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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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和本花我出門前，婆姨真夠狠心的呀！

她果然說到做到，把家裡頭積攢的一小籃子雞蛋，幾乎全都賣掉哩！

歹虧小籃子不值錢！

不然，她準能狠心地把小籃子也一齊賣掉！

當然，還有那幾只假裝成大鳥棲息的大公雞，也被一併賣掉啦，不過還好還好，她留下了那幾只會下蛋的母雞！

在賣大公雞之前，婆姨須要先捉到它們！

就走到破院子中間，撒了一把玉米粒兒，然後蹲下來，趁大公雞前來覓食時，伺機猛地一伸手，一隻一隻地抓起來！

可想而知！

結果弄得滿院子雞飛狗跳，就差雞飛蛋打哩，哈哈，婆姨忒有趣兒！

哎，不對，剛才說雞飛狗跳不對呀！

因為本花我並沒有跳，與我何干，我只是瞧瞧熱鬧而已！

更為可笑的是！

當捉完大公雞之後，婆姨竟然發現少了一隻！

“咦？不對勁兒呀！”

婆姨驚詫道：“我們家的大公雞數目不對勁兒呀，這是怎地回事兒？

“是麼？”

漢子在一旁餵牛，耳聞後，就回了一嘴道：

“噢！我想起來了，昨晚我起夜時，好像看到了一隻黃鼠狼，是不是被它叼走了一隻呀？！”

“唉！真氣人！

去年已經被叼走了一隻，今年又被叼走了一隻！”

這些黃鼠狼，怎麼不去叼那些大門大戶人家的雞呀？

淨叼我們這樣小門小戶人家的雞哩？這不是欺負人麼，為甚麼？”婆姨忿忿然地道。

“怎麼會這麼問？！”

漢子皺眉，半晌後又忙回道：“我猜是黃鼠狼，它怕被電著呀！”

“怎麼會這麼說？！”婆姨也皺眉。

“因為大門大戶人家的院牆不比咱們家這土牆，絕不會被雨水淋塌，院牆又高，還拉上了高壓電網防護呀！”漢子豁然地道。

“你倒聰明瞭一回，說的還真是！”

婆姨釋然卻又惆悵，惆悵卻又強韌，芸芸情愫經緯羅織扦插道：

“唉，都怪我們家院子不歸院子，房子不歸房子！

趕緊想法兒掙錢，到時我們也要像大門大戶的人家那樣，蓋起來磚瓦房子，壘起來磚頭院子！

牆裡牆外，一碼色地貼滿大瓷磚，也拉上高壓電網，電死黃鼠狼丫的！”

該——！

活該！活被叼走！

最好連雞窩都給端哩，掏哩！

此刻，我早已忍俊不禁，卻又暗暗地在腸子裡發笑道！

就這幾隻大公雞，三更半夜裡也不好好睏覺，時不時地打鳴叫喚道：

“雞狗狗！起床嘍！雞狗狗！起床嘍！……”

這是不是閒得慌呀？

你丫的愛起床就起床唄，幹嘛老把我捎帶上哩，顯得你比本花我勤快怎地？！

所以說，如今被叼走了一隻，那真是活該呀！

誰教它們動輒假裝成大鳥，躥上躥下，嘴巴里老瞎叫喚打鳴的哩？！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們的睡眠質量忒低，忒差勁兒哩！

