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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
杜愚微微張著嘴,看著宏偉壯麗的宮殿。
片片鱗甲已經被海龍燭引燃,宮殿明明佇立於海底,卻燃燒著熊熊大火,畫面很是奇異。
直至闖入這偌大的殿堂,杜愚發現,地面的材質忽然變了。
青銅色澤、斑駁老舊。
其上的紋路,與山海鐘壁毫無二致。
“這是鐘壁?”杜愚向下遊了遊。
察覺到杜愚的意願,天青瓷再度垂下龍首,龍鬚探向地面。
杜愚一手按在青銅地面上,心中暗贊著萬物神奇。
所以,此處也算是一座天門?
只是相比於主動開啟的天門,這一面鐘壁,需要強行被打破,其中生物才能逃離山海之界。
“小鐘,此處鐘壁,你是否能主動開啟?”杜愚透過靈契,腦中詢問著。
“可以,但這是自毀行為。”靈契內,傳來了山海鐘的低沉嗓音。
“那就算了。”杜愚一手撫過鐘壁紋路,“那咱這輩子都不開。”
這邊的杜愚正在研究青銅地面,而一旁的楊青青,則是緩緩遊動,四處打量。
宮殿內部同樣無比華麗,也很空曠。
美麗的鱗片覆蓋每一處角落,宮殿正中央,佇立有一個巨大的紅色珊瑚。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她徐徐前遊,仰望著紅珊瑚,不太確定這是一種妖植,還是某種上古妖獸。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是一件死物,沒有半點意識。
她伸出一根白皙玉指,輕輕撫過精美珊瑚,指尖處傳來一絲柔軟的觸感。
緩緩的一條龍鬚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青瓷帶著杜愚來到女子身旁:“它曾高懸於天際,散發出刺眼的光芒,讓我看到了記憶中的烈日。”
楊青青指尖輕觸紅珊瑚,若有所思。
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妖獸。
天青瓷:“如太陽般的光輝,吸引了很多囚徒,它們聯合在一起,妄圖將我拽下海神之位,重塑海界秩序。”
杜愚眨了眨眼睛,同樣一手探前,輕輕觸碰著紅珊瑚:“後來呢?”
天青瓷淡淡說道:“後來,我將它製成了靠椅。”
杜愚:“……”
“咕嚕咕嚕~”
楊青青深深嘆了口氣,很難想象這幾百年來,青瓷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慘烈戰鬥。
青瓷的身軀明明那麼美好,可以用完美無瑕來形容。
但青瓷的種種經歷,足以讓內心千瘡百孔。
如果沒有特殊的治癒妖技、海龍燭,恐怕這一尊精美的瓷器,也該是傷痕累累吧。
“宮中曾有很多物件,隨著時間的流逝,大都被海水消融。”
天青瓷說著,緩緩趴伏下來,龍首輕輕靠在紅珊瑚上。
紅珊瑚展現出了驚人的柔韌性。
在巨大龍首的壓迫下,紅珊瑚就像是綿軟枕頭,被肆意改變著形狀。
楊青青向前飄去,身體落入了細密的珊瑚枝杈中:“留下來的,都有妖聖實力。”
天青瓷:“即便是妖聖,也需身體材質特殊,否則也禁不起千百年的時光摧殘。”
說著,西側紅珊瑚的細密枝杈中,竄出來一條小遊龍。
而它的嘴裡,竟然叼著一隻卷軸?
楊青青:“這是?”
天青瓷兩條龍鬚分別卷著師徒二人:“這是我要給你們看的東西,它曾屬於一名人族御靈者。
當年在海之界,他引發了一場規模宏大的戰爭。
比紅珊瑚率眾攻擊我的那次,還要激烈幾分。”
龍鬚輕輕飄動,師徒二人落在了青瓷的臉上。
小小遊龍於兩人臉前遊過,口中叼著的卷軸突然拉開,徐徐飄落。
這是一幅長近2.4米、寬1.3米左右的畫卷。
師徒二人動作出奇的一致,紛紛抬起一手,接住了飄落下來的畫卷。
其裝裱材質尤為精美,畫軸似玉石製品、碧玉無瑕。
下方軸頭部位,還刻有一個“尺”字。
與杜愚的“尺”不同,右側楊青青手中的畫軸,下端刻的是“山”字。
師徒二人看了看彼此,紛紛拾著畫軸轉動,看向上方軸頭。
左側杜愚,上方軸頭印有“七”字。
右側楊青青,上方軸頭刻有“江”字。
所以…七尺江山圖?
兩人觀察片刻,將畫卷向兩側抻直。
畫內一片灰霧濛濛看不到任何山水。
與精美畫軸不同,這幅畫顯得有些破爛。
楊青青抬起左手,點了點畫卷上的數個部位,足足有5個缺口,大小不一。
杜愚心領神會,詢問道:“青瓷?”
