的成長經歷比較特殊,變異失敗,讓她經受了太多。
在那段漫長的、難以與自己和解的日子裡,她的性情有很大變化。
其實,關於花旦變異一事,杜愚早就和小焚陽交流過,就是在高索寞初遇花旦之後。
杜愚曾想過,是否能讓小焚陽送花旦一程。
問題是,狼湖犬是水系妖獸,即便是種上火屬性、被杜愚收入穴位家園,小焚陽也不認為,自己能激發狼湖犬的潛力。
變異的「視窗期」就那麼短。
花旦早已浪費了那次機會,現在的她更是一尊妖將,不再是可塑性極強的幼崽階段了。
若是杜愚一番操作下來,依舊成不了,那對花旦而言可就太殘忍了。
她明明已經放下了,杜愚卻又給了她希望,然後再狠狠摔碎。
杜愚不敢想,後果會是幾何。
所以,杜愚不會致力於改變她,甚至,他都不打算詢問她的過往,不妄圖安慰她任何。
現在的花旦,過的很好,她已經走出來了。
只是性情與尋常族人不同罷了。
這個世界很大,理應容得下特立獨行的生靈。
心中暗暗想著,杜愚不斷揉順著花旦的皮毛。
花旦似是也察覺到了什麼,一時間沒有了言語,只是默默前行。
「呼~」杜愚舒了口氣,抬眼望向四周,「這世界可真大啊。」
多虧杜愚早有準備,選擇團隊一起行動、共同搜尋。
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會迷路。
而且,當眾人想要離開桃源界時,身旁有李夢楠在,也可以隨時脫離此處。
話說回來,「桃源界」這名取的......
名字有多美,此方世界就有多麼荒涼。想要名副其實,李夢楠可真有的忙活了。
驀的,花旦的心念再度傳來:「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的。」
杜愚張了張嘴,好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花旦:「若真尋到,那是幸運。尋不到,才是命運。」
杜愚:「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花旦一雙狼眸稍顯渙散,望著雨幕下的蒼涼荒野:「你從未擁有過,又何談失去呢。「
說的是「你」,但杜愚總覺得,花旦是在說她自己。
呵,小小狼犬。
竟敢在我眼前e,是真不把本王當回事啊?
「哈!「杜愚突然趴下,再次變成八爪魚,
纏住了花旦的身軀。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可是把花旦嚇了一跳。
杜愚嘿嘿一笑:「你不懂我,我這人,出門不撿就算丟..誒,別打別打。」
杜愚意識到情況不妙,趕忙伸手探後,擋在自己屁股上。
而那本該甩下來的狼尾,也是突兀一停。
杜愚一臉警惕,卻發現花旦忽然轉動狼首,向右側望去。
「怎麼了?「杜愚支起上身,同樣向右側荒山望去。
「呼~」
狼爪急停,急速橫滑的花旦,在泥濘的荒地上、留下了數道劃痕。
花旦:「你說,那靈器是一件衣物。「
如此話語,讓杜愚的心臟劇烈顫抖了起來:「啊!「
花旦稍稍揚頭,示意著極遠處的荒山:「山後有一處反斜,有東西。」
好傢伙~
付師兄不愧是出身行伍,連妖寵都這麼專業,還帶術語的?
杜愚心中激動:「走,過去看看!你聯絡付師兄,我聯絡青瓷。「
「嗯。」花旦輕聲應著,稍稍調轉方向,向荒山奔去。
天青瓷和付劍州同時接到了訊息,付劍州也立即通知另一側的青衣,讓其帶著李夢楠向這邊靠攏。
杜愚騎著花旦,自然是最早抵達的。
荒山中,一人一狼登上了一處斜坡,目力極佳的杜愚,在稀疏的雜草中,看到了露在土外的衣角。
「這裡!「杜愚足下纏風,當即飛躍過去。
他一手刺入土內,小心翼翼的撥開荒土。
卻是不想,這露在外面的黑布一角,已經是大部分了。
花旦落在了杜愚身側,長長狼尾搭在了杜愚的背上,妖魄浮現:「我最先感知到的不是它。」
「哦?「杜愚轉頭,看向花紋狼首。
嗅~
花旦探下頭,對著黑色碎布聳了聳鼻尖:「另外,我又感知到幾處地點。「
「走!「杜愚翻身上狼,「咱們挨個找!「
花旦左右看了看,向左前方躍去。
杜愚則是摸著手中的碎布,仔細感受著。
此塊黑色碎布片,應該是絲綢材質?