漢子喂完小黃牛後！

就騎上了二手破摩托，顛到鎮子上，把它退掉哩！

回來後，漢子又告訴婆姨道，果像奶奶說的那樣，他退掉摩托車時，車販子短了他一些錢去！

說他畢竟已經騎過了一天，拉風了好多圈呢！

……

而一籃子雞蛋和幾隻大公雞，連同破摩托所變換出來的這些錢，全都交與了遠山！

不消說，遠山也只好收下哩！

畢竟出門在外，兜裡頭不能癟癟的呀！

婆姨又用破破爛爛的床單，為遠山縫製了一款蠻大的破布包，裡面塞滿了煮土豆，煮紅薯！

又炒了一大盤子鹹菜疙瘩，放了好多好多的油，

其實何必這般費勁哩，乾脆就把大油桶，一併帶上拉倒唄！

炒鹹菜晾涼了之後，婆姨又用塑膠布包裹起來，替遠山塞入了破布包內！

不過，婆姨的手到底是蠻巧的！

憑藉著傳說，在破布包上刺繡出了神泉的樣子！

貌似神泉像是一座大仙池，清澈透淨，溫潤如湯，周圍有花也有草，有鳥也有獸，更有一堆的神仙們！

神仙們還分男女，又分老少，他們以各種姿態，聚集在大仙池子裡，共同沐浴著神泉！

仙霧繚繞中，看那神情，神仙們好像還都有說有笑哩！

且都穿著各式各樣的泳衣，泳裙！

我不由地有些費解，難不成神仙們泡溫泉，穿的也是人間的這些服飾麼？！

更為有趣兒的是！

所有的神仙們，她們或他們的眼睛，無不又圓又大！

眼白兒和眼珠子，超級分明！

黑的特別黑，如同黑曜石，白的特別白，如同白珍珠！

我想這中間的許多，定然都是婆姨自己瞎捉摸的吧，她可真能瞎琢磨哩！

而所有這些！

此位熊孩子少年遠山的眼睛，那是絕對看不到的！

不過看不到也好，沒準兒看到了，他還會嫌棄這個破布包呢！

但我又想，他八成能夠領會到婆姨的用心吧！

正像人們傳誦的一首小詩那樣，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知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呀，沒說頭！

甭管是人，還是狗！

甚至在整個動物界和植物界，只要是個呼吸吐納的活物！

但凡母親對兒女的那份心思，一般都是無須置疑的，天性使然，天性使然呀！

自然，婆姨尚且留下來了幾顆雞蛋，煮熟了，塞入了破布包內！

說至此處！

哪能不提一提本花我哩？！

那日晚上，飯後，全家人又侃了侃！

尚且輪番拿起一塊煮土豆或煮紅薯，誘惑了本花一下！

但本花仍然回絕食用它們！

他們覺得本花好像不餓，又開始張羅起刷鍋洗碗，拾掇裡外！

爾後，就各回正房和廂房裡頭，紛紛歇下哩！

漢子和婆姨睡在堂屋裡頭！

爺爺奶奶連同我，睡在廂房裡頭，共睡一張大鋼床！

其實把話說回來，並非本花我真的不餓，只是我實在下不去嘴呀！

這話說得好像不大中聽哩！

乍一聽，還以為我在說他們家的飯菜，連狗都不愛聞哩！

但是，本花我絕對沒有這麼說噢！

遠山摟著本花，睡到夜裡時，我的肚子就開始吱哇亂叫啦！

但我挺住哩！

整整挺了一宿一夜，我嘴巴里愣是沒有吱哇亂叫一聲！

令人難為情而又無可奈何的是！

忍到第二天，我就乖巧和老實哩，因為我扛不過我的胃呀！

我絕不想做一條死犟死犟的小狗崽子，而要做一條機智靈活的小狗崽子！

是以第二天早飯時！

他們一家人再餵我煮土豆或煮紅薯，我就吃起來哩！

勢必要大口地開吃，任何活物絕不能和飯較勁，更不能和胃不對付！

早飯後，婆姨和漢子各忙他們手裡頭的！

而遠山和爺爺，則開始對我進行試驗，看我有沒有導盲的天賦！

本花我當然有哩！

甭說是導盲，就是導航，我沒準兒也能成呀！

在奶奶一人的圍觀喝彩下，熊孩子遠山透過狗鏈子牽著我！

而我則出於嘚瑟炫耀之需，就把遠山從東廂房導盲到了堂屋，又從堂屋導盲到了伙房！

這些對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呀，甭看當日我的腿傷尚未痊癒！

隨後遠山又牽著我，走出院子的大門，想到更為廣闊的下里巴屯試驗我！

可我卻突然不愛幹哩！

因為熊孩子遠山，並沒有許諾我任何的好處呀！

沒有好處，那我憑甚麼要聽從他的驅使哩？！

我索性就地一趴，徑直賴在院門旁不動彈哩，任憑遠山怎麼牽我，我愣是不撐起四條腿兒！

“小花，小花！”

遠山心裡一焦急，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

把我抱在了他的雙膝上，衝我瞎說道：

“小花呀，既然你能在院子裡頭導盲，那麼肯定也能在院子外頭導盲，我看好你哩！

要是你能幫我導盲到神泉，我一準兒會好好地打賞你哩！

因為那時候，我的眼睛應該好使哩，自己也能掙錢哩！

我會天天為你買大骨頭啃，買大肉啃，把你養得膘膘肥肥壯壯的！

也沒準兒會為你蓋一間像模像樣的大狗圈哩！”