天青瓷龍鬚搭在二人身上,傳遞心念:“當我趕到的時候,那場混亂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
海面上,到處都是妖獸浮屍。
其中三名御靈者同歸於盡,另有一名御靈者受傷極重,妄圖拾取這個掉落海面的畫卷。”
“咕嚕咕嚕~”
杜愚咧了咧嘴:“這幾名御靈者得是御靈君、御靈神段位了吧?”
能被雁江收入海之界的妖獸,實力自是毋庸置疑。
天青瓷:“是我沒有表述清楚,那是一場人族內戰。
海面上的妖獸浮屍,理應是後來加入戰團的妖獸。
在我們那個年代,獸族與人族勢不兩立,想要致對方於死地,無需任何理由。”
楊青青:“內戰?”
天青瓷眼中泛起一絲回憶之色:“那些人族的衣著統一,身披紅袍,應該是同伴。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開始相互殘殺。”
杜愚和楊青青當即對視了一眼,紅袍?
誅心苑的人?
杜愚急忙召喚山海鍾:“小鐘,你記得此事麼?”
山海鍾:“何事?”
身處穴位家園的山海鍾,並不知道杜愚在幹什麼。
杜愚立即說了紅袍人、七尺江山圖的事情。
關於七尺江山,山海鐘沒有任何印象,但是關於紅袍人,山海鍾卻是思索了很久。
“好像…好像有過此事。”由於年代過於久遠,山海鍾也有些遲疑,“我曾被舊主召喚出來,收過幾名紅袍人。
也許他們在進攻舊主吧,否則的話,舊主不會將他們收入海界囚牢。”
杜愚心中無奈,還以為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不過,他倒也能理解。
畢竟杜愚自己每次運用山海鍾,山海鍾都是一閃即逝的。
除非山海鍾一直附身主人,否則的話,山海鍾對外界的記憶,幾乎都是片段式的。
天青瓷:“我知道,這應該是一件寶物。否則,人族歧途者不會拼命爭搶、自相殘殺。
我拿取了這幅畫卷,而且我收起它時,畫卷並非這般完整,它被撕碎成了好多片。”
天青瓷一邊回憶著,一邊繼續交流道:“我也忘記是過了多久,這幅神奇的畫卷,竟開始漸漸癒合。
我不知道它能力幾何,其中器靈又是怎樣的性格。
但這幅畫曾經屬於人族歧途者,想來並非善類,我便拿走了其中幾片,阻止了它拼湊完全。”
杜愚詢問道:“那些碎片呢?”
天青瓷:“被我妥善保管,主…杜愚,你想要麼?”
杜愚一手探下,握了握腰間的龍鬚:“叫吧。”
天青瓷沉默片刻,巨大的龍眸,望著眼前的小小身影:“主人,你想要那些碎片麼?”
杜愚低頭笑了笑:“嗯。”
妖聖稱呼“主人”,可真是太舒坦了,成就感拉滿!
尤其這一稱呼,還是出自高冷青瓷之口。
天青瓷轉動龍首,看向宮殿大門。
又有幾條小小遊龍迅速游來。
看得出來,天青瓷特意將碎片與畫卷的儲藏地分離了,以免出現意外。
楊青青一手按在杜愚肩膀,交流道:“此處不是理想的研究場所,先拿回去再說吧。”
“好的,青師。”杜愚當即點頭,“我拿著這些碎片,你拿著畫。”
楊青青並未拒絕,迅速捲起灰霧畫卷。
杜愚也將五塊碎片一一收好,心中滿是感嘆。
不愧是上古靈器!
這幅畫泡在水裡數百年,竟然沒有消融。
“這就是我的家了。”天青瓷環顧四周,輕聲道,“其餘的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杜愚:“這座宮殿不是你親手搭建的麼?這裡的一磚一瓦,不都是你親手得來的麼?”
天青瓷:“嗯……”
杜愚:“所以,這座宮殿就是你的過往曾經,是你的生命旅途,跟我講講吧。”
天青瓷:“什麼?”
杜愚轉身向後遊了遊,來到巨大的龍眸前,一手指向宮殿上方:“那塊鱗甲片很大。”
天青瓷仰頭望去,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杜愚背倚著她的眼白身側,就是她那天青色的豎瞳:“跟我講講吧。”
“它好像來自…來自一隻大魚。”
“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杜愚輕撫著冰涼的龍眸,目光穿過唯美燭光,望向華麗的宮殿棚頂。
天青瓷:“那是一隻大魚,遮天吞海,長著八片巨大翅膀,攪得我無法安寧。”
杜愚:“千翼魚王?”
“也許吧。”
“現代社會,小飛魚的成長潛力較低,四翼飛魚都難見,更別提千翼魚王了……你們怎麼打的架呀?”
一旁,楊青青靜靜望著杜愚的側臉。
她那一雙美眸,也漸漸柔軟了下來。
她知道,徒兒正在用這種方式,陪伴這隻孤獨了千百年的上古妖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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