雖然經過了數百年的光陰,但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
一人一狼搜山之際,天青瓷也是拍馬趕到。
淋漓細雨下,眾人的搜尋效率加快了不少。
直至李夢楠端著飯碗、騎著青衣上山之時,眾人已經用一塊塊黑色碎布,拼出了半面衣裳。
「真的有誒!真的有!「李夢楠面色通紅,激動萬分。
漫長而枯燥的搜尋時間,可是把女孩給憋壞了。
當然了,李夢楠也是有些收穫的。
在旅途中,她對妙香缽的運用愈發純熟,也能給青衣輸送精純妖息了。
只是相比於杜愚那「全自動「的影蠱塔,李夢楠還得捧著缽盂,向天要飯。
那一幕頗為有趣。
青衣運用妖息,施展狼湖天泣。
而李夢楠又從妖技·狼湖天泣中吸收妖息,還給青衣....…
「小點聲,別把衣服嚇著。
「杜愚一手探向花旦,從狼嘴邊抽出一小片黑布,拼向衣衫。
「切~」李夢楠來到杜愚身後,仔仔細細的觀瞧著。
作為一件上古靈器,此衣物損耗極小,只是稍顯陳舊,絕不能用尋常衣物來比較。
而黑色衣物上,竟還繡著不易察覺的黑色紋飾,看得李夢楠嘖嘖稱奇。
衣物的黑,與圖案紋飾的黑,色差只有一點點。
嘖嘖,有點炫酷哦?
李夢楠懷揣著疑惑,眼睛也愈發明亮:「一直說黑什麼袍,原來是黑龍袍呀?「
杜愚看著半面黑衣上的圖案,也見到了一顆龍首。
只是那下方的龍爪,只有四根爪趾。
黑龍袍?
不對,
既然是四趾,那這應該是黑蟒袍!
杜愚站起身來:「你在這裡拼圖,我去找。」
「嗯嗯。」李夢楠伸出纖長手指,輕輕描繪著衣物紋路。
過了好久,四處搜山的眾人、將方圓數百米都翻了個遍,終於重聚李夢楠身旁。
林詩唯也將最後一片黑色絲綢,嵌在了衣物右下角的缺口處。
黑色長袍,終於成型!
然而,在眾人期待的眼神注視下,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詩唯早有預想,開口道:「此處盡是荒野,也沒什麼妖植,能量稀少。
哪怕是它想重塑,也很困難。「
杜愚:「你們說,它的器靈還在麼?「
林詩唯:「妖火怎麼說?」
杜愚:「當年,妖火吞盡了這件黑蟒袍的靈氣,倒也傷了器靈,但器靈的存世狀態,與妖息、靈氣之流有本質上的不同。「
決定一件靈器是否擁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決定性因素就是器靈!
「嘶……」高空中,傳來了一道淺淺龍吟聲。
「哦?」杜愚仰頭望去,面色欣喜,「器靈還在?你感知到了?」
天青瓷:「嗯。」
付劍州適時的開口道:「若是不在的話,這黑龍...黑蟒袍也不會如此完好。
失去了器靈,上古靈器就會變成普通衣物。
尋常衣物經過數百年的光陰,絕不會有這種光彩。」
「有道理。」杜愚連連點頭,「我們把這衣服送回山海鍾,如何?
放到嘉榮草或是沙棠樹身旁,給它提供能量!」
李夢楠想到了什麼,臉蛋垮了下來:「等黑蟒袍重塑,得好幾百年之後吧?」
「不用。」杜愚搖頭道,「大多數靈器隕落的都不是地方,能量稀少,才耗費那麼久的時間。
此處荒山,和尋常社會里的環境比起來,能量濃度也差不了多少。
誰知道黑蟒袍有沒有私下裡努力呢?
另外,你們可知青師的七尺江山圖?「
一時間,眾人紛紛看向杜愚。
杜愚道:「七尺江山圖一直在海淵龍宮裡,因為那裡妖息濃郁,所以重塑得很順利。
青瓷見到後,拿走了其中一片,所以江山圖才耽擱了這麼久、於現今年代重生。
讓黑蟒袍待在聖級妖植身旁,會極大程度加快它的重生過程!「
「嗯,是的。「付劍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苦尋有果,自然是人生幸事。
他伸手揉了揉青衣:「辛苦了。「
「嗚~」青衣柔聲應著,化作一陣妖息,融入了主人體內。
付劍州又來到花旦身旁,撫了撫狼首:「辛苦了。」
花旦卻沒有理會主人,而是望著那件拼湊完全的黑蟒袍。
「好好好,那就帶回山海鍾。「李夢楠也開心了起來,「任務完成!哈哈~
終於可以回家啦!「
花旦看著歡呼雀躍的少女,只感覺剛才自己安慰杜愚的話語,是那樣的多餘。
杜愚和他的團隊,都是幸運的那一個,只有她自己,才是接受命運的那一個。
付劍州關切道:「花旦?」
杜愚循著聲音,轉頭望去,恰好看到了一雙妖異的狼眸。
只見花旦輕輕頷首,眼眸中似是在傳遞一絲訊息:恭喜。
「噗~」
「花……「杜愚張了張嘴,卻見花旦悄然破碎,融入了付劍州的體內。
杜愚默默的看著花旦消失的地方,耳旁,還縈繞著她的寬慰話語。
李夢楠拎起七寶杖,看著眾人:「我們走呀?」
杜愚默默嘆了口氣:「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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